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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一脚踏进去,对着一个手拿对讲机的男人说道,“我要见你们老大!”

她立在门口,光线从背后照进来,周身像镀了层细碎的金子,闪耀剌目。

俱乐部里没有开灯,室内有些昏暗,她的脸隐匿在黑暗中,站在里面根本看不清,只能微微从声音中判断,来人是个不大点儿的女孩儿。

李长久跷着二郎腿从大红色真皮沙发上站起来,背着手向她慢慢悠悠走来,脸上带着浓浓的鄙夷之色。他围着她转了两圈,最后在她面前站定,一米七的身高,看起来和她差不多高矮。

她目光直视,毫不畏惧,根本不在乎男人眼中的轻蔑,手依然插在口袋中,黑白分明的眼眸,不带一丝波澜。

“想见我们老大?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我奉劝你,现在还是乖乖滚蛋,否则过一会儿,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男人手持对讲机,漫不经心地拨弄上面的感应器,视线自上而下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酒吧,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进的地方。”

“怎么,你们堂堂的黑老大,连见我一个小小女子都不敢吗?”

粉唇浅勾,一张白皙透亮的小脸微抬,潭底的嘲讽便清晰可见。

李长久果然怒了,在齐岭市,还没有敢在地头帮直呼老大的名号,更没人敢当面污辱他!看来,不给她点教训,她是永远不知道地头帮的厉害!暗自下了决定,男人刚要伸手过来教训她,忽然发现手脚都抬不起来,像被人定了钉子似的,丝毫动弹不得。

“妈的,来人!把这丫头给我暴打一顿,然后扔出去!”

这时一旁正在收拾的几名服务生跑了过来,刚想下手,竟然和李长久的境况一样,都立在原地动不了。

面无表情地从他们眼前穿过,她嘴角含笑,看着他们欲罢不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步上楼梯,款步向楼上走去,所遇之人,均像被点了穴位一样,立在原地不动,只能干巴巴地睁着眼睛,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目的地。

那份镇定,是他们从没有见过的气场,根本无法想象,这样别开生面的高贵气质,竟然出自一个十几岁女孩儿的身上。

手扶着暗色扶手登上五楼,楼梯两边各站着两名高大的男人,从他们精瘦健壮的体格,一看就知道是个职业打手。

朝阳原以为还需要动用一翻武力,没想到对方却先一步开口,“连小姐,老大有请。”

她好整以暇地摸了下短发,和对手见面,至少要保持一个高大尚的优雅形象。这么短的时间就知道她的身份,看来老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前面两人一左一右地将她夹在中央,时刻防范着她,就像防贼一样,毕竟能从一楼能毫发无伤地登上五楼,不是一个寻常人能办到的事儿。

五楼很安静,一点灯光都没有,只能借着从楼道尽头的窗棱里射来的光线,隐约看见两排黑漆漆的办公室,门窗紧闭,仿佛无人。

两个男人走到中间一处带玻璃门的办公室前停了下来,轻轻敲了下磨砂玻璃,“老大,人带到了。”

玻璃门毫无预料地打开,剌目的光线随及射来,伴随着浓重呛鼻的雪茄烟味儿。朝阳忍不住挡了下视线,两秒之后略微适应,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办公室很大,足有七八十平米,中间放着一张宽大的暗红色办公桌,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书籍,基本上都是关于风水易经类的相关资料。桌角一侧摆着一盆松柏,另一边则放着一个寓意为百运亨通财源滚滚的翡翠玉白菜,做工精细,看那玉的质地和大小,就知道它价值不菲。

左侧放置黑色真皮沙发,压抑中透着庄严之味,右边立一排酒柜和吧台,上面陈列各式各样的名贵酒品,以及洗的清澈透亮的各式脚杯。

屋里站着十几个人,只有一人坐在办公桌前,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浓眉大眼,一身黑色夹克越发趁得他浑身带煞,压抑感十足,一看外表和面相,就知道不是个好鸟。

地上还跪着一个人,朝阳站在门口,淡淡瞄了一眼,然后目无表情地对上办公桌前,同样眸色冷淡看向她的男人。

她一身白色,就连小脸也是清透的白皙,与这房间里的黑色形成强烈的反差,就像天使坠入了地狱一般,格格不入。

“连小姐,不知找黑某人什么事?”老黑其实一点也不老,只是外面人习惯了这样称呼他。男人靠在真皮座椅上,原先的剑眉此刻竟舒展了开来。他身体不自觉地向后椅,似乎有意想舒舒服服地欣赏她的与众不同。

男人的视线自上而下在她身上兜了一圈,很想知道她有怎样的天生神力,可以毫不费力地走到五楼,然后又趾高气扬地站在他面前。

粉唇微挑,她迈开步子准备走过去,刚抬腿,便有人先一步站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老黑挥了一下手,淡淡说了一句,“退下。”

男人乖乖地站到一边,目视她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她唇红齿白,笑容不染虚假,纯洁中带着真实,“今天是专程来拜访一下黑老大,来满足我小小女子心中的一点点好奇。”

“连小姐说笑了,黑某人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开了几家小店而已,比不上连小姐小小年纪就身价过千,实在是令黑某人佩服。”

此话一出,老黑的手下纷纷抬头看了女孩儿一眼,均是诧异万分。这样一个穿着普通,还略显寒酸的女孩儿,身价千万?

她却只是淡然一笑,对于对方这么一清二楚的了解她的底细,毫不感到惊奇。只是他既然知道她的身价,难道不知道她和成泽傲之间的关系?还派人去捣乱?

老黑转动了一下真皮座椅,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然后示意手下把人拖出去。

朝阳故意装作才看见,忽地笑了起来,“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教训下人了,要不我先出去等会儿?”

“哪里!连小姐客气,手下人做错事,自然该受到惩罚,这小子交待给他的事没完成,这不,我刚让人教训了他。”

“黑老大是交待他到福满楼闹事,结果没闹成,这才教训的吗?”

扶了下额前的刘海,她眼底笑意明显,丝毫不把两侧人的怒目凶凶放在眼里。

老黑陡然哈哈大笑起来,高大的身体在真皮座椅上转了半圈,随后拍着桌子说道,“有意思!混了这么多年,今天总算遇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不瞒你说,这小子背着帮会私下里接事,败坏帮会的名声。幸亏遇到的人是连小姐,否则我黑某人,还真丢不起这人!”

心里蓦然一宽,脸上的笑容就真了几分,“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堂堂的地头帮,怎么会看上我那个小店呢!原来是一场误会啊!”

老黑也是了然一笑,利眸透过五尺多宽的办公桌看向女孩精致的素颜,“只是有一样黑某人有点不明白,以连小姐与泽少的关系,完全可以不用过来走这一遭,为什么连小姐还…”

剩下的话老黑只是笑了笑,并未明说。朝阳唇角浅勾,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无非是想说自己是冒险而来,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粉身碎骨。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来了,不为别的,就为她曾经在他面前撂下的那句话!她会证明给他看!

“他是他,我是我,黑老大,不要把我们混为一谈。”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说不定早就把成泽傲这尊大佛搬出来做挡箭牌了,哪里会像她这样,急于和他撇清关系,为恐避之不及。老黑大手一挥,黯眸藏笑,“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除夕夜,不知黑某人是否有幸,请连小姐出去吃顿便饭?”他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她是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一一制服底下的那些人的。

“除夕夜是留给家人的,我怎么好意思占用您的时间。”女孩委婉拒绝,看着办公桌上整齐摆放的书籍以及循规蹈矩的摆件,暗自笑了两声。

老黑浓眉一蹙,利眸扫视一周办公桌,并没有发现哪里有可笑之处。男人脸色沉了沉,颇有点她今天要是不说个所以然来,非把碎尸万段的打算。

“不知道连小姐在笑什么?”

他一向最讨厌人家置疑他对风水的研究,就连桌子上摆件都是按着他的意思,一分不多一厘不少,经过千挑万选才淘回来的,摆放的位置更是经过精心的推算,以及阴与阳之间的调合,才长久放于此处,从不让外人碰它一分一毫。

“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她故意调他味口。

“有话请讲!”

“我对风水没有过多的研究,本不该在黑老大面前卖弄,但见面即是缘,有一句话我还是不得不提醒。”姣好的面容凝如白玉,目光在两个摆件上停留片刻,“黑老大选这这松柏和翡翠作为装饰,想必也是经过一番细细的琢磨和和推敲,无非是想阴阳调合,互相约束,互相牵制,万事万物都讲求个阴阳平衡。松,即为阳,玉,即为阴,虽然这两者的寓意很好,可哪方强势那都不利于两者平衡协调。”

黑老大沉寂的利眸闪了几分光芒,似乎对她说的话,颇为赞同,只是他心思缜密,不会轻易下结论。男人挑着浓眉,问道,“然后呢?”

“然后自然就是这阴与阳两者,谁更胜一筹。就我所见,这松柏虽然常年青万年绿,却因为时常晒不到太阳,而阳气日渐衰败。而玉呢?您也知道,它本身就是个阴器,又常年累月放置在这阴暗的房间里,阴气自然更盛。一阴长,一阳衰,黑老大,您说结果会怎样?”

女孩上半身向前倾,目光透过剌目的白炽灯,看向对面一脸阴鸷的男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的腰一直不好,而且胃也时常疼痛,不知道我有没有说中。”

老黑幽黑的潭底果然亮了一分,他眼睑抬起,视线由原来的冷淡变成了微微的欣赏。若说别人知道他的腰不好,那他相信,但是他胃疼的毛病,除了几个亲信知道外,几乎没人知道,她也不可能打听的出来。

“那依连小姐,黑某人该如何解这阴阳之气呢?”

“把这两个东西通通撤掉,桌上什么摆件饰品都不要放,您的桌子正指南方,处‘正大光明’四个字,您还怕阴阳失衡吗?”

正大光明,这几个字正中男人下怀,就像他刻意取酒吧名为纯情一样,这个男人,似乎很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

老黑果然笑了起来,英挺的眉稍终于微微舒展,他霍然站了起来,高大沉稳中带着成熟男人身上特有的魅力,与成泽傲的霸道贵气相比,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色。若撇开他的劣迹斑斑来说,这会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女孩素面朝天,小脸上倒映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她粉唇扯起一抹笑来,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虽然她不知道,这种顺利,是不是建立在对方知道她与成泽傲的关系,而有意放她一马,虽然她并不需要这种‘特殊’的待遇。

抑或是,她刚才半真半假的风水理论,着实说到了男人的心砍儿里,才让他对她刮目相看。像他这样长年为事业打拼,又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动不动就刀光见影枪淋弹雨的,能有几个人没有胃病?只不过恰巧被她说中而已。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的是,那阴气确实胜过阳气,刚才在他们谈话之间,她就用鬼眼扫了那两个摆件,四周迷漫着浓浓的雾气,就像在秘灵谷里看到的那样,阴盛阳衰。

老黑还挺讲人情,不像外面流传的那样,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在一翻谈话结束之后,竟然命人将她送了回去。这事传到成泽傲耳里,着实让男人吃惊不小。

听完阿桑的汇报,男人霍然起身,走向阳台,脚步声留在高档名贵的波斯地毯里,没有一丝声音。颀长的身体包裹在价值不菲的黑色皮衣中,衣领上翻,无时不刻透露着男人与生俱来的野性。

他两臂插在裤兜里,目光投向浓厚的夜色,山下的不远处是万家灯火,通火光明,再稍微远一点,是这个城市的闹市区。

今夜是除夕夜,又是一家人团圆,围着餐桌,开开心心吃着饭,高高兴兴聊着天,讲着一年收货明年的打算,以及过往的心酸,或未来憧憬的好日子。

而他,自从母亲离世后,这种好日子就不属于他了。

他站在阳台边,阳台很大,显得他空寂一人,寒风吹来,吹散他梳理整齐的发丝,微微翘起一角,男人即刻用手扶了一下,他是不容许他的形象有一丝不完美的,在人前是这样,在人后更是这样。

所以认识他的人,都道他是个冷酷无情,又纨绔不着边际的花花公子,虽然他从没跟哪个女人纠缠不清,但别人想这样定位,他也没办法,他总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阿桑识趣的离开,并轻手关上门,将这份独属于他内心深处的东西留给他自己,这个时候,他一向不需要别人,更不需要安抚。

成泽傲看着暖阳阳的万家灯火,以及不远处无时不刻传来的纷纷扰扰的汽笛声,倏然掏出了电话,拨了出去。

朝阳自然是回到了福满楼,并且把顾红英一并带了过来。此时是晚上八点,正是用餐的好时段,饭店忙的不可胶,就连顾红英也围上了围裙,做起了端菜洗碗的工作。

在饭店里,她的身份除杨常青,没有人知道她是饭店的老板。所以当她手机振动的时候,还是引来不少人的侧目。那个年代,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孩子,是用不起手机的。

“喂。”她声音轻轻柔柔,似乎和前阵子有些不一样了,那种改变,就连她自己也未曾发觉,清冷中带着一丝孤傲。

是在她说要证明给他看的时候?还是下午看见他和一个美女喝咖啡的时候?谁也不知道。

成泽傲听到这柔软的声音,唇角掀起一缕柔软的笑意。前阵子他确实是想放任她不管,给她教训,让她知道知道这个世界的黑暗,人心的丑陋。可当阿桑说她去找老黑的时候,他心底还是放心不下,想要多管闲事,还派人去砸香客饭店,不知道她知道后会不会骂他多事?

“我想见你,现在在哪儿?”男人醇厚的嗓音透过听筒传到那边,语气中依然含着霸道和命令的口气。

走进经理室,莫名奇妙地将门反锁,随后走到窗边,情不自禁地向山上看去。过了今夜,她将迎来十六岁生命的开始。

“我在福满楼。”

她刚一说完,对方便挂了电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几日不见,好像什么都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

成泽傲驱车来到福满楼,将车子随意停放在店门口,霸道地占着两个车位。他的屈尊降贵,立刻引起店里一阵不小的波澜,这种钻石级男人,就算吃不到,养养眼也是好的。

男人一脚踏进去,锐利峰目朝着爆棚满座的一楼和二楼扫了扫,并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杨常青恰好从后面的厨房走出来,看见成泽傲时,脸上不由一惊,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向男人走去,“泽傲,您是来找连小姐的吧,她在二楼的办公室里。”

男人随意点了点头,然后大步向二楼走去。杨常青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们杨家总之是对不起他的。

男人熟稔地穿过包厢,向着通道的尽头走去,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二十平米的办公室,放了一张不大不小的办公桌,两张沙发,显得格外拥挤,再加上男人的突然闯入,越发显得空间狭小而逼仄。

朝阳两手环胸站在窗边,从他下车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他来了,只是并没有欢喜地跑下去迎接他,而是站在窗边等着他自己找来。

屋内很亮,白炽灯直线从头顶洒下来,她身后是浓厚的夜色,以及不知谁家燃放的烟花,五彩缤纷,璀璨夺目。这样一副美景,一时间,让男人有些移不开眼。

成泽傲薄唇不知为何掀起了一抹笑,大摇大摆地走到沙发上坐下,“见到我,高兴吗?”

室内的空调打的很高,她把白色羽绒服脱掉,露出里面深蓝色长款毛衣,脖子上随意裹着条浅粉色围巾,一深一浅,搭配的很完美。

她走到一侧的沙发上坐下,同样的笑了起来,“你怎么不回家,今天是除夕夜。”

上次的元旦就被他搞的一团糟,害她还被带进了看守所,这次,她可不想因为他,再发生什么风波。

成泽傲精亮的深眸黯了几分,眼神中的锐利一扫而过。朝阳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这话一点也不假,他确实是看着热闹非凡的大街,和冲天的鞭炮声,当时心里特别的想念她,恨不得立刻见到她,所以他就火速赶来了。

朝阳身体一滞,突然间要跟他回到最初的那种随意,还真有些不习惯,“说正经的。”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男人上半身窝在沙发里,眼神肆意地在她身上游移,感觉几日不见,她好像更成熟了一点。

她尴尬地转移视线,毕竟心里早把他定位为不要脸行列。捞起羽绒服快速套在身上,只觉得一股暖气猛然包住自己,身上像燃烧了一样,火热无比。

这时,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了。他视线仍然定格在她的小脸上,掏出电话,扫了一眼,潭底顿时涌上一股黑暗。他把手机放在耳边,听对方汇报完后,才淡淡说了一个好字,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带你去一个地方。”

男人高大的身体霍然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向外拖,他力道很大,修长指尖稍微一握,便能将她细细的手腕整个包裹在掌心。楼道里人来人往,这副样子出去,还不被人误会死?于是,只能让他松手,然后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

两人同时坐进车内,男人驾轻就熟,快速将车子开进了柏油马路。

“你带我去哪儿?”她系好安全带,看向男人俊美的侧脸,他鼻梁很高,笔直有型,唇部线条完美,“拜托你下次能不能先争求一下我的意见?”这句话,她好像说了不只一遍。

成泽傲侧头看了她一眼,对向射来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使他的五官更加分明,“你不是自愿跟着来的吗?我没拉你。”

确实,她怕起争执,怕被别人误会,所以才跟过来的。身体向后靠,视线别向窗外,这个男人,似乎早已习惯了对别人的掌控权,他说东,别人就不该朝西,自以为是地认为,只要是他做的,都是对的。

“下午和老黑谈的怎么样?”

“很好,很顺利!”可能是心里有气,故意想气他,她竟然冲口就说,“老黑是个好人。”

成泽傲身体一怔,随后陡然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很夸张,胸腔抖的厉害,敞开的黑色皮衣,露出里面雪白的圆领休闲毛衣。

“你笑够了没?”

她有些火大,他这样肆无忌惮地笑,明显是不尊重她,“他确实很好,总之比你好。”

男人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报我名字了吗?”其实他问的就是屁话,早在她去之前,他就已经派人给老黑那边打了招呼,老黑就算再不识相,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只是,他就是想听听她的回答而已。

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虽然她没报,打心眼里也不想报,但老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这是不铮的事实。而且,她也并不清楚,老黑是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这么轻易的放了她,甚至最后还派了一辆车把她专程送了回来。

黑色幽灵没跑多远便停了下来,这里离福满楼不远,也属于北郊的地段,前方五十米处,原本热闹繁华的街道,此时却挤满了围观的人。十几辆警车停靠在道路两旁,在中间一段街道上拉了一道长长的警戒线,将围观的人隔在作案现场的外面。

成泽傲雷厉风行地走下车,遮阳镜随及套在了脸上,一尘不染的镜片上反射着前方的拥挤和混乱,却也刚好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他一手指着被砸掉一半的香客饭店牌匾,晦涩不明地说道,“看到了吗?那就是老黑的杰作!你现在告诉我,他还是好人吗?”

她站在车身的另一侧,有点不太相信这是真的,从见面到分开,不过短短两个小时时间,他竟然一怒之下,让人把香客饭店给砸了?

成泽傲看向那张白如凝脂的小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来。他就是想让她好好看看,她心中的光明与善良,实际上是多么的黑暗与虚伪。

看着红蓝闪烁的警车,秀眉微微皱了起来。他以为她会害怕等等,毕竟年龄摆在那儿,但没想到她只是淡淡牵了下唇角,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发觉的嘲讽,然后冷冷地说道,“多管闲事!”

她当然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老黑是在帮她,而且很明白,老黑之所以这样做,完完全全是因为香客饭店的所作所为,触犯了他的权威,等于是往他身上泼脏水,并且还泱及了他的手下。

说到底,他就是要报复!

男人兴致颇好地看着前方的特警将老黑的几个手下押上警车,然后在警笛的呜咽声中被带走。他薄唇微勾,耳钻在路灯下泛着一道寒光,没想到老黑竟然先他一步把香客饭店给砸了,只是他似乎忘了,谁,才真正是齐岭市的老大!

他钻入驾驶座,身体漫不经心地向后靠去,掌心枕在脑后,黑色幽灵停在路边,打着双闪,男人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大约等了十分钟,朝阳见他还在欣赏,于是只能率先打破沉默,“看也看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成泽傲摘掉眼镜,侧头看着她,“现在还认为他是好人吗?”

“你比他更坏!”丝毫不给面子,一双纯真却又狡猾的双眸,紧紧盯着男人邪肆的俊脸,“警察是你找来的吧?虽然我和老黑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不可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贸然动手,肯定是你在背后下套!”

“丫头,你眼睛能不能不要那么毒?”男人脸色一凛,“没错,警察是我找来的,那又怎样!今天,只不过是小惩大戒!给他个教训!”

成泽傲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事是他需要遮着掩着的,甚至唯恐天下不知。老黑越过了他的底线,在他的世界里,这是绝不允许的,无论是谁!

朝阳看着男人阴戾的眼色,重新靠回了坐椅,有些虚弱无力,“送我回去。”

成泽傲悻悻地耸了耸肩,心情似乎不错,竟然哼起了小调。过了片刻,车子稳稳地停在了福满楼门口,车子刚一熄火,她便推开门准备下去。

男人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以一种霸道的口气说道,“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要和老黑走的太近,他不是好人。”

“那你呢?你是好人吗?”

“当然!”男人厚颜无耻地说道,“你看有哪个坏人长我这么帅的?”

一把甩开他的手,连看也不看他,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她并不知道,今天对成泽傲的鄙视和不满,在不久的将来,自己竟也慢慢的变成了那样。直到后来她才明白,什么叫情不自禁,形势所逼。

……

原本计划好,等客人走后,饭店员工一起聚个餐,但由于成泽傲的加入,气氛变的诡异而紧张,餐桌上几乎没人说话,只有窃窃私语。

男人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话又说回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年夜饭,心情是说不出来的感觉,既欣喜,又夹着点凄凉。

“杨经理,今天的奖金发了吗?”成泽傲放下高脚杯,面前的筷子分毫未动。

此话一出,所有员工都眼巴巴地看了过来,脸上带着紧张的神色。

杨常青脸色一红,他本来是打算不发的,私下里塞点给连向胜就算过去了,毕竟给他们的工资也不少。但现在既然‘老板’问了,他也只能如实回答,“还没。”

成泽傲好看的眼角一扬,如刀刻般的俊脸越发邪肆迷人,在场的年轻女服员,个个神情迷离,吃迷成一片。

“还没?那行,明天补上,每人发三个月工资做为奖金。”

朝阳坐在他身侧,冷不丁地看了他一眼,靠,他还真把自己当成老板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兴奋地掌声响了一波又一波,刚才还鸦雀无声,此刻却笑声不断。男人满意地扬起了唇角,视线对上她因生气而涨红的小脸。

男人垂下头,状似无意地在她耳边说道,“如果明年我还是老板,发今年的双倍。”

她瞟了他一眼,倒不是因为那点小钱,而是他的自作主张!

成泽傲第二天就派人送来了五万块钱,除了发给员工的奖金一万多块钱以外,还剩下三万多,他还顺便让人带了一句话给杨常青,说昨天晚上算他请客,他不会欠杨家人一丁点情份。

……

连向利在大年初二的登门造访着实让连向胜惊讶好半天。

记得前世,连向利自从创业开始,每年逢年过节,基本是在外面旅游渡过的。只是到后来破产之后,他才稍稍收敛,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到后来变的潦倒,他也还是跟以前的那帮狐朋狗友整天混在一起,试图找机会东山再起。

但重生后,很多事情都变了,连向胜不是失业后去做了搬运工,而是做上了饭店的大堂经理,而她,也不再是一无事处的穷家小姑娘,她认识了成泽傲,这件事震动了他们整个家族。

“大哥,那个,年前我没时间来给你拜年,今天专门过来看看,顺便买了点东西,你别嫌弃。”

连向利面容憔悴,下巴上长一层青色胡渣,看样子这个年是没有过好。他依然坐在院子中的葡萄架下的躺椅上,只是动作收敛了很多,规规矩矩的,看人的眼色也少了一分高傲。

连向胜放了几天假,所以今天没去上班。他看着石磨上的东西,微微皱了皱眉头。对于他这个二弟家的事,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现在钢铁冶金制造业行情不景气,很多国有企业都倒闭了,更何况是他那个只有二三十人的小厂?

朝阳穿着一身灰色运动装从外面走进来,额头上沁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看见连向利坐在院子里,微微吃了一惊,但随及就明白了过来。

“二叔,早上好。”

连向利居然难得地回了一句,“阳阳,变漂亮了。”

她心知肚明的笑了笑,不打算再多说一句话。连向利见她要走,赶紧叫住了她,“大哥,阳阳…那个,我今天来是有事想求你们…”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还以为要兜会儿圈子才会绕到正题,于是就装作不明白地笑道,“二叔,什么事儿您还用求啊,随便吩咐一句就是,如果我们能帮忙的肯定会帮。”不像他们,见利忘义,在她家落迫的时候,只会落井下石,躲的远远的。

连向利尴尬地摸了摸脏乱的头发,过了几秒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我那厂子眼下快撑不住了,工人的工资已经拖了两个多月没发,倘若再这样拖下去,估计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把我送进法院…”

朝阳不动声色地站在院子中,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对于这个结果,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前世连向利就是经过再三拖欠工人工资,最终才被逼宣布破产的。

连向胜却紧紧地皱着眉头,到底是亲兄弟,血浓于水,“怎么会这样呢?那抓紧把欠的工资补上啊!”

“可是,厂子里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客户一直欠着钱又要不回来…”

三十几人,两个月工资至少也要二万块,不是一个普通家庭随随便便能掏的出来的。

“二叔,那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女孩声音冷静,脸上的沉着,令年长的两人不惊愣了一愣。

“现在除了收购,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如果等法院查封,到时候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连向利面露悲色,眼神也黯淡了许多,“我知道你认识成总,他是搞房地产的,一定有能力收购我的厂子,我不要多,机器加厂房…十万,十万块钱就行。”

粉唇一掀,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讽,到这一刻他还不忘算计,可真是她的好二叔呀!那厂房五万块钱都没人买,他还想让成泽傲花十万钱去收一堆废铜烂铁,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二叔,据我所知,现在钢铁行业一年不如一年,在全国范围内都在走下坡路线,即使买来那些锅炉也只能当废铁卖掉,因为根本找不到买家。成泽傲那个人,估计你可能不太了解,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所以,如果我跟他提这件事,那么也只有一次机会,他万一对这买卖不感兴趣,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不帮你啊!”

连向利一听,黯然失色的眼睛中又重新燃起了一道光芒,“那…至少五万,我那厂子占地面积也不小,以后万一那边要搞开发,肯定会升值翻倍,要不是因为我等不了,我肯定不舍得把它卖掉!阳阳,你帮我给成总带句话,就说我感谢他的帮忙。”

连向胜坐在一旁忍不住看了女儿一眼,她怎么对市场行情比他这个老子都懂?

连向利前脚走,她后脚就跟了出去。她没有找成泽傲,而是打了电话给大三,两人约在市区的梦想咖啡馆见面。

大三自从上次在星海市发生那件事以后,对朝阳就更加死心踏地,并且从骨子里开始支持她,追随她。

朝阳一边搅动咖啡一边直接步入正题,“今天我找你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想让你出面去办。”

“啥事?您吩咐。”

大三受伤之后虽然瘦了一点,但还是很胖,他左手还没完全好,正打着石膏,用一根医用绷带挂在脖子上,样子很滑稽,朝阳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你这样,我在考虑,要不要换其他人。”

“不用,我好着呢!在家呆了这么长时间,整天无所事事,心里正憋着难受,您给我找点事做做,不然好不容易瘦几斤,过几天又该胖起来了。”

她唇角勾笑,视线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眼下年关,路上的车辆行人确实多了很多。

连向利的工厂处在齐岭市的东边,地势相当的不错,属于沿海地段。据她所知,前世的霍建国就是将高中部建在了那里,但后来由于资金链条断裂,而无法偿还银行的债务,最终被逼跳楼自杀。

如今成泽傲出面,为他找到了投资商,也就是迈克,自然不会再出现前世那样的悲剧。只是成泽傲和霍建国,这两人之间,似乎也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成泽傲本身就是开发商,他之所以跟迈克说目前注资A市,没有精力顾这边,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她现在也无心追问。

“大三,找个可信的人去收购这个工厂。”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递到大三面前,“出五万五的价格收购,如果对方问起来是哪个公司的,就说是…阳光置业有限公司。”

大三看着纸条上娟秀的字体,默默念了一遍,“向利钢铁制造厂,小姐,您是不是要好好考虑一下,现在这行业快不行了,您收回来肯定会亏本……”

朝阳伸出一只手,打住他,“我知道,不过你放心,后面的事情我心里已经有主意,你尽管去做就好。不过我再提醒一遍,你不要亲自去,找一个生面孔,我不想让人知道这事是我在后面操控的,明白?”

大三浓眉皱着,虽然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他知道她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于是也就不再多加劝阻,而是爽快地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保密。”

就在这时,门口气势汹汹地钻进来两个人,黄小妍一手指着窗边的两人,怒气横生地说道,“妈,你看!就是那个贱人,她勾引我爸!”

她声音很大,店里的所有人都向她看了过去,随后又不由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纷纷扭头看向坐在窗边的女孩儿。

朝阳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们,只是并没有预见中那样大发雷霆,相反的,她坐在那里很淡定,气定神闲。

大三吹鼻子瞪眼腾地站了起来,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指着匆匆赶来的母女俩,吼道,“你们怎么来了?!快点给我滚回去!”

“好呀,黄大三,你竟敢背着我找野女人!”黄大三的老婆叫王春霞,不算漂亮,但保养还不错,此时正用尖尖的手指指着他们,“我在店里忙死忙活的,你倒好,还有功夫陪别的女人喝咖啡!看我今天不弄死这个小贱人!”

------题外话------

亲爱滴们,黄小妍这是作死的表现,这一章是跟后面的矛盾加深有关滴~

只有几位亲比较乖,其他滴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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