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一踏进这密室,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这密室十分开阔,不分小间,四面墙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玉盒,在夜明珠的微光中,闪着别样的光彩。
这对炼丹师来说,这种光彩极具吸引力,毕竟只有那些有灵气的东西才会用玉质的容器来保存,可以最大程度减少灵气的流失。
徐福此时已完全被这些玉盒吸引,忙上前打开最近的一个,就见一块巴掌大小的干枯树根在盒中泛着淡淡的黄光。
“长生根。”
徐福不用低头就能嗅到灵药的浓重味道,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这正是自己需要的。
徐福对于灵物的辨识可是下了苦工的,李丹心收藏的那几本讲解天下灵物的书徐福几乎倒背如流,虽然大多都没见过,但只要看到模样,嗅到气味,徐福还是能一下子想到书中的描述。
徐福有些不舍地盖上玉盒,又打开旁边的一个,是一个黄色的果子,上面有淡淡的黑色斑点。
“豹子胆!”徐福惊喜叫道,这个比长生根还要稀有,在四品灵药中已经是上品了。
“鬼手藤!”
“青山乳!”
……
一个个灵药的名字从徐福口中吐出,满是惊喜,这些原本只在书中记载的灵药如今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让徐福兴奋不已,犹如酒鬼见到佳酿,乞丐得遇美食,简直无法自拔。
徐福此时浑然忘却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沉浸在开玉盒的惊喜之中,良久才发觉自己失态,看着满密室的灵药,徐福不禁叹息:“都是我的该多好啊!”
徐福这个念头也只能想想,且不说这价钱徐福能不能出的起,就算要买,人家也决计不会肯卖的,若是要卖,又何苦费时费力建这个地下药库。
灵药稀有,眼前这些,肯定是云天帮不知多少年才搜罗来的,如此看来,之前的那些寻常药材都是掩人耳目罢了。
“这些我也可以拿?”徐福转身看着朱野,有些不太确定问道,这些灵药的价值,作为云天帮的帮主定然是知道的。
在这幽暗的地下密室中,那黑衣人已隐去了行迹,不知去向,朱野依然是那副笑脸,不过在夜明珠的映照下,看起来有些怪异。
“这是自然。”朱野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也跟黄兄弟直说,此地乃是是云天帮的绝密所在,只有云天帮的几位头领,才知道此地,如今我也算是把黄兄弟当自己人了。”
“那我就先谢过帮主了。”徐福说着便要伸手。
“黄兄弟,先别急。”徐福刚抓起一个玉盒,就被朱野出声制止住了。
徐福有些不解地放下玉盒,心说:“这么快就反悔了?”
“黄兄弟勿怪,云天帮虽然不是什么大帮派,但也是有规矩的。”
朱野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一颗白色丹药,微微笑道:“这是忠义丹,只要黄兄弟服了此丹,那以后便是我云天帮的兄弟,这密室内的灵药便可随意取用。”
徐福接过那颗丹药,见这丹通体雪白圆润有光泽,散发着淡淡的甜香,一时间徐福也想不出这到底是什么丹。
作为一名炼丹师,对待没见过的丹药,自然不会轻易服食。徐福仔细打量了一番,脸上不动声色,两指微微用力,这丹药立刻裂成两半。
即使这密室昏暗,但徐福还是一眼便看到一颗米粒大小的东西镶嵌在丹药其中,仔细观察,竟是一颗未孵化的虫卵!
“朱帮主,这是什么意思?”徐福认出虫卵,脸色大变,冷声问道。
“这个,也算仿照先人歃血为盟,不过这丹并无害处,黄兄弟放心服用便是。”朱野十分随意地答道。
“没害处?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可是蛊丹啊!”
徐福对朱野的态度十分不满,他记得很清楚,书中有关蛊丹的描述。
蛊丹,原产于西南苗疆。那里山林密布,瘴气丛生,早些年当地苗人饲养各种蛊虫,用于治病祛瘴。后有奇人将饲养蛊虫之法与炼丹术合二为一,这才有了蛊丹。只可惜这蛊丹治病救人之方多已遗失,可害人的手法却被一代代流传下来。
好在蛊丹是苗疆独产,从不外传,而苗人又极少在世间走动,所以知道的人极少。徐福也是从李丹心亲手交给自己的那本丹元宝菉中得知有这么一种丹药,其中的玄妙凶险之处,书中也语焉不详,但也略有说明,服蛊丹者,丹化虫出,寄藏于血脉五脏之中,若无蛊药压制,蛊虫将吞食精血脑髓,头痛疯癫而死。
“黄兄弟如此年轻就有这等见识,看来不是一般的炼丹师!”这蛊丹被徐福识破之后,朱野脸色微变,旋即又恢复了笑脸,并没有因为被徐福点破而觉得紧张。
“不知朱帮主想给我下什么蛊?”徐福此时已清醒过来,暗骂自己居然还纠结要不要真的加入云天帮以获得这些灵药,如今看来,果然是天下没有白吃的饭。
“黄兄弟放心,只要你不叛帮,这蛊便永远都不会发作。”
“怕是还得惟命是从,做云天帮的鹰犬吧?”
“都是云天帮的兄弟了,为云天帮做事也是应该的,而且以黄兄弟这等俊杰,将来未必没有机会坐到我的位子。”
“多谢帮主抬爱,我一个山野之人,自由散漫惯了,最受不得约束,看来还是无福享受朱帮主的美意了。”徐福说完便抬脚想往外走。
刚走两步,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来不及施展步法,快速地一个拧身,避过致命一击。
就见一把黑刃的匕首从徐福肋间划过,将外衣割出一道口子,差之毫厘就划到徐福的皮肉。
徐福刚要出手擒拿,哪知行刺之人一击不中,立刻抽身而退,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徐福这一抓也抓了个空,徐福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那个影子一样的黑衣人所为。
“朱帮主这是要杀人灭口吗?”徐福迅速倚靠到墙边,一边凝神搜寻着周围黑衣人的踪迹,一边质问朱野。
“黄兄弟如今已知晓我云天帮这等绝密,若是就此离去,朱某如何能安心呢?”
朱野说着走到一旁,打开一个玉盒,看着里面的灵药微微叹道:“黄兄弟还是好好斟酌一下吧,这些灵药可是云天帮十多年的积累,在此蒙尘岂不可惜?”
见徐福沉默不语,只是专心寻找那黑衣人,朱野又说道:“黄兄弟有所不知,以黑刃大人的隐匿暗杀之术,在这地库中,就算是七品武尊也不是他的对手,我看黄兄弟还是不必费心寻找了。”
听了朱野的攻心言语,徐福心里倒是没有太大波澜,只是嫌他太聒噪。他自服食七心丹后,耳聪目明,虽然地库昏暗,双目受阻,但耳力却丝毫不受影响,方才徐福仔细辨听时,已发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之声,想必就是藏于黑暗中那名叫黑刃的杀手。
徐福原本是想着,先假意感知不到黑刃,待到他现身出手时,再来个出其不意。
可这朱野实在话太多,此时此刻居然还想着劝自己入帮,声音在密室中回响,倒是把黑刃的呼吸之声掩盖了个干净,徐福只得心里暗暗叫苦。
劝说了一阵子,朱野已经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可徐福仍是不动声色,只是背靠密室墙壁,全心全意防备着黑刃的刺杀。
朱野见状,叹息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转身便朝外走去,显然放弃了对徐福的招揽。
这一转身却让徐福抓到了等待许久的空当,脚下猛地发力,如同箭矢一般冲向朱野,徐福心中早就盘算好了,若是有云天帮帮主做人质,那自己便是立于不败之地。
徐福指尖眼看就要碰到朱野的后背,心中一喜。
突然,朱野双臂朝两侧一展,宽大的外袍如同一下子灌满了风,像个皮球一样猛的鼓涨起来,徐福伸出的右手被一股大力推开,一直后退数步才站稳。
徐福被这怪异的术法吓了一跳,一时疏于防备,只觉得颈间一凉,一柄匕首已紧贴在了喉咙上。
这黑刃不愧是暗杀好手,徐福刚露出点儿破绽便牢牢抓住了。
“若没点儿本事,朱某早不知死多少回了。”朱野微微笑道,说话间,外袍也像泄了气似的,缓缓缩了回去,重新贴合在他身上。
转身看着被制住的徐福,朱野从怀中又掏出那个玉瓶,微微笑道:“只要你服下这蛊丹,便能活命。”
“看来只能如此了。”徐福犹豫了一下,便把手伸向朱野。
“徐兄弟还是识时务的。”
朱野面露喜色,或是担心徐福发难,没有近前,只是一抬手便把一颗蛊丹抛了过去。
徐福伸手接过,将伸出的手臂往回收的刹那,顺势迅速往后一倚,手肘则重重地击向身后那人。
徐福原本是想着自己投降,黑刃会放松警惕,用这突然一击将其制服,但没想到黑刃反应极快,受到徐福的肘击之时,手中匕首还是割了下去。
“好疼!”
服下七心丹后这还是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痛觉,肯定是受伤了。
但徐福此时没空查看伤势,而是直奔黑刃而去,刚才那一击,黑刃虽然极快地撤了一步,但还是被徐福的肘击打中了身子。
黑刃肋骨断裂了数根,他也没想到徐福会这么不要命,最令他震惊的是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居然没有割断徐福的喉咙?
难道是看走了眼,这个少年是将铜皮铁骨修炼至大成的高手?黑刃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虽然受了重伤,但他并未束手就擒,刚想撤回暗处,隐去身形,再寻机会,就见徐福丝毫不顾脖子上的伤口,如同饿虎般扑了上来,黑刃一时也来不及躲闪,干脆双手持匕首当胸刺去。
匕首来得极快,徐福又是前扑之势,看上去是徐福扑在匕首上一般。
徐福的前扑在黑刃这种经验丰富的杀手眼中十分莽撞,即便对方是将铜皮铁骨修至大成者,也绝对不可能用肉身挡住这一刺。
眼见匕首就要将徐福刺穿,黑刃猛然发觉这匕首似乎被什么硬物挡住了,竟无法再刺入分毫,而徐福整个人已经扑了上来,将他压在身下。
徐福左手按住黑刃的胸口,随后一巴掌便拍在他的右腕上,将他的匕首打落。
徐福臂力惊人,黑刃觉得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胸口,断骨处的疼痛让他浑身发麻,手脚因剧痛而抽搐,刚想抬手发出藏在手腕的袖箭,却瞥见徐福拳头已到了眼前。
不等黑刃再出手,徐福一拳挥在黑刃蒙着黑布的侧脸上,只见黑刃的脑袋扭出一个骇人的角度后,整个人便不再动弹。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二人这一番缠斗,朱野没有完全看清,不过有一点他看得明白,自己所倚仗的黑刃大人,脖子好像被打断了。
朱野见徐福抬起头,脖子上虽然被划出了一道口子,但只是微微渗出了几丝血迹,显然是受创不深,不足以致命。于是当机立断,扭头撒腿就往外跑,与此同时外袍又鼓了起来,显然是怕徐福再来抓。
徐福哪能放过他,但也不知如何破解朱野这怪异的手段,随手抓起黑刃掉在地上的匕首,用力掷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朱野的外袍便炸裂开来。那匕首余势不减,直接钉进朱野背心,直没至柄。
见朱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徐福这才安下心来,有些后怕的大口喘着粗气。
方才这几息工夫,当真是心惊肉跳,原本倚仗的这副刀枪不入的身体,看来也挡不住真正的高手。
徐福摸着胸口处的长生牌暗自庆幸,要不是它帮忙挡下匕首,这一回恐怕要吃大亏了。
又看了一眼那个名为黑刃的杀手,生死关头,徐福自然也没有闲心去控制力道,没想到这看上去很是厉害的黑衣杀手这么不禁打。
“好在不禁打!”徐福暗自庆幸。
歇了一小会儿,徐福起身来到朱野旁边,当他去取那把黑色匕首时,才发现这匕首正直地插入朱野的后心,难怪一声不吭就倒了。
从朱野身上拔出匕首,没有一丝凝滞,就跟从豆腐里拔出来似的,上面也没有沾染一丝血迹,黑色的锋刃在幽暗的地库里若有若无,像是隐匿在暗处的毒蛇,择人而噬。
“留着也是害人,还是毁了吧。”
徐福看了眼身旁的墙壁,反握匕首猛地刺去,想崩折匕首的锋刃。
“咔嚓!”
一声脆响,石壁被十分轻易的刺穿了,这石壁比看上去要薄很多。
徐福诧异地拔出匕首,一丝微光从匕首刺出的缝隙中透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徐福好奇地用匕首沿着缝隙朝两边挖,发现原来在约莫一寸的石壁之后,还有个暗格,暗格中也镶嵌着夜明珠。
这把黑刃匕首着实锋利,徐福没几下就在石壁上掏出一个大洞来,露出一个精致玉盒。
这玉盒不同于其他,通体洁白如羊脂,无一丝杂质,上面篆刻着精巧的纹理和瑞兽,显然不是寻常物件。
“居然藏得这么严密,看来是好东西啊!”徐福有些兴奋地猜想着,小心地将玉盒盖子打开。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