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灵派?”
徐福一下子愣在原地。
“封灵派在世间有些薄名,看来仁兄也有所耳闻。”祝赟见仅是报出门派名便将眼前这人惊得脸色大变,心中也是十分得意。
“封灵派赫赫威名,如雷贯耳!如雷贯耳!”徐福回过神儿来,只好顺着祝赟的话往下说,他总不能说,你们家掌门的徒弟让我弄死了,吃惊是因为冤家路窄吧。
“此去向东二百里便是九霞山,森罗门之事我还需尽快回山禀报,还望仁兄早日启程,切莫耽搁了。”
“这是自然,多谢提醒。”
二人就此别过,临行前徐福又多问了一句,“若是我耽搁了一年半载,还有得救吗?”
“仁兄说笑了,我这封印最多可维持三个月,一旦封印耗尽,此毒再次爆发,必然更为激烈,到时只怕大罗金仙也未必能救下兄台!”
……
徐福满怀心事回到小村时,天刚刚泛白,整个村子一片沉静安详。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哪怕一夜未合眼,徐福也不觉得有一丝睡意。
徐福满怀心事刚走到黑弓的老屋前,老旧的木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黑羽箭的师父,黑弓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冷眼瞧着徐福。
徐福也不废话,取出那两个玉瓶递了过去。
黑弓原本冷漠的眼神立马变得灼热起来,一把抢过,打开嗅了嗅,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随即转身进屋,从其中一个玉瓶中倒出一颗丹药,喂入黑羽箭口中。
徐福松了口气,黑弓总算认得万象丹。
等他走近,发现黑羽箭虽然服下万象丹,但她苍白的脸上已长满了细小的黑色斑点,正如那些鬼使一样。好在她的气息很快平稳下来,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宽慰。
“没想到你真能拿到万象丹。”
黑弓并没有因为徐福拿回万象丹而对他另眼相看,语气依旧十分不善。
“侥幸。”徐福低声答道,此时他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心里乱的很。
“这瓶是什么?”那黑弓打量拿着一个玉瓶问道。
“不知道,都是森罗门主随身带的,我就都拿回来了。”徐福老老实实答道。
“这难道是……”黑弓眼中一亮。
“她什么时候能恢复?”徐福看着黑羽箭脸上手上的黑色斑点迟迟没有散去,皱眉问道。
“中了黑死气,身上便会留下这黑斑,一辈子都消不去。”黑弓看了眼徐福,冷笑一声说道。
“你说万象丹能医好她!”听了黑弓的话,徐福只觉得一阵无名业火从胸口升腾起来,不禁声音高了几分。
“她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这些黑斑消不去而已,只是丑点儿而已,跟你有什么关系?”黑弓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徐福。
“我……”徐福没有看向黑弓的眼睛,目光一直落在黑羽箭的脸上,自言自语般叹息道:“我是怕她在意。”
为了去掉身上的疤,黑羽箭宁愿削皮去肉,若是这个人不在乎美丑,徐福是定然不信的。
“我有事要离开这儿,你让她好生修养。”沉默了一阵子,徐福淡淡说道。
黑弓冷哼一声,厌恶地问道:“若她问我你去了哪里?几时回来呢?”
“去哪里我不便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果然都一样!”
“什么都一样?”
“滚!”
……
徐福被黑弓赶出屋子,在门口呆了半晌,在第一缕炊烟升起前,离开了村子。
徐福没有施展身法快速向前,而是一边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一边思忖着自己的下一步。
之前与森罗门主打斗中,气海被撑爆,险些丧命,好在最后在七心丹的助力下结出内丹,归拢了灵力,若是依照书中所说,自己如今也算是成就七品尊者了。
结出内丹后,徐福发现自己已能很轻松地感知到天地间的灵气,施展术法时,这周遭数丈的灵气便可随意取用,而自身的灵力,此时只要做个引子就好,损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今敏锐的灵觉也让徐福也清楚地感知到,体内的七心丹蕴藏着多么庞大的力量,若是股力量爆发,他自己恐怕连灰都剩不下。
“还灵于天。”
徐福默默念叨着师父李丹心曾说过的这句话,又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如今七心丹的危机尚未解除,又被这天杀的森罗门主种下奇毒,让他不得不去避之不及的封灵派那里去求救,他大老远跑到这穷乡僻壤,大半原因可是为了躲避封灵派啊!
世事无常,祸福相依!
“什么狗屁运气!”徐福狠狠地骂了一句,“老天爷,让我过几天安生日子不行吗?”
骂了几声,徐福心里轻快了不少,他一向随遇而安,既然到了这一步,那该做的事也得做才行,最多就是死了呗,正好找姥姥团聚。
徐福想到此处,一抬头,发现自己又走到去森罗门的那条路上了。
时间来得及,闲着无事,去寻寻那群鬼使的晦气吧,徐福心里想着,脚下便快了许多。
如今虽然晋级七品尊者,但却被肩上的奇毒束缚,根本不敢动用灵力,只能凭借肉身的力量狂奔。
好在徐福体力充沛,中间也不需休息,很快便到了之前与森罗门主的交战之处。洞口的大石头还在原地,原本躺在一地的鬼使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地上的斑斑血迹。
徐福旁若无人地就往山洞里走。
“什么人,站住!”站在洞口守卫的鬼使高声尖叫道。
见徐福丝毫没有停脚的意思,一名鬼使立马举棒砸了过来。
徐福一拳便砸了过去,那鬼使不闪不避,也来不及闪避,只听一声惨叫,那鬼使直接倒飞出去,撞在洞口处的石壁上,晕死过去。
成为七品后,徐福感觉出手又没有分寸了,还得重新适应,不过对付那些鬼使,出手重点儿就重点儿吧。
剩下一名鬼使吓得连骨棒都握不住了,自然不敢再阻拦,任由徐福大摇大摆地进到洞中。
徐福也没什么目的,随意在这错综复杂的山洞中穿行,却一名鬼使也没瞧见,一直找到大殿,才发现原来鬼使都聚集在这里。
正前方那个白骨座让徐福想起昨夜初见森罗门主时的情形,此时物是人非,只有那件红色罩衣被仔细地铺在座位上。
“我乃森罗门护法,论资历,恐怕你们两个还不够格。”一名有些驼背的鬼使声音不似其他鬼使那般尖锐。
“我乃门主随侍,门主已私下收我做关门弟子,而且早已答应传位给我。”一个瘦小的鬼使托着一个墨绿色的骷髅头,不屑道。
“传位于你?那这圣物怎么在我手上?”一个瘦削的鬼使抓着一只一尺多长白玉骨爪,冷声道。
三人身后皆有不少鬼使支持,一时间三方势力吵作一团,徐福来到大殿时竟无人发觉。
徐福见这帮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也懒得再听下去,而且这帮人嗓音凄厉,吵起架来听着格外刺耳,就像一大群野鸭。
徐福如一道风穿过人群,一步便跳到白骨座前,一把便抓起那件红色罩衣打量起来。
之前只想着拿万象丹,根本没把这罩衣当回事,没想到这些鬼使对它如此看重,那想必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外敌!是外敌!”自称门主随侍的矮小鬼使最先反应过来,高声叫道。
此时喧嚣的大殿这才安静了下来,不过这份安静只维持了一息的工夫,随即更激烈的叫骂声让徐福恨不得捂上耳朵。
鬼使中为首的三人不约而同,各持兵器朝徐福扑来,看上去是冲着徐福来的,可眼神不自觉地都落在徐福手中那件红色罩衣上。
那驼背护法跳起甩出一根满是骨刺黑骨鞭。瘦削鬼使紧接着一手拿着骨爪,一手抽出一把骨剑朝徐福杀来。连那个托着骷髅头的矮小鬼使见状,一门心思地往前冲,生怕落在后面。
长鞭先至,随着一阵破风之声,鞭子的尖头扫向徐福的脖颈。
徐福抬手便将那骨鞭抓住,丝毫不在意上面密密麻麻的尖利骨刺,随手一甩,那持骨鞭的护法已如流星锤般砸向那瘦削的鬼使。
那鬼使来不及躲闪,忙伸出那白玉骨爪格挡,“流星锤”竟是重重地砸在这骨爪尖上。
能抵挡住六品风刀的坚韧罩衣,被骨爪轻易破开,那驼背鬼使双目圆瞪,想开口说什么却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骨爪有些古怪。
徐福如今灵觉敏锐,他清楚地感知到那骨爪刺入驼背护法的身体后,迅速将体内的灵力吸了个干干净净,没了灵力护持,那驼背护法居然连支撑自己身体的力气都没有,趴在地上没来得及呻吟几声,就没了气息。
托着墨绿骷髅的矮小鬼使仔细盯着徐福,丝毫不留意方才的一幕,方才徐福一击打退两人,反倒让他心中一喜,若是能擒下此贼,必然让其他鬼使对他刮目相看,对于他继任森罗门主也多了一分把握。
心里想着,手里的骷髅绿光大盛,一道黑气夹杂着几点磷火从骷髅口中喷出,直奔徐福胸口。
徐福不闪不避,任由这黑气打在胸口。
众鬼使见此情形齐声叫好,那矮小鬼使也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他这鬼道之术源自森罗门主亲授,一直以来都极少展露,就是等着在关键时候技惊四座,显然,此时此刻,再合适不过了。
正幻想着登上森罗门主的种种,却见徐福仍安安稳稳地站在原地,这让原本欢欣鼓舞的众鬼使一下子又收住了笑声。
“连你家门主的黑龙杀都伤不了我,这点手段还好意思拿出来卖弄?”徐福不屑地拍了拍重口的衣服,进去体内的黑气早被内丹吸纳过去当早饭了。
想起早饭,徐福突然觉得有点儿饿了。
“不知圣使大驾光临,小人有眼无珠,还望赎罪!”那瘦削鬼使想到什么,突然跪下,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其他鬼使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你知道我是谁?”徐福不动声色地问道。
“想必是鬼王大人神机妙算,得知门主离世,特派圣使前来主持大局。”那瘦削鬼使说话时也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倒是机灵。”徐福冷声道,此时又来了一个假装神秘的机会,徐福玩心大起,与这些鬼使打斗已经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骗他们玩玩。
“小人在门主上位之时,曾有幸一睹圣使神威,圣使的鬼道之术出神入化,当真令我等大开眼界!”
“起来说话,你叫什么?”徐福看上去颇为中意地点点头。
“幸得门主抬爱,赐名殷兆。”
殷兆毕恭毕敬地起身答道,头也不敢抬,那视之为性命的骨爪被掉在一旁,也不敢贸然去捡。
“幸亏本使来了,看来有人想趁乱生事啊!”徐福瞥了那矮小鬼使一眼,有些不满地说道,假装神秘高手,徐福已经不是第一回干了,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徐福自认为还是挺有天赋的。
“小的不敢!”
一旁托着绿骷髅的矮小鬼使赶忙立马跪下,殿中的众鬼使见状,纷纷有样学样,尽数跪倒在地。
徐福心中哑然失笑,压抑的情绪好转了不少,突然觉得之前的低落很没意思,这还没到生死关头呢,自己干嘛跟要死了一样?
“都散了吧,守好山门,备些酒肉,殷兆带本使去休息。”徐福如门主般下令遣散众人,让殷兆带路,二人来到一处石室。
石室之中也没有灯烛,但镶嵌了几颗硕大的夜明珠,总算能看清这满屋的陈设。虽然有些阴森,不过还算干爽,徐福一进门便一屁股坐在当中的一把椅子上。
“圣使稍后,小人这就去把门主珍藏的美酒取来。”殷兆说罢,便要退出石室。
“杀害同门在森罗门是什么罪过?”徐福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面上却是一副无关紧要的平淡模样。
“圣使饶命!圣使饶命!”殷兆闻言脸色大变,重重地叩起头来,既然这圣使说出这话,必然是已经看出他刚才使的手段了。
“我问,你答!看你回的话,值不值你这条命!”徐福淡淡说道。
“不敢有半句隐瞒,圣使请问!”殷兆赶忙地应道。
“你杀的那人是谁?”
“他是森罗门资历最老的护法。”
“你那个骨爪是什么名堂?”
“这是门主亲赐的法器,专用于惩处森罗门人。”殷兆犹豫了一下,把骨爪双手托举起,跪着上前举在徐福身上,朗声道:“请圣使过目!”
徐福接过后,殷兆又赶忙退回原处跪伏在地上。
“森罗门最厉害的法器是什么?”徐福一边打量着如玉般的骨爪,一边问道。
“本门的镇派之宝便是红莲法衣。”
“红莲法衣?就是这件?”徐福拿起方才顺手拿过来的红色罩衣问道。
“正是。”殷兆没有抬头,便知道徐福说的是什么,老老实实地答道。
“这件法衣有什么特别之处?”徐福将法衣反复看了几遍,不解道。
“这是森罗门的绝密,小人也是不久前才知晓。”殷兆微微抬起头,声音却压低几分。
“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