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柔确实不知道角宿,事实上对于青龙上灵院,她也只是知道个名字,知道这是很厉害的灵院,仅此而已。至于“青龙七宿”什么的,她一无所知。
“青龙七宿?”
徐福听了这二人的劝告,立刻便意识到角宿是个厉害角色,能以“青龙”作为前缀,这“青龙七宿”在青龙上灵院的地位必然举足轻重。
“去就去!我跟你一起去!”
纪清露见徐福面色凝重,她也没再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只是坚定地跟徐福站在一起。
杨材见状,先是微微一皱眉,随后立马恢复之前的笑脸,柔声说道:“小露,角宿只说见徐福一人。”
“他见他的,我见我的,我就想见见这位老前辈,他还不让吗?还是说你不让?”
纪清露语气十分强硬,显然没把角宿放在眼里。
杨材面露为难之色,他确实不想让纪清露现在去见角宿,至少要等到她明白“青龙七宿”的实力以及在上灵院的地位后再见,否则以纪清露的火爆脾气,见到角宿后一言不合破口大骂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别说他保不住,就算是纪家家主来了,也未必能善了。
“到底还去不去?不去的话别拦着我们!”纪清露冷声道。她此刻看杨材是越看越讨厌,从刚到东海城就一直像个苍蝇似的缠着她,之后又明里暗里地贬低徐福,刚才在海滩上,非说徐福死了,此时此刻,不知道又从哪儿找来根鸡毛当令箭,耍起威风来了。
“跟我来!”
杨材闻言犹豫了片刻,脸上已没了笑容,也不再多说什么,冷冷撂下一句后,转身便朝前走去。
徐福看了纪清露一眼,本想挣脱开她的手自己去,却被纪清露紧紧抓住了衣袖。
“别拉拉扯扯的!”徐福拍了拍纪清露的手,小声道。
“我跟你一起去!”纪清露没松手,只是略带撒娇的口气说道。
“你放心,角宿肯定是上灵院的老前辈,不会跟我一个新人计较什么的。”
“我要跟你一起去!”
见纪清露如此坚持,徐福也没什么办法,只好默许她跟着了。
徐福把长矛和捆仙藤交给同来的师兄保管,二人跟着杨材在青龙上灵院转了大半圈才走到角宿所在之处,这一路让二人大开眼界。
上灵院内到处都是奇花异草,令人目不暇接,房屋也都被草木包裹着,有的甚至就直接建在树上。最令徐福惊讶的是,一路上到处都能看见在认真修炼的学子,或是读书冥想,或是修炼术法,旁若无人,专心致志。明明是最有天赋实力的一帮人,却比大多数寻常灵院的学子还要用功。
杨材将二人引到一处高楼前停下脚步,高楼之外,徐福已经能看到远处的大海,大海的另一边,则是壮丽的东海城。
“原来是这里。”
徐福看到东海城后,立马明白了青龙上灵院的位置,他曾在风满楼上望见过这座岛,当时只是看出这岛上林木茂盛,根本没想到还内有乾坤。
“氐宿门下二代弟子杨材拜见角宿。”杨材对着那高楼躬身行礼道。
“人带来了吗?”一个粗厚的声音从楼中传出来。
“人已带到。”
“让他进来。”
徐福闻言后略一犹豫,便上前几步,推门而进。纪清露则是神情自然,与之并肩而行。
二人几乎同时踏进了这座高楼。
徐福踏进这座高楼才发现,这楼居然是桶状的,一抬头就能看见青天白云。这桶楼的两侧墙上伸出两根花藤,另外两头拴在一截木头的两端,一个女子披散着头发,赤着双脚坐在木头上荡来荡去,衣袂与青丝随着风舞摆,恍若仙人。
“她居然在这儿荡秋千!”
徐福心中惊讶,此处是角宿的地方,这个女子竟敢如此放肆,难不成是角宿的女儿。
“来者何人?”
一个声音从一旁传来,二人这才发现暗处还坐着一人,一张脸不怒自威,只是看着有些老气,此时他正端坐在一张椅子上,腰板笔直,手上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二人,盯得人心里一阵发毛。
“在下徐福,参见角宿!”
“明知故问!”
对于那人的问话,纪清露不满地回了一句,既然让杨材把人带来,还要问是谁,真是多此一举。
“你是谁?到这里做什么?”
那人重复了一遍,纪清露才知道原来问的是自己,脸上微微一红,却不肯输了气势,于是便朗声道:“我叫纪清露,你又是谁?”
“我乃角宿门下三弟子,章瑞。”
“不是角宿?”徐福与纪清露都是一愣。
“不是角宿你在这儿装什么?”纪清露不满地大声叫道,这个叫章瑞的也太能装模作样了,要不是在青龙上灵院,她早一鞭子抽过去了。
“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几人头上传出,徐福一抬头,发现那个原本正在荡秋千的女子竟仰头从秋千上掉了下来。
“小心!”
那秋千离地足有两丈高,这要是落在地上,少说也是重伤。
徐福喊了一嗓子,赶忙伸手去接,却感觉两肩猛地一沉,那女子竟踩在他的肩膀上,然后稳稳地站住了。
“好重啊!”
徐福赶忙深吸一口气,晃了晃才站稳脚跟,然后将腰慢慢挺直。此时他肩上像是扛着两座山,手臂都抬不起来了,这女子应该是用了“千斤坠”一类的招数。
“有意思!”那女子见徐福还能站住,有些意外地笑道。
“给我滚开!”
纪清露见状,早解下腰间的长鞭,毫不客气地甩了出去。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知好歹!
“啪!”
没想到那女人竟不闪不避,抬手就将那鞭子抓在手里,那鞭子明明抽在她手上,她却跟没有知觉似的,只一拉,纪清露便握不住鞭子,险些趴倒在地上。
“这个没什么意思。”
那女子将那鞭子捏了两下,微微摇头,说罢就将鞭子扔到一边,低头继续打量徐福。
“少瞧不起人!”
纪清露抬手一记掌心雷拍了过去,还没等靠近,就见那女子头也不抬,屈指一弹,纪清露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一直撞到这楼的内墙才停下来。
纪清露捂着疼痛的胸口,发现手上多了一物,竟是一颗指尖大小的杏核。没想到这个疯女人的弹指之力都如此骇人,那双脚的力量岂不是难以估量?
想到此处,纪清露看着被踩在脚下不能动弹的徐福,心中焦急万分,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挣扎着起身,快步朝徐福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啪!”
又是一颗杏核打在纪清柔身上,纪清柔又是重重地摔在地上,不过这一次似乎伤得更重,一口暗红色的鲜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纪清柔重重地喘着粗气,每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但又不能不喘气。
手按在自己吐出的鲜血上,纪清露又爬了起来。
“有点儿意思。”
那白衣女子此时也总算抬头看向纪清露,她一眼就看穿了纪清柔的修为,中了她两记“指流星”,虽然只是最弱的小指,但能再站起来也实属不易。
纪清露起身后,并未立刻出手,而是双手张开,把两处虎口合在一起,全力调动身上的灵力,三息过后,纪清露浑身上下已是雷光闪烁。只见她手上又聚起一式“掌心雷”,不过这次的雷光却是诡异的红色,像是被血染红了似的。
“血雷法?你姓纪?”那白衣女子眼中一亮,饶有兴趣地问道。
纪清柔没有回答,表情不悲不喜,双足猛地发力,整个人已化作一道闪电,直奔白衣女子而去。
白衣女子见状没有再弹出杏核,就在纪清柔杀到眼前时,她一个翻身从徐福身上跳了下来,在半空中翻转身子,瞬间一脚踢在徐福胸前,就见徐福整个人立马朝后倒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纪清柔来不及收掌,那记血红色的掌心雷狠狠地打在徐福身上。
雷光一闪即逝,徐福则是趴在地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徐福!”
纪清露惊叫一声,似乎忘了身上的疼痛,立马扑倒过去,用力把人翻转过来,一边拍着徐福的脸一边不停地叫着。
“徐福你醒醒啊!”
纪清露叫了几声,见徐福毫无反应,突然想到什么,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放到徐福鼻子下面,一点儿温热的感觉都没有。
“死了?”
纪清露呆愣着跪坐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可不是嘛?”那白衣女子一边捏碎一个杏核,把杏仁丢进嘴里,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杀了他?”
纪清露抬头看向那白衣女子,表情依然呆滞。
“要不然呢?”
白衣女子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轻声叹道:“这小子是个体修的好苗子,可惜喽!”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纪清露看着手上的鲜血,明明是自己的,却像是从徐福身上流出来的,让她感觉无比的狰狞。
“你的家传功法还不错,可惜你练得不到家……”
“要是你能收放自如,他也就不用死了……”
“这小子真是命不好,怎么就让你看上了,这下倒好,连命都丢了……”
那白衣女子一边吃着杏仁,一边在一旁说风凉话,语气中也有几分惋惜。
“啊……”
一阵声嘶力竭的吼声从纪清露的喉咙中爆发出来,整栋楼都跟着微微一颤,原本板着脸立在一旁的章瑞眉头一皱,立马闪身挡在那白衣女子身前。
“一边去!”
白衣女子一把把章瑞推开,一脸好奇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纪清露。
纪清露没施展任何功法,可身上的雷光却随着吼声突然出现,先是若隐若现,随后便覆盖到全身。
随着第二声嘶吼,纪清露的嗓子已经沙哑了,整个人已被雷光完全包裹,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不能再等了!”章瑞突然开口说道,神情十分严肃。
“这小姑娘天赋不错,就是没怎么用功,成不成就看她造化了。”那白衣女子说罢便慢悠悠地走到纪清露身后,一巴掌拍在她天灵盖上。
纪清露身上的耀眼雷光瞬间消散,整个人瘫倒在徐福身上。
“焦姨!你是不是把……”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话未说完就见一个绿衣少女门也没敲就闯进楼内,一进门就看到白衣女子身前或躺或趴着的两人,惊呼一声,赶忙跑上前查看。
“焦姨,你干嘛了?”青果有些埋怨道。
“说了多少遍了,叫姐!”那白衣女子对这个称呼很是不满。
“师父不让我叫你姐,说辈分不对。”
“听那个老顽固的干什么?我让你叫你就叫!”
“青果师姐。”章瑞十分恭敬地给青果行了一礼。
“章瑞啊!你说说,到底怎么了?”
“青果师姐,是……”
“咳咳咳……”
还没等章瑞说什么,突然一阵咳嗽声响起,原本应该是“死人”的徐福,此刻却苦着一张脸坐了起来。
“徐福,你怎么了?”青果赶忙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儿胸闷。”徐福见是青果,揉着胸口老实说道。
“她怎么了?”
见纪清露趴在自己腿上不省人事,徐福又问向青果。
青果自然是一无所知,又看向章瑞。
“青果师姐,是这样的,刚才……”
“真磨蹭!我来说……”白衣女子是个急性子,似乎很不爱听章瑞说话,抢先一步说道。
“听说这个小子吃了我的羊,我把他叫来问话,这个小妮子也跟着来了,这小妮子是纪家人,我就使了点儿手段让这小妮子以为这小子死了,这小妮子受了刺激,让我拍晕了。”白衣女子说话极快,一口气就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没事就好。”
青果松了口气,在她心里,已把徐福当做朋友,而清露则是冒着得罪玄武上灵院的风险主动加入青龙上灵院的,若是二人有什么好歹,她定然会寝食难安。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是你吃了我的羊吗?”
白衣女子突然换了一副面孔,瞪着徐福,板着脸问道。
“羊……是什么样的?”徐福小心地问了句,刚才这个女人踩在他肩上,竟能将他压得动弹不得,可见修为之深厚,若是吃的那只羊正好是她的灵宠,那可就糟了,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你就回答我,到底吃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