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只觉得胸口像被重重砸了一拳,浑身灵力一滞,瞬间又中了几颗灵丸。
徐福连退数步,想再出手却发现再也没办法恢复到刚才的“无我”状态,便只能用肉身硬抗。
随着一阵爆豆般的脆响后,徐福突然觉得身子一轻,灵丸停了下来。
“我饿了……”
徐福看着倒挂在秋千上的焦桐,微微一愣,心说这个女人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徐福刚想抬腿往前走,却手脚一软,整个人摔在地上,浑身的筋骨又酸又软,感觉像是刚跟八品高手对过拳似的。
看焦桐的模样,显然是游刃有余,这就把全盛状态下的自己打得如此狼狈,徐福此刻才发觉这位角宿的实力真是有点儿深不可测啊!
这位饭量大得惊人的角宿在吃饭方面还是比较好打发的,一条大鱼放点儿盐就能吃得津津有味,而且每天吃一顿就够,就是吃饭的时间没个准点儿,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饿了。
徐福在解除封印后,恢复了灵力感知,总算亲身感受到了青龙上灵院的不凡之处。这个小岛简直就是修炼的宝地,浓郁的灵气让人仿佛置身仙境,感觉就算什么功法都不学,仅在这里呼吸也能成为修士。
徐福把鱼骨扔回到海里,立马引来一群小鱼过来啃食,很是有趣,这也是徐福上次扔蟹壳时发现的,残余的肉渣对这些小鱼来说诱惑极大。徐福看那些小鱼吃得欢,自己也莫名愉悦了不少。
看了一阵子,徐福起身往回走。青龙上灵院的法阵徐福已经摸索出一些门道了,这个法阵每日巳时、申时都会消散,大多数要外出的学子都会赶这两个时辰,其他时候想外出,应该就只能去箕宿那里请示了。
当然这对徐福来说限制不大,从观海楼随时都能外出,但若是赶上时辰合适,徐福也会从门走,毕竟千里翼如今这模样有些扎眼,而观海楼离海也近,出了门走个百十步就到了。
等徐福回到观海楼的时候,发现一人正背负着双手站在楼外,看背影不像年轻的学子,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上前敲门的意思。
“是要找角宿吗?”徐福远远地喊了一句。
那人微微一怔,转过身来,徐福这才认出,竟是院长扈望朔。
这位院长大人见是徐福,原本微微弯曲的腰背又变得笔挺,朝徐福示意了一下,二人一起朝海边走去。
没走几步,一道灵力巨幕瞬间笼罩下来,看来是已经过了法阵开放的时辰了。
徐福本想邀请院长回观海楼坐坐,却见他单手在身前画了个半圆,身前立刻显现出一个银白色八卦形状的法阵。又见扈望朔朝前一推,那法阵已贴在挡在二人身前的巨幕上,扈望朔便毫无阻碍的穿了过去,等徐福过去后,他又挥手将法阵散去。
“院长,您太厉害了!”
徐福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但越是不懂,越觉得其中包罗万象,乃是超凡脱俗的神妙术法。
“青龙上灵院原本没有这道屏障,也是近些年被海物侵扰,大家不胜其烦,这才借此地的灵脉设下这座大阵,虽说也有不便,但总算安生了不少。”扈望朔一边走着,一边淡淡说道。
“那为什么在观海楼上留了个出口呢?”徐福不解道。
“小桐性子犟,这也怪我……”扈望朔说到此处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徐福也没有再问,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一段让人不愿提起的旧事。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好一阵子,扈望朔这才停住脚,望着东海城的方向,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听说你昨日捉了一只大王蟹?”
“是!”徐福老实答道。这位院长大人提这件事干什么?难不成他也想吃?想到亢宿和尾宿两人的模样,徐福觉得很有可能。
“你在东海城应该也见过吧,蟹长这么大,你可知原因?”
“应该是什么异种吧?而且青龙上灵院附近灵气充裕……”
“确实是灵气的事。”扈望朔叹了口气,找了一处礁石坐下,看着苍茫的大海,沉声问道:“你与纪丫头那日被海物拖走,可曾见到什么?”
“您说的是……”
“一道裂痕!”
扈望朔眼神突然凌厉起来,看得徐福微微一怔,整个人都觉得不自在。
“是有一道裂缝,还挺长的。”徐福不知道这裂缝有什么特别之处,如实答道。
“你可知青龙上灵院为何要建在此处?”扈望朔看着徐福,语重心长地问道。
“这里灵气充裕,与世无争?”徐福能想到的就是这些。
“最早的时候,这里并不是灵院,甚至连人都没有,只是一片寻常的海。”扈望朔看着眼前茫茫汪洋,十分平静地说道:“后来有凶兽肆虐人间,搅得民不聊生,最终惹恼了仙人,仙人用宝葫芦化作巨石将凶兽镇压,并派人驻守。多年以后,驻守那些人大多都受不了岛上的枯燥,陆续离开,只剩一人在此坚守。为了能吸引人来此长住,此人便将修炼之法教给过往的渔民,再由渔民传扬出去,引得许多人前来拜师。此人便借此开创青龙门,这便是青龙上灵院的前身。”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传说啊?”徐福啧啧称奇。
扈望朔看着徐福,微微一笑,接着道:“千百年来,青龙门日渐兴盛,为有别去其他宗派的敝帚自珍,第六代门主将青龙门改名为青龙灵院,宣称有教无类,不管是来自豪门世族还是宗派帮会,只要愿意来青龙灵院修炼的,全都一视同仁。世人有感青龙灵院之大德,私下将青龙灵院叫为青龙上灵院,白虎、朱雀、玄武三家上灵院大抵也是如此来的。”
“原来如此!”徐福不仅感叹道:“能摒弃门户之见,这些前辈当真是有大德之人!”
“修炼之风盛行后,上灵院很快就人满为患,不得已只能选拔修士。此时,许多世族宗派的子弟在上灵院中已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些人自然想要给他们的儿孙行些便利,于是便有了举荐与大比并行的选拔制度。你们这样的少年,若非天赋异禀,想要胜过那些出自名门子弟可以说是难如登天,因此被举荐进入上灵院的人越来越多,而通过大比进来的只有寥寥十数人。”扈望朔跟徐福讲述时,语气中隐隐有一种无力感,显然如今上灵院这个样子并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这跟那道裂缝有什么关系?对了,这裂缝是怎么来的?”徐福不解地问道,这位院长大人好像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上。
“这裂缝是三十二年前,两位绝顶高手比斗时,劈开的。”
“劈开的?”
徐福闻言瞪大了双眼,不同于扈望朔的云淡风轻,他可是被吓得不轻。他见的那道裂缝一丈多宽,长度最少也有三十丈,这怎么可能是人力所为。
“自此之后,许多海物便越来越大,甚至有些已经修炼出灵智。”
“蟹妖王。”徐福在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那日在东海城外,徐福亲眼目睹了蟹妖王又是施展术法,又是潜地偷袭,所展现出来的智慧,绝非寻常巨蟹能比。
“您认为是镇压凶兽的封印被劈开了?”徐福明白了院长大人的意思。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封印过了这么多年,自然不如先前牢固,又遭到重创,灵气必定流失加快。而且,受到灵气影响的海物贪食成性,这就让我不得不往坏处考虑了。”扈望朔说罢,重重地叹了口气。
“修复不了吗?”徐福见扈望朔的模样就知道此事绝不简单,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
“别说修复了,就连封印的破损之处都没见到。”扈望朔无奈苦笑道。
“受损的封印不应该就在裂缝里吗?”徐福诧异道。
“应该是在那里,但是过不去。”
“为什么?”
“水太深,而且裂缝被一群海物堵住,若是在海中与之厮杀,就算是我们七个,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徐福听扈望朔说完,背心一阵发凉,没想到那些畜生那么厉害,连“青龙七宿”都不敢轻易招惹,自己居然还潜下去捉螃蟹,能活着回来真是命大,徐福心中暗自庆幸。
“有,若是有避水的宝物,那便能在水下自如地行动。”
“我知道谁有避水珠!”徐福眼中一亮,赶忙说道:“院长放心,我帮你把避水珠借来。”
“你说的是纪清露那丫头吧?”扈望朔瞥了徐福一眼,又是一声叹息:“避水珠乃是世间少有的避水法宝,纪震泽那个老家伙又不傻,早就让这法宝认了主,这世间除了那丫头,谁拿着都没用。”
“让她去也没用啊!”徐福嘴里嘟囔着,有些丧气地一屁股坐在扈望朔身边,也跟这位院长大人一样,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可否愿意走一趟?”
院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去哪儿?海底?”
徐福看着扈望朔肯定的眼神,连忙推辞道:“我不行,你们‘青龙七宿’都办不到,我这点儿修为,还不够给那些海妖塞牙缝的。”
“你跟我们不同。”扈望朔看着徐福,十分肯定地说道。
“哪里不同?”
“你服过七心丹。”
“那又如何?”
“如果书上说得没错,那你现在应该已经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了。”
“只是皮糙肉厚一点儿……”
“你只需实话告诉我,你在水下能否呼吸?”扈望朔的眼中多了几分期待。
“能。”徐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你是否还炼化了雾隐草?”
“是。”
“天佑青龙!”
扈望朔抬头望天,感叹了一句,起身便走到徐福身前。
“请小友出手相助,救我青龙灵院!”
扈望朔竟对着徐福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院长!这可使不得!”
徐福赶忙上前扶住这位青龙上灵院的院长大人。
“只要能救青龙灵院,当牛做马都使得,区区虚礼又算得了什么!”扈望朔直起身子,轻声叹道。
“我现在也是青龙上灵院的学子,而且您帮我解除封印有恩,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见徐福答应下来,扈望朔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一些,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我带你去见个人。”扈望朔说着伸出一指朝下虚空划了几下,徐福脚下立马亮起一个银白色法阵。
“这是要……”徐福一句话没说完,就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像是掉进了井里。
“……干嘛?”
徐福最后两个字是吼出来的,喊出口的同时双脚又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险些摔了个大跟头。
“砰!”
一声闷响,眼前这房间的正中,一个一人多高的炼丹炉冒出一阵黑烟。
“你下回来能不能小点儿动静!”一人一边叫着,一边气急败坏地从炼丹炉后转出来。
那人看到徐福,微微一怔。
“是你小子?”
“见过尾宿。”
徐福恭敬行礼,眼前这个又脏又邋遢的小老头儿,正是前两日在观海楼被焦桐的弟子骗走蟹钳的尾宿,胡烦。
“你怎么来的?扈望朔呢?”胡烦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院长送我来的,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徐福话音刚落,头顶银光闪烁,屋顶好像突然多了个洞,一个人从洞里掉下来。
徐福见状赶忙闪身,扈望朔十分平稳地落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
“没吓到吧?这是穿行法阵,只要提前把法阵刻画在……”扈望朔微笑着跟徐福讲解道。
“你带人来干什么?被这小子一叫,害得我这炉丹白炼了!”胡烦怒吼吼地质问声把扈望朔的话打断了。
徐福听着心里微微一惊,这位尾宿对待院长竟是这个态度,还不如那日在观海楼客气。
“一炉丹而已,炼废了重新炼就是了,你又不缺灵药!”
扈望朔面带微笑,看上去对胡烦的态度已习以为常。
“你说得轻巧,敢情不用你干活,你知不知道打扫这么大个炉子多费劲!”胡烦一听就急了,跳着脚叫道。
“这种小事让你门下的徒子徒孙干就行了,还用得着你亲力亲为?今天怎么就你自己?”扈望朔扫视一周,发现这屋里除了胡烦竟没有别人。
“一个个蠢得要命,我罚他们去采药了!”胡烦气鼓鼓地走到一旁,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个紫砂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水。
“你来干什么?”胡烦没好气地说道。
“来找你讨几件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