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这折仙秘境的套路怎么有些像我们万剑宗的寻道路。”
王婧梦最先提出自己的想法,她道:“我当时摸索着上来,一路都是肘子,鸡腿,还想着万剑宗伙食真好。”
李灿道:“藏书阁的记载写着道心不坚者误入,只怕有考验道心的意思在里面,或许只有勘破幻境才能看到秘境的本相。”
可见李灿也是做了功课的。
无忧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他们二人的猜测,他本就是陪着许迢迢来的,对秘境本身并不热衷。
许迢迢将传讯符发给众人,道:“若是走散了就第一时间汇合。”
出门在外,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人。
李灿附和道:“许师妹说的有道理,明日必然有许多散修在秘境刚开时就冲入秘境,我们切勿走散。”
“这无主的秘境无人管束,最容易出事了。”
这折仙秘境吸引众多人来的原因就在于,进去过出来的人都说好。
而且他没有下限,连炼气修士都能进来碰碰运气,而上限就是金丹。
说起来他们四个金丹修士一同进去游历算是顶配了。
不过外面的散修手段多样,乱拳打死老师傅也不是没可能,所以还是抱团集结小心的好。
许迢迢一夜无眠,等到天光熹微就提起弱水出门与无忧等人汇合。
四人坐在满是人头,喧杂的客栈厅堂饮茶,一直到下午,天地变色,轰隆一声巨响,狂风大作。
这异象叫拥挤在客栈中人全部冲到街上,眨眼大街上人如潮涌,像是在举行奇怪的集会。
而原本拥挤的客栈大堂空了,只余许迢迢四人还坐在远处。
不比散修急着第一时间冲入秘境抢夺宝物,他们商量后还是觉得求稳为上。
异象约莫持续了半刻钟,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喊:“秘境开了!!!快进啊!!”
这声音就像解禁了一般,地上的修士们皆化作一道又一道流光抢着想要先进秘境,就算是撞的头破血流也不足惜。
李灿见街上人群散的差不多了,才道:“走吧。”
为防分散,李灿与王婧梦共乘一剑,许迢迢与无忧共乘一剑,化作两道流光遁入秘境中。
许迢迢乘着弱水,眼看着秘境越来越近,一股幽静的异香也越来越清晰。
她几乎是瞬间就闻出来了这是合欢宗情香的味道,她封住自己的嗅觉,又叮嘱了自己身后的无忧一声。
眼前是鲜艳的大红,过目如同女子的十里红妆,光影流转间,许迢迢还真看到了一个娇羞待嫁的女子。
等她带着无忧落地时,那奇怪的幻影早就消失不见了,面前的是......一片雪山。
寒意刺骨,连法衣都不顶用了,冻得许迢迢一个哆嗦。
无忧察觉到她的动作,连忙握住她的手,“很冷吗?”
他本体是须弥玉,冷热调节得当,所以此处的冰寒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许迢迢道:“无事,我只是在想,不是出去的人都说这秘境让人流连忘返吗?这进来就冻成狗。”
许迢迢不信邪,从灵兽袋里掏出小貔貅,这可怜的小东西立刻被寒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幸而它还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一把就从许迢迢手中扑到了无忧身上,亲自用行动表示无忧就是此地最珍贵的宝物。
许迢迢麻了,无语的将小貔貅收起。
“你真是邪门啊,觅宝,觅宝,我看你寻的是偏财。”
别到时候寻宝寻宝,它给她指个路,指到她惹不起的大佬身上就惨了。
许迢迢适应了一番,倒也不觉得冷了,她有些怀疑此处是幻境。
正在寻求破解之际,识海内许清宴突然道:“我知道这是何处了,你和无忧现在应该在画里。”
“画里?”
“我送你们出去。”
许清宴话音落下,许迢迢便感觉一阵灵魂离体的强烈排斥感,这感觉让她下意识拉紧了身旁无忧的手。
接着一阵无法抗拒的推力将她生生推了出去。
再睁眼,面前哪有什么雪山,这里是一处精致的宫殿,无数的画作从宫殿顶上或垂或挂,或随意的搭在画栏上。
许迢迢手中还紧紧的抓着无忧,他们的面前,正是一幅雪山画作。
没想到竟有将修士肉身收入画中的手段,她心中一寒,看向旁边的画作。
这幅画中热闹的酒宴上觥筹交错,明显有个穿着格格不入的修士在其中穿梭。
画面是静止的,但是那个修士却在动,从他的动作来看,他在向画中人作揖。
许迢迢估算了一番这殿内画作的数量,少说也有几千幅。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才是秘境的真面目?进秘境即入画,从画中出来才有资格寻宝。”
“若是出不来,这次经历就在画中蹉跎了,而这些画也会满足他们的幻想是吧。”
编织一个上等的美梦,将人困在画中。
许迢迢有点想学这困人入画的法子,不过她也清楚,她暂且只能蒙蔽修士的神识,还不足以将修士的肉身收入画中。
无忧牵住了许迢迢的手,道:“虽不知道我们二人为何会从画中脱离,但是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许迢迢点点头没有挣开无忧的手。
识海中,许清宴接着道:“这处宫殿名为千幻殿,这殿内所有的画都是出自与我契约的最后一任合欢宗宗主之手。”
“她乃是画修,这整座宫殿是她生前的住处,想必会有你的机缘,我许久未来,得回忆一番。”
重回故地,许清宴感慨万千,没想到有一日会以这种形式回到此处。
纪泫之冷哼一声:“跟着恋爱脑是没有好下场的。”
许迢迢想起李灿二人,用给他们二人的传讯符试着联系二人,可惜一点音信都没有。
就好像画中人自在一个空间,他们看不到画外有人在打量他们,更加无法与画外人联系。
画作数量太多,许迢迢搜寻一阵还是没找到二人踪迹,加上许清宴说其他人想脱离画作需要他们自身勘破,找到也无用。
她只得放弃,跟着无忧走出千幻殿。
踏出这座满藏画品的宫殿,外面是清朗的好天气,惠风和畅,舒适怡人。
面前是满栽着奇花异草的花园,蝶儿纷飞,奈何许迢迢多看两眼就看出异常了。
这蝴蝶飞翔的姿势极为刻板,连扇翅膀的频率角度都是固定的。
“我总感觉这里的东西取不走。”
反正也是装饰用的花草,不是什么灵药,许迢迢也不打算硬拔。
二人就这样牵着手在这处空无一人的宫殿悠哉闲逛。
无忧皱着眉道:“此处似乎是女子住处,私人秘境取传承才多,此处环境摆设奢靡,这秘境主人生前应该不是什么正派清流。”
“你勿要松开我的手。”
无忧一下就看出关窍,有些担心这宫殿暗藏杀机,比如又冒出个想要夺舍许迢迢的老鬼。
许迢迢点点头,确实这女修生前不是什么正经人,甚至恶名昭着,连合欢宗都厌极了她。
趁着许清宴在回忆当年时,许迢迢将小貔貅放了出来。
“这次好好找,有主的不行,偏财也不行。”
小貔貅围着无忧转转,当真认准了一个方向,示意他们跟上。
许迢迢二人跟在它的身后,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阁楼,朱门绮户,雕梁画栋,一看就是女子的闺房。
无忧脸上闪过犹豫,本想自己进去去为她将宝物取来,又怕许迢迢在外照应不到。
纠结之下,还是牵着她走了进去。转至二楼,小貔貅就蹲在一处房门外不动了。
无忧谨慎的用剑撞开尘封的房门,入目便是一台一台红色的妆奁,妆奁里的各种奇珍异宝满到要溢出来。
甚至还有一套婚服,制式还要追溯到几千年前,现在依然一寸万金的软锦上,用织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龙与凤。
这场面叫无忧与许迢迢都沉默了。
“咳,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当时陵淮杀妻后答应要娶她来着,结果陵淮背信,她死在了道侣大典的前一日。”
许清宴说起往事,有些唏嘘,他跟着许迢迢之后彻底摆烂,也是发现男女情爱,是世上最伤人之物。
要是真的以为风月画鉴会留住爱侣永恒的爱,那才是自欺欺人。
许迢迢与无忧远远的站在门外,无忧道:“你想要什么?我去为你取来。”
许迢迢摇摇头,“算了,别去。”
若非没有许清宴的解说,她可能真的进去美滋滋的把宝物往怀里揣了。
可是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她直觉若是踏进这个房间或许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这里面的妆奁,寄托着那个女人的怨恨。
没必要,真没必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许迢迢还是惜命的。
“迢迢,里面有个翠碧手镯,藏着她的传承......”
“在哪?”
这些嫁妆咬咬牙也就忍下了,倒是画修的传承,许迢迢眼馋的紧。
世上少听说有画修的。
就刚刚那一手以画困人手笔就把许迢迢给镇住了。
不是幻境,是自成一个空间啊。
想学,疯狂想学。
“好像是藏在婚裙下。”
许清宴有些不确定。
许迢迢挣开无忧道:“我想进去试试。”
无忧却将她抓的更紧了,他走在前面,一步踏入这房间内,确认没有危险才叫许迢迢跟上。
阳光从镂空的窗中投射下来,给许迢迢前面的少年都蒙上了一层金边。
无忧如临大敌的样子实在可爱,有些像炸毛的猫。
许迢迢依着许清宴的指的地方,伸手探向婚裙下面,果真摸到一个坚硬带有棱角之物。
她小心的将那物体拿了出来,这才发现那是个红漆木匣,匣子的开口被精密的封着。
许清宴教她打开木匣,一对碧玉水绿的手镯静静的躺在柔软的缎子上。
然而这一眼望去,让许迢迢心神都开始模糊了起来。
耳边响起女子尖利的惨叫:“陵淮,你背叛我!”
接着又是一道凌厉的男声:“你令我亲手杀了我的道侣,去死吧。”
四时变幻,许迢迢根本看不清这些奇怪的景象,只是这对话叫她心神激荡,心生怨恨,根本稳定不下来。
“迢迢,别分神,别听,守心抱一。”
许迢迢固守心神,终于,耳边讨厌的声音消失了。
她望向四周,她还在方才的房间,手中捧着那翠碧手镯,身旁的无忧却不见了踪影。
她一转身就发现房门处,一绝色女修正倚在门边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
说绝色都是慢待了对方,她一身清透纱衣,身材曼妙,活色生香。
长相更不必说,极欲极美,眼眸流转就能勾出男人的心,连朝胭朝露二人在她面前都要退避其次。
“你就是纪月之的现任主人?你这一点大的小姑娘也能当合欢宗的宗主?看来我合欢宗真是后继无人了。”
那女修语气轻佻,看起来极为不满许迢迢的身份。
纪月之,是许清宴以前的名字。
许迢迢道:“我是许清宴的主人,不是合欢宗的宗主。”
“许清宴是谁?我从你身上感觉到了风月画鉴的气息,你骗不了我的。”
“若无纪月之的指引,你怎么能拿到我的手镯?那本是我留给我女儿的。”
许是太久没有与人对话,这抹残灵从一开始的口出无状变得语气和缓。
许迢迢奇道:“你还有女儿?”
“有啊,还没来得及生下来,就死了。”
这女子笑起来极美,一点也看不出是操纵风月画鉴指使姘头杀害自己道侣的人。
许迢迢默默道:“抱歉。”
“许清宴就是纪月之,他在你死后,本体毁了,机缘巧合之下与我签订契约,现在他叫许清宴了。”
“你真任性啊。”那女子指责道,“这名字可是先任合欢宗宗主定下的,你说改就改,我都没提过给他改名的事呢。”
“对了,你是想要我的手镯?”
许迢迢听到正事,心神立刻紧张起来,应道:“是的,可否请前辈将画修传承交予我?”
她道:“可以,那就将你的情郎留下来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