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恒渊也没辜负许迢迢的苦心,几乎一被丢出律法堂就冲向缩在角落像鹌鹑一般的仙鹤。
实在是琦如凄厉的惨叫太过吓人,恒渊走出律法堂依然能听到那女人的尖叫。
那惩恶鞭实际上是专门用于惩治违背宗门门规的弟子,开宗之时便作为最严苛的手段一直威慑着合欢宗的弟子。
恒渊虽然没有见过那惩恶鞭,但听说过它的凶名,凡是受过那鞭子轻则修为丧失,重则丢命。
一想到许迢迢马上就要受到如此残酷的刑罚,恒渊焦急万分。
一切都是他好勇斗狠惹出来的事,若当时他不冲动与琦如动手许迢迢不用遭此劫难。
恒渊粗暴的一把抓住仙鹤跳到它的身上叫它加速往倚月峰飞去。
倚月峰,常年气候如春,奇花异草不分时节竞相开放,风景烂漫,时常有各种小动物在此停留,颇有一番野趣。
如今她的主人朝露女仙,正焚香煮茶招待倚月峰难得的客人。
“我去岁收的凝露茶也就这么一点了,阿胭果然如小时一般会挑好时候来找我。”
朝露虽生一子,然而貌若少女,肤如凝脂,神态从容,此时正盘腿端坐认真的抬手为坐在对面的朝胭倒上一杯泡好的清茶。
她的姊妹对她帮助颇多,收留了她与恒渊,她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只有为她倒上一杯清茶。
“你在这倒是自在,我都后悔将这风水宝地划给你了。”
朝胭的长相与朝露一般无二,此刻她的眉目懒散放松,不似朝露一般端坐。
一身金丝勾边团蝶水裙,酥胸半敞,笔直雪白的腿随意的从裙子开叉里斜着伸出,顶上缀着珍珠的红绣鞋被她随意的勾在脚尖露出小巧的玉足,简直毫无形象可言。
朝胭正支着头看着自家姐姐的动作,今早采集的花蕊上的第一颗露水被奢侈的用灵火煮沸。
接着丢入朝露精心炒制的凝露茶叶,香气扑鼻,袅袅的白烟模糊了对面朝露脸上的表情。
岁月静好,朝胭嗅着手中瓷白茶杯中的茶香,仿佛回到幼时与朝露互相扶持的时光。
“对了今日怎么不见恒渊?”
朝胭还是有些记挂自己的外甥的,但是身为宗主她有太多身不由己,就算来见朝露也得避人耳目。
“说是要去找青玉。我就放他去了。”
有茶没有茶食相配自然是不行的,朝露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水晶糕端了上来。
都说修仙者不该重口腹之欲,然而她在倚月峰闲来无事也就只有鼓捣这些了。
水晶糕一个个被她捏成了小兔子的形状,晶莹剔透,甚至能看清里面的一朵朵小花。
朝胭接过朝露的筷子,细长洁白的象牙筷被她毫不留情的直接贯穿小兔子的头顶。
“恒渊少爷,请您稍等我进去禀报一下。”外面清亮的男声打破了朝露的小茶室的宁静。
朝胭一下就听出这正在说话的是她带过来侍奉的炉鼎。
恒渊急着救人哪里等得,几乎是立刻便如剑一般飞速冲了进来。
因着和琦如的打斗,他整个人与以往不同看起来灰头土脸分外可怜,而眼中此刻含泪带着央求望向自己的母亲和姨娘。
“渊儿这是怎么了?”朝胭起身蹲下拉着恒渊的手平视着他的眼睛。
当日她同意容留朝露娘俩受到宗门长老的一致反对,是以将这倚月峰划给他们居住。
她已经退让至此,若是还有人将她的脸面不当回事放在地上踩就不要怪她杀鸡儆猴了。
“宗主好。不知宗主在此多有冒犯。”恒渊虽然看似鲁莽,朝露平日却教导他在朝胭面前要掌握分寸,切勿以亲缘要求朝胭。
恒渊用衣袖擦了把脸,跪在地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他将大部分的错都拢在自己身上,略过许迢迢暴打琦如不提。
“是渊儿错了,不该鲁莽行事,许师妹只是被我与琦如的争斗所波及到。”
“许迢迢是哪个?”朝胭思索了一阵硬是没把这个名字和熟悉的弟子给联系上。
“宗主,许女仙是曲长老的弟子。”旁边站着身材挺拔的黑衣男子立刻察言观色贴心的提示道。
“曲长老?那是莲殊名下的弟子了,三年前的那个是吧。”提到曲莲殊朝胭就有印象了。
开天辟地头一遭要求收徒,合欢殿下众入门弟子随便他挑,偏挑中一个最为无趣呆板的。
朝胭见那少女怯懦万分就知道是个成不了大事的性子,自然是手一挥随便曲莲殊去了。
如今竟然能让恒渊闹到朝露面前来为她出头,曲莲殊果然会调教人。
“既然是莲殊名下的弟子,江夜你就去告诉莲殊一声吧。”事不关己,朝胭复又坐下,悠哉的品茶。
朝胭通身不怒自威的气派让恒渊不敢反抗,转头像自己母亲朝露求救,却见她坐着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他脸色一白,咬着嘴唇不敢再说话。
许师妹连买武器的灵石都没有,莲舒师叔真的会为她出面得罪青玉师叔吗?
“行了,你不相信莲殊,还不相信你青玉师叔?”朝露的一句话才让恒渊脸上恢复些血色。
江夜得了朝胭的准令,便立刻御剑向青梧峰飞去给曲莲殊报信。
曲莲殊白发束起,换了一身长袍,正独自在青梧殿内打坐,他每日需要长久的时间来平息体内升腾的妖力。
体内的妖力与人界的灵气相冲,使他的躯体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两股力量撞击造成的痛苦。
昨夜他被许迢迢气的差点不小心心神失守现了原形,花了一天一夜才将自己体内的妖力调理好。
曲莲殊耳尖微动,他听到这久无人前来拜访的青梧峰山门被人叩响。
内息深厚绵长一看就不是许迢迢。曲莲殊睁开双眼,起身脚步虚空一踏,缩地成寸立刻出现在江夜面前。
曲莲殊猝不及防的出现让江夜身上忍不住汗毛倒竖,三年未见,这神仙似的曲长老的修为仿佛又精进了?
“稀客来访,不知找我有何事?”白衣少年气质如空谷幽兰,话语温和可亲,身上的气势却丝毫不弱于他。
江夜立刻说明来意免得耽误时间,朝胭只是叫她来通知曲莲殊,那许姓弟子的死活端看曲莲殊怎么选。
只见他说完,那玉树兰芝看似冷情的曲长老长睫扑闪眼中泛着迷茫,似乎还在消化他话里的内容。
“我知道了,我徒顽劣,竟然闹到宗主的面前,是我教导无方。”听这意思就是亲自要下山捞人了。
逆徒静悄悄,必然在作妖。三年来他给她收拾的烂摊子还没这三天多。
曲莲殊笑的越发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