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之后,许迢迢把储物袋里所有的丹药全部掏出来摆在曲莲殊面前,任他分辨完,再将李尚给的秘药一一挑出。
曲莲殊怕她又不小心吃错药,余下的有用的丹药干脆都给她分好在瓶瓶罐罐上做好了标记。
许迢迢见他摆弄着桌面上的瓶瓶罐罐,纤细修长的手指灵活翻飞,她支着头望着被他挑出来放在一边的秘药吐槽道:
“我忘了李尚给我药的事了,这药瓶长得也太像了。而且杀伤力也太厉害了吧,都没吃,光闻一闻就感觉要死了。”
李尚的秘药都是修仙界常见的材质普通的白瓷瓶,看着十分不起眼。
丹峰普普通通的醒神丹用这种白瓷瓶装就算了,没想到合欢宗危险的秘药竟然也不做区分随意的拿白瓷瓶装。
曲莲殊头也不抬专注手上的动作:“要不怎么叫欲仙丹呢,你是胆大命也大,换个旁的修为比你高的,你虽是好意但是拿错药,喂了下去,不被识破先丢身再丢命,被识破丢命。没把握的东西也敢放在身边。”
许迢迢听完嘿嘿一笑:“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她决定要对曲莲殊尊重一点,这狐狸人品还是没的说的,差点被她喂了欲仙丹也没生气。
桌上瓶瓶罐罐就是许迢迢的全部家当了,零零碎碎看起来多,实则很多重复的丹药。
曲莲殊将一样的归在一起,有些单独的丹药竟是连他也没听过,只能通过嗅闻丹药的配方来猜测它们的用途。
“你这些奇奇怪怪的丹药也是万剑宗的丹修给你炼的?”
曲莲殊又想起比例不对劲害他爆毛的美毛药水了,黑着脸手一挥将她这些奇怪的药全部没收了。
“未经试验的丹药不要乱吃。”
许迢迢讪讪道:“我在万剑宗卖符赚了一点点钱,然后偶然有些想法就去丹峰找丹修们定制丹药。”
她住在符峰,旁边就是丹峰和器峰,闲暇之余也会去逛逛,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就忍不住想花钱实践一下。
谈话间曲莲殊已经将给她将能用的丹药全部标好了,旁边李尚给的媚药也全被他无情收缴。
许迢迢眼巴巴的看着,边收拾自己的储物袋边道:“师父你收了我那么多,是不是该还我一些。”
见她讨价还价,曲莲殊从袖中掏出一瓶青色瓷瓶的丹药放在桌上,正是他刚刚给许迢迢吃的。
“还心丹,清热解毒的。”
许迢迢眼睛一亮,连忙将桌上的青色药瓶收起,这一瓶可比李尚那一大堆有用多了。
将储物袋收拾完毕,她望向窗外,天刚刚擦黑,想起无忧说过的话,对曲莲殊告别道:“师父,天快黑了,我就先回去了。”
曲莲殊道:“我住在此处,你若是想回来住也方便些。”
她摇了摇头道:“我如今是两个人,回来住恐怕不便。”
“两个人?”
曲莲殊停了一下,如今琢心去了倚月峰,难道是那万双的躯壳真的被附灵了?
“是我的朋友,他暂居在须弥玉内,你赐我的另外一半须弥玉我去寻李尚帮我另外定制了一副躯壳。”
“既是给你了,我便不会过问你用须弥玉做什么,那是你的自由。但是你最好将他带过来给我看看,我怕他对你居心不良......”
曲莲殊欲言又止,昨日他就想问关于锦城幻境中那个灵的事,结果没有问出口。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他不想因为说错话又退回原状。
“他不会的。”
许迢迢笃定道,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
“我回去问问他吧,反正明天我也要再来找你的。”
她有些担心作为诱饵的无忧的安危,万一被萧药从须弥玉中挤出来了后果不堪设想,好在他寄居于锦绫内能游走于幻境中。
所以想编织一个幻境藏于画中带在他身边,以她之力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只能寻求曲莲殊的帮助。
许迢迢将自己的想法说完,转眼见天快全黑,连忙道:“师父我先回去了,明日过来。”
等她回到青梧峰山腰的那处小院,远远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提着灯笼站在院门口,暖黄的烛光映的玉身长立的他莹莹烁烁美如夜妖。
看无忧这一副要出去接人的架势,晚归的许迢迢心虚了。
她走到无忧面前道:“我回来了。”
无忧看她面色轻松,将手中灯笼熄了,问道:“与你师父的心结解开了?”
“嗯。进去说。”
屋内虽空无一人却灯火通明,许迢迢等无忧坐好,才将在曲莲殊那发生的事说了,当然掩去了她差点喂了曲莲殊欲仙丹的事,只说二人解开了误会。
“我师父说想见你,你想见他吗?”
许迢迢还以为无忧不会同意,没想到她一说完无忧就痛快答应道:“好。”
烛光下他眼神晶亮灼灼没有丝毫不情愿。
“我原以为你不想和合欢宗的人有过多纠葛,要是明日你见过我师父后,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搬到青梧殿去住,到时候我将余下几个空置的寝殿打扫布置一番,我们就不用挤在这处小屋子里了。”
无忧一个男子,就算是为了计划也不可能当众屈尊与曲莲殊表现的亲密的,能搬到青梧殿里做个样子就算不错了。
“可是我想和你住在一处。”
“啊?”许迢迢头脑空白一阵,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也就隔着几步之遥,也算一处了。”
她是知道无忧对她有好感的,但是没想到今日去了青梧殿一遭,回来之后他好像更加没脸没皮了,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许迢迢怕他又语出惊人,慌乱道:“床归你,我今晚随意找个地方修炼就行。”
无忧道:“上来吧,我到边上不会打扰你,如今我是女体难道还能对你做什么吗?若是你实在介意,我出去便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况这青梧峰黑灯瞎火的,无忧能去哪?
又不是第一次共处一室,何况现在无忧也没那么疯了,许迢迢不再扭捏,选择上床修炼。
二人一夜无话,等到第二日清晨练完剑许迢迢便与无忧一同上山去青梧殿。
不知道曲莲殊是不是感应到了他们的动静,竟然早已先到青梧殿等着了。
曲莲殊见二人同时踏入青梧殿内,二女皆容貌殊丽,不过他的目光着重落在“万双”的身上。
相貌依然是那副相貌,不过这身影如青松般挺拔顾直,毫不女气,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那日须弥玉虽有少女之形表,但是毫无生命力,只是躯壳,而现下跟在许迢迢身边的这少女,以他的眼力也看不出她的真身来。
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不信这世上竟然真有如万双一般能在须弥玉内寄居的灵。
就在他观察无忧的时候,无忧也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殿上之人,银发若仙,面目柔和,气质高华,很难想象他会对许迢迢下蛊。
许迢迢与无忧走到曲莲殊面前,她先向曲莲殊介绍道:“这是我的友人,他名无忧。”
“无悠?是姬无悠那个无悠?你对他做了什么?”
曲莲殊此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一听名字坐都坐不住了。
难道这逆徒,出去做个任务,把任务目标打包回合欢宗了?
想到这专坑师父的货上回带来的人是梵心,曲莲殊倒不怀疑许迢迢做不到。
再看向无忧的眼神又惊又疑,无法想象这少女皮囊下的本尊是高傲的青莲剑尊。
“是无忧无虑的无忧。这须弥玉神魂难入,他是我锦城幻境蕴养出来的灵。”
许迢迢下定决心要把无忧的身份捂死,“师父你在旁人面前千万别叫他全名,很容易误会的。”
“无忧,这是我师父,曲......”
她刚想说出曲莲殊的全名,往日在尘眠之境中那种恐怖的压制重现,从心头席卷至指尖。
她再也说不下去,被那双狐瞳盯着,触及灵魂的恐惧使身体开始不自觉的疯狂颤抖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之物。
完了完了完了,她忘了她不能说出曲莲殊的全名了。
情急之下,许迢迢慌慌张张的看向曲莲殊求助。
他见她这般情态刚想上前,无忧已经先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接着手中一闪,一把弱水横在身前,剑尖寒光逼人,直指向他。
“你竟对她下了言灵禁制!解开!”
他声音森冷,似化不开的寒冰蕴含着无尽杀意。
完了完了,许迢迢一边控制不住的哆嗦一边想,原定的友好会面啊!!
“我会解开,你让开让我来。”
曲莲殊脸色并不好看,他设这道禁制是下易情蛊时附带的,他不愿许迢迢在外提起他的名讳,他不想外界任何人得知他的近况,他不需要任何人可怜他。
如今许迢迢因着这道禁制当着他的面痛苦不已,他才意识到他错的有多离谱。
无忧见他神色不似作伪,立刻将弱水收起,再把许迢迢拥入怀中抱起,“去哪?”
怀中的人一直在颤抖,无忧望着她苍白的娇颜心痛不已,十分后悔昨日竟开解她与她师父和解。
“先来后殿,我先将她身上的禁制压制住。”
曲莲殊有心想接过无忧怀中的许迢迢,但是见他神情冷肃将怀中之人护的死死的,竟不敢强逼,只得快步将人带到后殿。
无忧俯下身子将怀中的人放平在床上,她身子的颤抖幅度小了许多,然而脸色苍白,闭着眼咬着唇似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他直起身刚想对曲莲殊说些什么,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床上的人拉住。
“别......起冲突。”
许迢迢担心无忧对上曲莲殊吃亏,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挤出这几个字。
她现在感觉像是被野兽盯着了,上次是经由琢心化解才好,现在琢心远在倚月峰,只能依靠曲莲殊将这禁制解开。
“我知道,不会的。”
她听到他的回答才松开他的衣袖。
无忧强忍怒气,看向曲莲殊,他虽没深受折磨,却也脸色苍白,自责道:“对不起,迢迢。对不起。”
“别废话了,快点。”
无忧将身前的位置让开,退至一边,冷眼盯着他的动作,一旦他有异动好出手阻止。
曲莲殊手中捏出一道法诀,接着一道皎洁的白光钉入许迢迢的额头,让她立刻昏睡过去。
无忧见她虽失去意识,但却平静下来,脸上不再有痛苦之色。
“这道禁制,是与易情蛊一道种下的,我现下解不开......”
曲莲殊愧疚万分,他叫许迢迢带无忧过来见他,疑心无忧会给她带来伤害,却选择性忽视一直在伤害她的人是他自己。
无忧想起许迢迢昏睡前的叮嘱,道:“我帮你诱出萧药,你能解开易情蛊与这道言灵禁制吗?”
他此前并不知易情蛊的真实效用,当时许迢迢语气轻松,现在想来她怕他不愿帮忙,将严重性掩住故意不提。
“能。”曲莲殊道,“她身上的易情蛊我已经改良过了,只要我不催发易情蛊就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等我抓住萧药,就会把她身上的易情蛊移植到萧药身上。”
“她敬你信你,你怎么能忍心这么对她?”
无忧语气并不好,之前是因着许迢迢的缘故才愿淌这摊子浑水,现在得了曲莲殊的回答,知道他只能选择配合将萧药诱出,否则许迢迢永远都受制于面前的男人。
“我......”
曲莲殊张了张嘴,有心想解释,望了沉沉睡去的许迢迢一眼再也说不出话来。
无忧见他神情凄楚,丝毫不为所动道:“我会帮你,全是看在迢迢的份上,你既是她师父,更该护她容她。你没有尽到你作为师父的责任,等此间事了,我要带她离开。”
曲莲殊被这小辈当面出言不逊,却并未计较,是他做错事在先,如何指望他人对他心生尊敬。
“一切看迢迢的意愿,若是她愿意跟你离开我绝不会阻拦。”
“她无法说出口的是你的名讳,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名曲莲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