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领头的女修松口,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今日搞不好合欢宗就要出一位男宗主了?
众人再看下方被绝泫瓶追逐的无忧心情又是不同了,李尚看着他身后的半仙器眼热不已,恨不能以身替之。
可惜这半仙器与宗主之位绑定,他敢动这个歪脑筋,朝露不弄死他才怪。
无忧心中也在暗暗叫苦,他虽往后退,但是从没有远离琢心布下的防守阵附近,再往后退,后面就是许迢迢师徒二人。
退无可退。
无忧手执弱水,一剑挥出,剑身弯起浅浅的弧度,接着一道润物细无声的气劲朝绝泫瓶崩去。
他知道攻击无用,这招便用了十足的巧劲,力求改变绝泫瓶的移动轨迹。
这巧劲触及瓶身发出清脆的一声嗡响,无忧眼尖的发现虽然只有半个指节不到,但是绝泫瓶确实偏移了方向。
无忧心中一喜,尤其是见到绝泫瓶换了方向也不回头反而径直朝琢心飞去。
琢心先趁着这机会细致的将绝泫瓶认真观察一番,再不急不慌的抬手一扬,那绝泫瓶便改了方向朝沈青玉飞了过去。
无忧看的分明,适才看起来是琢心用手挡了一下,实则是他袖中手腕下探出的降魔杵的尖端抵住了绝泫瓶。
在瓶身上摩擦刮出的火花细小微弱几不可见,所以看起来就像他是用手推开的一样。
压力给到沈青玉,琢心道:“沈道友,机缘难得,勿要错过。”
沈青玉气的脸色铁青,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接着一根白玉九节鞭当空抽下刺破空气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绝泫瓶又调转了方向。
要说三人的武器,沈青玉的鞭子是最好使的,远程作战,抽绝泫瓶跟凡间孩童抽陀螺似的。
这一下混战加剧,三人你推我阻,绝泫瓶在三人中游移不定。
说来也怪,它在朝胭四人的追击下滑不留手满心逃跑,到了这三人手里竟是顺了他们的意任他们推来推去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旁观的人换了一批,颜四娘看着在三人间被推推搡搡的绝泫瓶气怒不已。
她对领头的女修道:“长老,绝泫瓶乃是半仙器哪容得如此亵渎,不若我们联手先将绝泫瓶制服,再开宗主试炼。”
她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再开宗主试炼,对她这个已经不在册的合欢宗弟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料领头的女修却道:“再看看,这三人,身手颇佳,只是不知心性如何,现在看来他们皆无意于宗主之位。”
朝胭一听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什么身手颇佳,这不就是在影射她与朝露他们四人不行吗?
也不想想之前她与朝露李尚江夜四人虽是围堵绝泫瓶,但是想着以后还得依仗他,哪敢下重手得罪他,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下面这三人都不想当合欢宗宗主,为了不被绝泫瓶近身可劲的造也不心疼,这能比吗?
“不过,他们三人身后那防护阵里面是什么?”领头的女修突然道。
琢心的阵眼都是魔核,将阵内挡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里面的状态。
身在阵内的许迢迢并不知道外面的慌乱,她打坐之后曲莲殊便让她闭目。
紧接着骨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出来,她谨记他的话,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他叫她睁开眼睛才睁开双眼。
许迢迢懵懵的望着面前的曲莲殊,整个过程也没有痛苦,与平日入定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曲莲殊身边漂浮着的已经退化成原型的半枚妖丹说明她的易情蛊确实随着萧药的爱恋一同烟消云散了。
曲莲殊起身走到许迢迢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道:“以往是我没有尽到师父的责任,往后我会加倍的补偿你。”
许迢迢道:“师父不必这么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就让他一笔勾销吧。也不用加倍补偿,只要像平常师徒那样相处便好了。”
易情蛊已经了结,曲莲殊也只这一桩事对不住她,本意不是想要她的命,他也曾帮过她许多,许迢迢不是好赖不分的人。
曲莲殊原本心中有些忐忑,担忧易情蛊一解二人师徒情断,见许迢迢没有说出决绝的话才放下心来。
“师父,你快将妖丹回归本体吧,我会在这里守着你的。”
许迢迢寻了个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正对着他打坐,又布下了一道符阵。
等到曲莲殊脱困,他们肯定得先离开合欢宗。
接下来去哪呢?
许迢迢有些心情复杂,曲莲殊或许会回青丘,可是她是人,去妖域的话一个不好,凶多吉少。
万剑宗也很难回去了,虽然姬无悠好意与姬无楚商量瞒下了她的身份,但是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回去的话恐怕会让姬无悠左右为难。
许迢迢思来想去竟是没想到自己的容身之地,又怕曲莲殊看出什么来,只得强打精神看着他吞下自己的妖丹。
那在黑暗中有如银盘一半大小的妖丹,此时只有幼儿的拳头大。
她见他将妖丹纳入口中,接着整个人气势暴涨,琥珀色的瞳孔竟隐隐的透出绿光。
许迢迢知道这是到关键时候了,集中精神以防有外物打搅。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这时一天外之物竟然无视防护阵和她的防御符阵直逼向曲莲殊。
许迢迢紧张的心都停了一拍,立刻甩出几道静止符,不过也只堪堪停住半息的时间。
不过仅凭着这短短的半息,她也看清了那天外来物的真身,竟是方才朝露她们围堵的绝泫瓶。
她脑子空白了一瞬间,绝泫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朝露他们呢?无忧他们呢?
不过现在曲莲殊正是关键时候,万万打搅不得。
许迢迢根本不知道纪泫之想做什么,攻击类的符篆又会波及到曲莲殊,她一咬牙,从储物袋掏出风月画鉴残画。
果不其然,绝泫瓶立刻被她手中之物所吸引朝她飞了过来。
许迢迢目的达到,立刻将手中的残画收起召出锦绫往自己身上拍了张加速符就想往外冲。
没想到她还未飞出一尺,就见本应在炼化妖丹的曲莲殊竟然起了身满眼慌乱的朝她冲了过来。
他速度极快,一道白练先他一步从她耳边擦过头发直击她身后。
为什么......?
许迢迢还没想明白就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她吐出一口血,用手撑在锦绫上,低下头,只见一枝花枝当胸穿过。
是,绝泫瓶那颗树上生出的花......
明明已经拉开了许多距离,它竟然能瞬移......
白色染着她心头血的情花在枝头摇曳,花瓣上的血一滴未落,反而诡异的被吸收之后变成更为纯洁的白。
她忍不住用最后的力气抬手掐住胸前探出的花瓣,想要将它碾碎,可是手一直在抖,只能无力的从花瓣上擦过。
曲莲殊早已将她用白练搂住卷回怀里,他双眼通红,颤抖着手解开她的衣襟,柔声哄道:“没事的,没事的,止住血就好了。”
只见陡峭的瓶口处伸出的树上的花枝洞穿了她白嫩的肌肤,绝泫瓶与她藉由这花枝融为一体,正在吸食着她的气血,一滴都没有浪费。
眼看着她气息逐渐微弱,绝望间,曲莲殊周身妖力暴动,竟是直接将琢心布下的防护阵冲破。
恐怖的妖气自阵眼蔓延而出,遮天蔽日令人胆寒不已,阵外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此前他们的注意力皆在绝泫瓶身上,等到众人放松警惕它就突然消失了,这没一会,异变就发生了。
“坏了,难道是那绝泫瓶入了阵?”
琢心一说完,就见无忧往阵中冲了进去。
远在天际的朝露等人也是皆往阵中而去,颜四娘本还想挑拨一番,但是想到万一绝泫瓶与妖修契约的后果,一咬牙跟着往阵中而去。
许迢迢失血过多,头晕目眩间只听到识海中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吵闹声。
“纪泫之,你就不能去寻旁的人契约吗?一天到晚盯着我做什么?”
是系统的声音。
“还有我说你是傻了吗?契约也没这么个契约的法子啊,一发入魂,穿心而过,许迢迢一死我也活不了了,你这个......”
许迢迢自动将系统后面骂人的话给屏蔽了,接着就听到纪泫之的声音:“纪月之,我早就猜到她与你有关联,没想到你真的在这。”
系统道:“我已不是纪月之了,她也不是合欢宗女修,等她师父炼化了妖丹我们就会离开,若你还念及旧情就不要再向旁人提起我了。我器身已失再无执念,你也勿要太执着。”
在跟随白姣姣的那一世,他们二人联手也不过算来算去一场空,何必呢?
许迢迢第一次从纪泫之的语气中听出了急切:“你在说什么?我选她是因为相信你啊。”
“相信我什么?”系统也急了。
“外面三个男人与她师父难道不是你的手笔吗?我刚刚试探了一番,她元阴尚在就能令他们对她死心塌地,有你辅助将他们元阳炼化不日便能元婴......”
“狗眼看人低!!我从良很多年了!!我早就不干那种事了!!”
什么猎艳图册什么的,骂谁呢!
系统炸毛了,谁能想到呢,无心插柳柳成荫,白姣姣死活拿不下的男人,以各种方式与许迢迢相遇。
他们对她好,都是许迢迢以自己的真心换来的。
就算是他,许迢迢也答应等离开合欢宗会带他走遍千山万水,为他正名。
“纪月之,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心头血......”纪泫之惨淡道。
他听系统说许迢迢不走风月之道,那她就是个普通的筑基修士,他已心生退意,奈何契约已成他再无退路,这下可真要从筑基期开始养成了。
系统骂道:“你当胸穿过,这心头血的分量契约十个你都够了。你别动什么歪脑筋了,她死了我也活不了,我活不了我就拉你陪葬。”
许迢迢知道了自己受罪的真相,被识海里这两个老六气的说不出话,想要向曲莲殊求助,颤颤巍巍的抬头就见自家师父开始妖化了。
眼睛转为碧绿的妖瞳,俊秀的脸表情狰狞,指节开始爆出,生出尖利的指甲......
所谓关心则乱,曲莲殊见她突然被偷袭,以她的修为硬是没想到绝泫瓶认主之事上去。
于是疯狂的催化体内的妖丹迫使他们融为一体想尽快恢复妖身毁去在吸食她血肉的绝泫瓶。
无忧第一个冲进阵中,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已经逐渐妖化的曲莲殊怀中抱着看起来命不久矣的许迢迢。
他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在地,短短的几步他竟是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他遥遥的就看到那在外众人找寻的绝泫瓶从后贯穿了许迢迢的身体,正在吸食着她的心头血。
他快步走到二人身边,幸好曲莲殊还有些神志没有将他视作敌人。
他走近细看才发现那吸食着她心头血的花枝竟然逐渐的在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他神情复杂,将她衣襟掩好。
此时在外的众人也已入阵,等看清绝泫瓶附着在许迢迢身上,颜四娘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绝泫瓶怎么可能会选一个筑基女修,我不服,我不服!!”
“别在这狗叫。”朝胭冷笑道,“除了你我谁都认。”
以许迢迢的能力现在肯定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还得倚靠她们姐妹二人,也就是说实权还掌握在她们手里。
领头的女修道:“先将她从那妖修怀里弄出来看看情况再说。”
无忧无心与合欢宗的人辩驳,起身挡在许迢迢身前道:“她不会做什么合欢宗宗主的,谁也不能带她走。”
“我合欢宗处置弟子何时轮得到外人置喙?滚开。”
颜四娘与朝胭朝露皆对这领头的女修客客气气,如今被叫不出名字的人顶撞自然拉不下脸。
无忧的回答是以弱水相向,琢心沈青玉二人的选择是和他站至一处。
琢心道:“她回合欢宗是我之过,除非她是自愿的,否则无人可以强迫她。”
无忧有些复杂的望着琢心,他已知道琢心的真实身份了,万万不可漏于人前,没想到他会为了许迢迢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