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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君,这是礼王府送来的请柬。”

二皇女府正君院落的花厅内,管家将礼王府送来的请柬送到了二皇女正君薛氏的面前。

薛氏从一堆账目当中抬起了头,看着那烫金的请柬不禁怒火中烧,咬着牙关道:“放下!”

管家没有说什么,领了命令将东西放下,随后便退了出去。

薛氏却怒火未消,盯着那请柬像是恨不得用目光将她给焚毁了一般,便是他未曾看上面的内容,但是却也猜到了是什么,这些日子,京城都在传着礼王如何如何宠爱礼王正君!

“设什么宴席?!有孩子了不起啊!”薛氏怒斥道,随即便将那请柬给扔在了地上,“都死了全家了还这般的嚣张!”

一旁的薛奶爹见了当即上前劝道:“主子小声一些,若是被别人听到了还以为主子还想着礼王了!”

“谁想着她了!”薛氏恼恨道,“我恨她都来不及了!”

薛奶爹一愣。

“陛下罚了二皇女府一年的俸禄,没了俸禄我们吃什么?!”薛氏有些歇斯底里,“礼王府却还要在这个时候设宴?还来请我们?!不是来膈应我们吗?!她们难道不知道二皇女不在府中吗?!”

提及二皇女三个字,薛氏的声音更是显得咬牙切齿。

即便他一直呆在二皇女府不出门,可是,他还不是聋子!如今二皇女的名声有多差他会不知道?他甚至害怕他一出二皇女府的门便会莫名其妙地被人给寻仇杀了!

“奶爹,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她明明得了一个这般好的机会却要作出这一样的事情来?!”

薛奶爹听了这话也是满目忧心,“这……这……陛下不是没有责罚二殿下吗?”

“谁知道陛下是不是等她回来之后再算账?!”薛氏恨恨道,“前两日母亲来了所说的那些话你又不是没听到!还有这几日薛家那些人来,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警告我让我好自为之不要连累薛家!奶爹,我怎么便这般命苦,居然嫁了这样的一个人!”

先前她一事无成,他认了,可是现在她终于不再无所事事了,却又成了这个样子!

当陛下让她去东南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熬出头了,可是没想到却成了这般模样!上回她没死成,难道还不知道害怕吗?!

为什么他便这般命苦!

薛奶爹不知道如何劝。

薛氏唠唠叨叨地发作了一通,然后便抹干净了眼泪继续坐着算着自己的账目,好在在家里父亲叫过他如何过日子,否则早晚他都要饿死了!

“一年!一年!你知道我们府上有多少人多少张嘴吗?!若不是出嫁之时父亲给了我一些银钱,还有成婚之时陛下和凤后他们的赏赐,不出一个月我们便饿死了!”

薛奶爹觉得主子有些言过了,“主子,皇家是不可能有人饿死的……再说了,殿下临去东南之前不是将一些产业交给了你吗?便是那些也足够我们撑过一年的,前几日荣王正君过来做客之时也送来了不少东西……”

薛氏不停这话还好,一听之后更是坐立不安。

他想起了她临去东南之前那晚上的事情。

那日薛氏差一点杀了司予执之后其实心里也是害怕的,不过因为危机未曾接触,他也便是破瓶子破摔了,没有理会。

后来永熙帝钦点司予执去东南办差,他方才觉得有了希望,心里的害怕也更什么,担心司予执秋后算账,因而一直不敢去见她,幸好他也是病了,便那这个借口躲着她。

不想她临走前的那晚居然来了,而且进屋之后便屏退了他身边的下人。

薛氏以为司予执是来报仇的,惊惧地缩在了床角处,脸色苍白盯着她,“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是陛下下旨赐婚的二皇女正君,你若是杀了我,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司予执神色淡淡,无喜无怒,看了薛氏一眼之后便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面,离了薛氏一段距离,“本殿有些话想跟你说。”

“说什么?”薛氏盯着她,“你想休了我?!不行,我是陛下赐婚的,你不能休我!”

若是他被休了,那也不会有活路!

他病了之后便让人去母家求助,可是便是母亲也没有伸出援手,还让人带话给他说嫁出去的儿子便算是泼出去的水,然后他再和薛家没关系。

还说薛家绝对不能重复当年薛家另一支脉的命运。

薛氏真的慌了,连忙趴下了床,光着脚跑到了她的跟前跪下,“殿下,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日我不是故意掐你的,我只是害怕……我害怕的傻了……”

“你是我的正君,永远都是。”司予执看着他道。

薛氏一愣,“真的?”

“皇家从未有过休弃的正君。”司予执正色道。

薛氏盯着她好半晌随后方才放下了悬起的心,“那……那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司予执回道。

“真的?”

“是。”

薛氏终于安心了,摇摇晃晃地从地上起来,然后又跑上了床,用锦被裹着自己,和她对望,“那你……你来找我做什么?”话落,脸上泛起了一抹微红,“你是想让我侍寝?”

“我有话给你说。”司予执神色不动。

薛氏恼羞成怒:“说什么话?!”

“此去东南所需时间恐怕不短,我离开之后,府中的事情便交给你,管家是内务府派来的,做事也是勤恳,你若是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便可问问她,若是还不成,可以让人去趟荣王府请荣王正君帮帮忙,我已经给大皇姐说好了,她会让荣王正君照看一下的。”

薛氏盯着她,神色有些呆愣。

司予执继续道:“我不在,若是没事便不要出府,最好闭门谢客,便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惊慌,好好呆着就是。”

“你怕我趁你不在给你丢人?”薛氏恼怒道。

司予执不怒,继续道:“如今府中的产业除去了开府之时内务府依着规矩分配的,便是你的嫁妆,当日母皇册封文德贵君和……父君为君侍之时,文德贵君各自给了两人一份嫁妆,文德贵君进宫之时薛家也安排了一份嫁妆,后来,先帝大皇子之死真相大白之后,沈家交还了大皇子的嫁妆,和安皇贵君将这份嫁妆给了文德贵君,文德贵君离世,因为他没有孩子,他的嫁妆便收归了内务府,而父君……被废入冷宫之后,和安皇贵君所赐的那份嫁妆也收归了内务府,你出嫁之前,父后便让内务府将文德贵君留下来的嫁妆给你了,而蜀父君也从中周旋,将父君的那份也加到了你的嫁妆上面。”

薛氏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不知道这些!”

他的嫁妆有这般多吗?

不就是只有母亲和父亲给他安排的那些?

“父后和蜀父君不希望这件事声张,因而没有让你知道。”司予执继续道。

薛氏一愣,“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独吞了?!”

司予执没有理会他的争论,“这些东西加起来数量也不少,足够你安然过完一生。”

薛氏一听心里又开始惊恐起来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徽儿过了年也到了出嫁的年纪,蜀父君很疼爱他,在嫁妆上面不会亏待他的,不过,我想你能够也未徽儿备一份嫁妆。”司予执继续道,“我与徽儿是同胞所出,你是我的正君,将来若是有什么事情,徽儿不会坐视不理的,将来他所出的孩子也算是你的晚辈。”

“你到底想说什么?!”薛氏更是不安。

司予执仍旧是没有回答,“对不起,当日我救你真的只是想救你,可是没想到最后会是那样,我知道你嫁给我是委屈了你,也让你担心受怕,只是,事已至此,我也无法补偿什么,往后,我不在了,便好好过日子,我欠你的,若是有机会,下辈子再还你。”

说完,便起身离开。

“你别走!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薛氏不怎么聪明,但是也不是傻子,这些话他怎么听怎么别扭不安,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予执停下了脚步看着他,“高氏性子不错,日后,你便当多一个陪伴,若是你真的不喜,便当多养一个下人罢了,莫为难他了。”

薛氏怒火再起,“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他了?!”

“时候不早了,好好休息吧。”司予执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转身离去,这回,不管薛氏如何叫嚣,她的脚步都没有停下来。

……

“主子?”

薛奶爹的一声轻唤,将薛氏从回忆当中拉了回来。

可是此时,他的心却是更慌,抬头看着薛奶爹,脸色很不好,“奶爹……你说她会不会回不来?”所以那晚上,她方才会说出那些奇怪的话?

即便是到了现在,他还是猜不到她为何要跟他说那些话。

可是,越想那些话,他便越是觉得那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

什么足够他安然过完一辈子?

什么说下辈子在补偿她?

“奶爹,她会不会死在东南啊?就像第一个钦差一样?!”

薛氏是恼司予执恨司予执,甚至想过拉着她一起死了算了,可是却从未想过她自己一个人死!若是她死了,而自己被留下……他如今又没有孩子,他的这一辈子不就是毁了吗?!

别说没了孩子,便是有孩子,没有了妻主的皇家正君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听说先帝平王的正君如今的日子也过的艰难。

即使没有饿死,可是那般活着,还不如饿死了!

“奶爹,我真的怕!我是恨她,恼她,可是我没想让她死!若是她死了,我该怎么办?母亲如今根本便不理我了,薛家也恨不得从此摆脱我,若是她死了,我怎么活下去?!”

他的真正嫁妆是真的很多,多的他做梦也想不到。

可是若是得了这些产业却没了她,他宁愿不要!

“奶爹,我不要守寡,我还没生孩子,我怎么守寡——”

薛奶爹只能一个劲地安慰不会不会,可是效果都不大,直到最后说过了一句:“殿下去了东南这般长时间,除了她杀人之外,谁能杀她?”

薛氏停下了哭闹,想了想也是这样,“可……可若是陛下要杀呢?还有太女,甚至三皇子,他们都那般恨她!”

薛奶爹这就没辙了。

薛氏又惊慌失措地叨念了要一阵子,直到力竭了之后方才颓然坐下,看着桌上堆满的各大嫁妆产业铺着的账目,心里又是恼又是恨,没了妻主,又没孩子,他要这些做什么?!

薛奶爹又安抚了好一阵子,然后方才捡起了那请柬,试图转移主子的注意力,“主子,那可要去……”

“不去!”薛氏恨恨道,“我都要走上绝路了还去恭喜别人做什么?!还有那礼王!我恨不得杀了她!别以为我不知道,荣王正君都说了,她根本便未曾帮殿下劝过陛下!若是之前她肯为殿下说几句,让陛下改变主意,那我便不会落得这般悲惨的下场了!枉之前我还感激她那般帮殿下说话阻止陛下杀殿下,可是没想到不过是几日罢了,便变了态度!连荣王都开口劝陛下,可是她却没有!”

他更恨当初若不是想着给她当正君,他便不会被那个不要脸的官员公子给退下了荷花池,更不会被二皇女救起来,更不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若不是因为礼王,如今他即便家不进皇家但是至少也能过上好日子!

“奶爹……若是我当了寡夫该怎么办?”

……

二皇女府一片愁云惨淡,而在皇宫朝和殿内,却是一片宁静安详。

水墨笑坐在了榻边小心翼翼地为正躺在榻上午睡的永熙帝拉高了身上的薄毯,随后便盯着永熙帝蹙着的眉头看着,半晌过后,缓缓伸手轻轻地抚了抚眉间的皱褶,想将它抚平,可是却没有成功。

而沉睡着的永熙帝反倒是因为他的这个小动作而醒了过来。

水墨笑见她醒来,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陛下醒了?”

“嗯。”永熙帝看着他,眼中有着方才睡醒的朦胧,“朕睡了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了。”水墨笑道,“也不算是长,陛下若是累了便多睡会儿吧。”

永熙帝坐起身来,“不了,朕还有事情要处理。”

水墨笑也没有说什么,便让人端来了水亲自伺候了她梳洗,“不如用些点心再去交泰殿吧?”

永熙帝看着他半晌,没有反对。

水墨笑扬起了笑容,随即吩咐宫侍去办,沉默会儿,便挑起了话题:“臣侍听闻过几日礼王府要大开筵席。”

永熙帝喝了口茶,看着他。

“说是礼王正君心里郁结,礼王想用借此让礼王正君高兴高兴。”水墨笑的话淡淡,虽然因为先前的事情仍是不待见周氏,但是既然他怀上了皇家的后嗣,便是不待见也只得接受。

永熙帝搁下了茶杯,“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凤后不必放在心上。”

“臣侍倒不是放在心上。”水墨笑正色道:“只是……算了,许也是臣侍小心眼了,这段时间发生了这般多事情,皇家有件喜事冲冲晦气也是好的,对了,早上太女正君进宫给本宫请安,说是太女的伤势大好了,臣侍也问过了御医,的确是真的。”

“这就好。”永熙帝道,眉宇之间皱褶仍旧未曾散去。

水墨笑犹豫会儿问道:“陛下在为御史的弹劾烦心?”

“东南的那些事情,御史闹闹也是正常。”永熙帝回道,神色淡淡。

水墨笑闻言,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陛下这些日子也累了,不太重要的事情便交给朝臣处理就是了,陛下可曾还记得答应过臣侍过了疫情一事会好好休息?”

永熙帝凝视着他半晌,然后道:“等东南一事过后,便去陇县行宫住段时间吧。”

“真的?!”水墨笑大喜,随后又谨慎地补充道:“你也一同去?”

永熙帝失笑道,“自然是。”

水墨笑的笑容更是灿烂,兴奋情绪怎么也无法克制,脑海当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启程所要准备的一切,这时候的他并未去想为何永熙帝要去陇县,也没有意识到陇县远离京城,更没有预料一场暴风雨正席卷而来,差一点便毁了所有的一切……

……

十月二十当日,礼王府前车水马龙,入夜之后,更是热闹非常。

收到请柬的大多都亲自赴宴,即使有些因为各种原因而不便前往的也都遣了各自的正夫前来赴宴,便是二皇女府也派人送来了一份厚礼。

当然,这是二皇女府管家准备的,薛氏仍旧沉浸在他的恐惧当中。

正君院落内

周氏一身华衣,可是却无法掩盖住眼底的死寂以及满脸的苍白。

司予昀缓步走进了寝室,随后挥手让身边的下人退下。

周氏没有起身相迎也没有回头,而是僵直着身子坐在了铜镜前,铜镜内,除了他憔悴的面容,还有她冷漠绝情的身影。

“宾客来的差不多了,其他的大臣正夫你无须应酬,只是其他的正君皇子,你却必须出面,尤其是太女正君和二皇兄,本殿不希望他们发现你任何不妥之处!”司予昀的声音不高,可是仍是冷漠绝情。

周氏没有回应。

“你家人的后事本殿让人都办好了。”司予昀继续道,“所以,你最好不要给本殿惹麻烦!”

周氏仍是没有动静。

司予昀眼底闪过了一抹恼怒,快步上前,伸手扳过了他的身子,然后,抬起了他的下巴强迫地看向自己,“本殿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周氏盯着她半晌,苍白的唇瓣间方才挤出了一个词:“清楚……”

司予昀随即甩开了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你最好别给本殿耍花样,否则不但周氏族人不抱,便是你的家人,本殿能够让人将他们收殓安葬,便也可以将他们从坟墓里挖出来弃尸荒野!”

周氏的眼眸瞬间大睁大。

司予昀不等他开口便转身离去。

周氏呆呆地盯着她离去的方向,许久许久没有动一动。

……

礼王府的这场宴席分别设在了前院与后院。

前院招待的自然是女子,后院的便是男眷,而在后院的男眷宴席中。

前院的宾客自然是由司予昀招待,若是往常,后院的男眷该是由礼王正君招待方才对,不过这种情况下,礼王正君是不可能亲自招待的,礼王府内也没有侧君之类的侧室,司予昀便让从宫里面出来的照顾周氏的两个宫侍招待这些男眷。

因为是宫里来的人,众位正夫便也接受。

太女正君白氏无疑是这些男眷当中身份最高的一个,在和几个大臣正夫客套两句之后,白氏便在负责招待的其中一个宫侍的引领之下往礼王正君的院落中去。

周氏虽然要出面,但是因为身子不好,便只需要在正院当中招待几个身份高的人便是。

然而即便如此,在经历了这般多事情之后,这样的小事于周氏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煎熬,可是,他不得不撑着,因为他相信司予昀说得出便会做得到!

周氏第一个见的倒不是太女正君,而是司以佑。

司以佑今日来的很早,自从得知周氏有孕之后他便好几日来探望,可是每一次来都未曾见到周氏,司予昀言,周氏因为母家的事情正伤心,不愿见人。

司以佑并未怀疑。

今日终于得见了周氏,可是周氏的情况却吓了他一跳,此时的周氏形容憔悴的可怕,“正君莫要太过伤心了,如今你不是一个人,总是要为孩子着想的。”

“多谢二皇兄关心……”周氏挤出了一抹微笑,“我会的……”

司以佑还想说出更多安抚的话,可是看着周氏的强颜欢笑,想起了外面关于周家出事的种种传闻,再多安抚的话都成了虚伪之言,怎么也吐不出口,最终,他只是做出了承诺,“你还有昀儿,还有父君,还有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帮着你,都会站在你这边!所以,你要好好地养身子,平安将孩子生下来!”

周氏眼底涌出了泪水,可是却压着没有落下,“多谢二皇兄……”

司以佑握着他的手,心里长叹一声。

不久,白氏在那宫侍的引领之下进来,见了周氏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随后,也是做了一番的安抚,周氏应对得宜,并未露出什么惹白氏猜疑的端倪。

再不久,司以晏和司以琝也来了,便是司以琝不喜司予昀,但是见了周氏这个样子也是不禁怜悯,司以晏更是忧心不已。

最后是荣王正君。

几人轮番安抚,可是却不知这些安抚于周氏来说却是最大的折磨。

而这些折磨,周氏都抗下了。

这场会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司以佑见周氏脸色不好,便让他回去休息,与白氏等人离开了正院前去设宴之处。

到了设宴之处,不免又有一番的应酬。

白氏应对众人进退得宜。

荣王正君有些不适应,但是也没有失态。

司以琝对于这些应酬厌烦之极,可是想起了司予述,想到了旁边的白氏,只得忍着。

司以晏倒是习惯了,便是庄家那般复杂的情况他都应付过来了,这些大臣正夫更是不在话下,而且因为庄之斯在朝,和这些大臣正夫交流也是对妻主有好处。

司以佑则因周氏不便招待这些大臣正夫,又不想礼王府失礼,便暂时充当起了主家的角色。

后院的气氛可以说是极为的和谐,而前院中也是不错。

司予昀并未过于的热络也未失去主人的风范。

酒过三巡之后,司予昀寻了一个借口暂且退席,见了陈玉。

“可准备好了?”司予昀低声问道。

陈玉低声回答:“都好了,信已经放进了谢净芸正夫的马车之内。”

“可有人发现?”司予昀谨慎道。

陈玉道,“殿下放心,方才马厩内人很多,即便有人监视也不可能发现小的接近了马车的。”

“很好。”司予昀点头,随后重新扬起了笑容进了宴席间。

礼王府的宴席一直持续了一个半时辰方才散去。

司予昀席间喝了不少的酒,但即便是散席了,却还是未曾尽兴似的,拉着荣王便往一旁的偏厅去。

司予赫见司予昀似乎喝醉了,也没有拒绝,交代了随从转告荣王正君自己先回府之后,便任由着她拉着她而去。

管家送了其他的大臣。

而后院当中,司以佑则担起了送客这个责任。

谢净纹正夫是和先帝十一皇子来的,可是却不是乘同一辆马车而来,同住一个府邸,但是却不坐同一辆车来,甚至没有一起来,这足以说明谢家内部两房之间不算是融洽。

先帝十一皇子也是知晓,他也曾经想过化解,可是一是因为他是皇子,总不能自己不顾身份地去求和,二是因为当年谢家主的一番不惜牺牲谢研来保住谢家的话让先帝十一皇子心里长了刺,三便是两房之间的不和也并非是他的错,而是对方心胸狭窄,这般三个原因下来,他也便作罢了,不拿自己的脸面去换那根本表面融洽内里却不知道如何算计的友好。

谢净纹正夫是真的恼恨上了先帝十一皇子,他是谢家嫡长女的正夫,是谢家的少主夫,可是在谢家之内,他却处处被先帝十一皇子压了一头,以前他还能忍,可是自从谢研去了西南大营,而他的嫡女却连个官职都谋不到之后,这份多年积压的怨气便一股脑地释放出来了。

两人在外人面前尚且能够维持表面的和谐,只是出了礼王府后,便宛如陌生人一般,谢净纹正夫上了马车之后便直接让人启程回府,根本便当正在和司以佑做最后告别的先帝十一皇子。

这般做也算是打了先帝十一皇子的脸,而这一巴掌还是当着不少人的面打下去的。

先帝十一皇子心里暗恨,沉着脸上了马车。

司以佑将一切看在了眼中,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再送走了其他的人之后,交代了礼王府的管家几句之后也启程回府去了。

却说司予昀将司予赫拉到了偏厅之后,便一直拉着她喝酒。

司予赫见状蹙眉道:“三皇妹,你少喝一些吧,便是高兴也不能这般喝!”

“高兴?”司予昀笑道,“没错,我是高兴!大皇姐,高兴便要多喝一些!高兴!哈哈……高兴——”

说完,便又往嘴里灌酒。

司予赫便是再不通透也看出了司予昀这般并非是因为高兴,她伸手夺了司予昀手中的酒壶,“三皇妹,你到底是怎么了?”

司予昀看着她,眼中有些红,拍着心口道:“大皇姐……我心里难受!我心里很难受!”

司予赫一愣。

“大皇姐……周家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和外面传闻的一样?”司予昀醉醺醺地拉着她的手,“大皇姐,你告诉我是不是?母皇是不是为了剪除我的羽翼而铲除周家?”

司予赫脸色一变,“三皇妹你胡说什么?!周家的事情完全是意外,你怎么能够听信外面的传闻?!”

“传闻吗?只是传闻吗?”司予昀激动道,“大皇姐,你真的相信周家的事情都是意外吗?有这般多的意外吗?!没错,周欣然进吏部是我在背后做了事情,可是我这样做完全是因为她是我正君的姐姐而已!我为正君的母家亲姐谋一份好差事难道错了吗?难道便这般罪该万死吗?!大皇姐……难道在母皇心中,我便是那般一个心怀鬼胎之人?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都是在伤害太女?!为什么母皇便认为我会觊觎太女之位?!”

司予赫看着她,神色有些挣扎,“三皇妹,你喝醉了!”

“喝醉了?喝醉了好!大皇姐你知道吗?这些话我憋了好久好久了……如今也便只有在喝醉的时候说出来!”司予昀继续道,“疫症一事解决了……所有人都得到了奖赏……余雅淳得了一个工部的职衔……虽然不是什么要职,可是也是一种奖赏!其他的官员不是升了职便是得了赏赐,便是连太医院上下都得到了赏赐!只有我!只有我什么都没有——”

“三皇妹,母皇不是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赞许了你在处理疫症之时的表现吗?”司予赫反驳道,“虽然不是什么实际的奖赏,可是也是母皇的一种肯定啊!”

“是吗?”司予昀笑着道,却像是哭着一般,“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母皇那些话都不是在称赞我而是在称赞太女?大皇姐你知道吗?我听着母皇的赞许之时,却想着母皇这些话是在告诉我,若不是我算计了太女,这些赞许便都是太女的!”

“三皇妹你……”

“大皇姐觉得我多疑是吗?可是发生了这般多的事情,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想吗?真的可以嘛?若是换了大皇姐,你可以做到吗?”司予昀问道。

司予赫哑然。

“大皇姐也做不到吧?”司予昀凄厉笑道,“其实我真的很羡慕大皇姐,大皇姐虽然自幼便没了父君,虽然父君出身卑微,可是,父后一直将大皇姐当做是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小时候,大皇姐的功课从来不是最好的,可是母皇对你却未曾有过责备,成年之后,你要去前线为大周效力,母皇准许,后来,你想去李将军的嫡孙,母皇也准了,大皇姐想要的都得到了,可是我……我只是想要母皇的一个肯定而已!大皇姐,你或许觉得我自幼便争强好胜,可是我做得这些,只是想让母皇认同我,想要母皇觉得我是好的!虽然我也曾经做错过事情,走过歪路,可是,我心里想要的从来没有变过……大皇姐,为何母皇便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是想跟太女争什么,我也知道我争不过的,我早便知道了的!难道便是因为我父君是当朝的豫贤贵君,我的父族是三大世家的蒙家,我的姑母是镇边将军,母皇便认定了我心怀不轨?!可是这些都是母皇给的!全部都是她给的!若是她这般怀疑这般不放心为何不将这些收回?!”

“三皇妹……”

司予昀低下了头,低声笑了半晌,“大皇姐,母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三皇妹,或许母皇并不是……”司予赫想辩解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司予昀抬头看着她,“大皇姐……我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这件事我本该是想亲自想母皇提的,可是我担心母皇若是听了这事会更加的不放心……大皇姐,我累了……真的累了……我不想再让母皇怀疑我了……你帮我这个忙好不好?”

“你说。”司予赫道。

司予昀打了一个酒嗝,“西南大营……我很担心西南大营……疫症一事虽然没有波及到西南大营,可是……这件事之前闹得那样人心惶惶,我担心西南大营也会受到波及……你去求母皇让人去视察一下西南大营好不好?它对京城太重要了……太重要了……”

司予赫一愣。

司予昀没有继续西南大营的话题,像是这件事不过是醉酒之后一时冲动方才提及的,她看着司予赫,满目的悲伤,“大皇姐,你知道吗?太医说正君的情况很不好……孩子能不能生下来也是未知之数……若是孩子没了,正君他定然熬不下去的……大皇姐……我可能要失去孩子和结发之夫了……大皇姐……若是周家一事真的是因为母皇怀疑我而起……那我是不是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嫡女和结发之夫?是不是?”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司予赫握着她的肩膀正色道,“礼王正君不会有事,明日我便进宫求父后,让父后派御医来照料礼王正君的胎,定然会让孩子平安生下来的!”

司予昀看着她笑了笑,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醉倒在了桌子上。

司予赫一惊,仔细查看确定她只是醉倒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唤来了礼王府的下人,“三皇妹喝醉了,你们送她回去休息吧。”

下人领了命令,便将司予昀扶起往后院送。

“荣王殿下,小的送您出府吧。”管家上前恭敬道。

司予赫点了点头,看着满桌子的残羹以及酒壶,心情忽然间格外的沉重,周家的事情她也是不相信都是意外,可是外面的传闻,她却怎么也无法相信。

……

先帝十一皇子的马车紧跟在了谢净纹正夫的马车之后回到了谢家。

只是下了马车之后,先帝十一皇子却看见了谢净纹正夫一脸惊慌地快步冲进了大门,他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沉思半晌过后,便对身边的随身小时吩咐道:“让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

先帝十一皇子回了自己的住处,而谢净芸正在坐在寝室里等着他。

今晚谢净芸顾忌着太女而没有去礼王府。

“回来了。”谢净芸见正夫回来,便起身相迎,见他神色不愉之后,又问道:“怎么了?可是礼王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先帝十一皇子摇头,随后便将谢净纹正夫一事给说了。

谢净芸闻言,心里也是不悦,不过却还是道:“你是皇子,便不要跟他计较了!”

先帝十一皇子嫁给了她多年,自然也是明白她是什么人,如今谢家主还在,她是不想将这些矛盾闹大,“知道了,不过方才他急色匆匆地进了府,恐怕是要到父亲那便告状去了!”

“他要告状便去告!你是先帝的皇子,陛下的皇兄,父亲再听他的挑拨也不会对你如何!”谢净芸沉声道。

先帝十一皇子闻言,便没有再说什么。

后来又听派去打听的小侍回来说谢净纹正夫并没有去谢家主夫的院子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便也没有继续想这件事。

……

次日,司予昀告假未曾上朝。

水榭内,她立在栏杆前吹着深秋的风,神色深沉无比。

陈玉在旁问道:“今日早朝荣王殿下并未向陛下请旨,不过谢家倒是派了人去西南大营。”

“不急。”司予昀挑起嘴角的冷笑道,“本殿的这个大皇姐别的不敢说,但是只要涉及到了大周安危之事,她比本殿甚至太女还要着急,今日不说,还有明日!至于谢家那边……谢净纹不敢轻举妄动的!”

陈玉闻言,不再多言。

而第二次,果如司予昀所预料的,荣王司予赫向永熙帝奏请前往西南大营巡视一事。

这话一出,站在一众大臣中的康王顿时惊的面无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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