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亲贵府上的年酒是从正月初三以后开始请的。贴子则要在除夕之前全都派送出去。虽然宁亲王府今年不请年酒,可不代表别人家不请宁亲王府之人。所以正月二十九之日,宁亲王爷父子四人都收到了不少请吃年酒的贴子。
萧淆与萧淅看着高管家身后捧着四叠请柬的四个小厮,心中都很不快。给他们的父王下贴子的人家自然是极多的,所以中间那一叠请柬极厚,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余下那三叠的厚薄相差无几的,用肉眼竟然看不出那一叠数量更多一些。这兄弟二人都知道其中必有一叠是属于萧泽的。
身体痊愈才一个多月的萧泽,如何就能有这么多人家请年酒?这个认知让萧淆萧淅极不高兴。可是宁亲王爷和萧泽却没有觉得意外,若是没有相请萧泽,宁亲王爷才会不高兴的。
四名小厮将请柬送到宁亲王爷父子四人的面前,萧淆与萧淅不约而同看了萧泽的请柬一眼,他们总觉得萧泽那一叠比自己面前的多出许多。
宁亲王爷看看三个儿子面前的请柬,微笑吩咐道:“淆儿,必有好些同时相请你们兄弟的,吃年酒之时,记得多关照你两个弟弟,特别是泽儿,他的身子才好些,千万不可让他多吃了酒。”
萧淆心中怄的不行,还得笑着应道:“是,父王放心,儿子一定会照看二弟三弟的。”
萧泽微笑欠身颌首说道:“那就先谢过大哥了。”
萧淆不得不笑着应道:“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
宁亲王爷见儿子们相处和睦,满意的点了点头。
除夕守岁,初一进宫朝贺,宁亲王府中都太太平平的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就连心中忌惮妒恨杜衡的程氏与孙氏,见到杜衡也都和和气气的说了几句吉祥话儿。杜衡也客客气气的回应了她们。
等到了正月初二这日,原本一大早就与夫婿一起回娘家的程氏与孙氏却迟迟没有动身,似是在等待什么。
不只程氏与孙氏在等待着,交泰园中自寥嬷嬷李嬷嬷以下,所有跟着杜衡陪嫁到王府的下人们都在焦急的等待的。
大梁素有姑娘出嫁后头一个新年必得有娘家兄弟一大早就带车来接才能回娘家的说法,若是娘家没有人来接,那就是变相的表示娘家要与出嫁的姑娘断绝关系,从此再不会为姑娘撑腰的意思。程氏与孙氏知道杜衡与娘家闹的很不愉快,便憋着劲儿的要看杜衡的笑话。而寥嬷嬷李嬷嬷等人也都急的不行,若是建威将军府不派车来接,可真就没法子收场了。
已经到了辰末时分,还不见建威将军府的车辆,李嬷嬷急的脸都绿了,寥嬷嬷也恼的直捶床。前次去庄子上,寥嬷嬷受了风寒,回王府之后就病倒了,一直在卧床养病之中。
程氏与孙氏见辰时都快过完了建威将军府还没有人来接杜衡,两人对视一回,心中自是畅快无比,只听孙氏说道:“大嫂,三弟妹一定不好受,咱们去安慰安慰她再回娘家吧?”
程氏笑道:“我正有此意,咱们这就走着?”
妯娌二人带着一大帮丫鬟嬷嬷,浩浩荡荡的往交泰园而去。
萧泽正陪着杜衡说话,他一听说程氏与孙氏来了,脸色立变,挥手冷声喝道:“不见不见。”
杜衡轻轻压下萧泽的手,淡淡说道:“你别恼,我原就不在意那些,她们难道还能用这个来伤着我么?何况就算是今日不见,难道明日后日都不见了么?”
萧泽闷哼一声,重重坐到椅上,粗声说道:“见也行,你别见,我来见,我倒要看看她们敢说些什么倒三不着两的话!”
杜衡浅笑摇头道:“这等内宅妇人之事,你还是让我自己面对解决吧。”萧泽闭上嘴不说话了,却孩子气的将头扭向一旁。杜衡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来人,随我迎接世子妃与二少夫人。”
萧泽听了这话,立刻跳起来说道:“我陪你出去。”
夫妻二人带着丫鬟嬷嬷迎出上房,程氏见杜衡依然穿着家常衣裳,头上也没有戴太多的钗环。不过因在新年之中,杜衡穿的是一袭杏红妆花缎绣缠枝海棠的出风毛对襟窄裉雪貂皮及膝长褙子,系了浅杏红缭绫留仙裙,裙摆处缀了网状金丝米珠流苏,被阳光一照真真是步步生辉好看极了。
杜衡头上戴的也是萧泽特意命人为她打造的头面,取名为醉花阴,是从一整块金丝红翡原石中取下料子,制成的一套以海棠花为主题的头面首饰。杜衡只戴了其中的一对仿海棠花枝形状的对簪并一对垂丝海棠造型的耳钳,看上去清丽又不失华贵,而且还不会逾制。
程氏与孙氏看到只是家常打扮的杜衡便已经如此出挑,身上穿的头上带的俱是最最时新的款式,两人再想想自己的穿着打扮,虽然也是都是新衣裳首饰,可就是比杜衡的差了许多,程氏孙氏不由人心生妒意,越发打从心底讨厌杜衡了。
“怎么都这会儿了还没有人来接三弟妹回娘家呢?”孙氏实在忍不住,便用讥讽嘲笑的语气问了起来。
杜衡刚要张口说话,便听到有人一路高喊:“三少夫人,大舅老爷亲自来接您啦……”
孙氏嘲弄的笑容立时僵在脸上,真真是尴尬到家了。程氏心中则暗自庆幸,得亏她刚才硬是忍了一下,才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要不然此时尴尬的人就该是她了。
随着那声喊叫,李嬷嬷引着一位头发花白,穿了湘色缎面皮袄,系了蓝色棉绫裙子,头戴两对金镶玳瑁长簪,耳中穿了赤金耳环的嬷嬷走了进来。
杜衡一看这嬷嬷她认识,是镇国公府的总管事姜嬷嬷,她是老镇国公的远房堂妹,也是老镇国公奶娘的亲生女儿,自从镇国公府没了主内的女眷,老镇国公便让她打理内宅事务,姜嬷嬷在镇国公府中的地位可不低,说她是半个主子都不为过。
杜衡走上前扶住行礼行至一半的姜嬷嬷,微笑问道:“这大冷的天儿,嬷嬷怎么亲自过来了呢?”
姜嬷嬷也是个练家子,她硬是行完了礼,才躬身回道:“回二姑奶奶的话,国公爷亲自来接二姑爷与二姑奶奶回娘家,老奴想念二姑奶奶,便讨了这个巧宗儿来请您了。”
程氏和孙氏听到这里,哪儿还能不明白这是镇国公府给杜衡撑腰做脸来了,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妒恨,一颗心就象是被老陈醋浸透了一般,都快酸死了。
姜嬷嬷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见惯了世事,她一看园中站着好大一帮人,再看打头的两位衣裳华贵,看模样应该是宁亲王府的世子妃与二少夫人,她心中便猜出了七八分。“二姑奶奶,原本国公爷早就说今日要早些过来接您的,不想昨晚府中来了一位国公爷的好朋友,国公爷一时高兴吃多了酒,今儿便睡过了头,国公爷一见时间迟了,连早饭都没有用便来迎接您了,国公爷命老奴千万替他向您陪个不是。”姜嬷嬷一席话说的程氏孙氏心中更加气恼,直恨不能将姜嬷嬷的嘴巴给堵上,这个死奴才说出来的话怎么句句都那么噎人!
杜衡微微蹙眉轻道:“大哥怎么如此不爱惜身体,回头必得好好劝轻他才行。”
姜嬷嬷笑道:“谁说不是呢,若非是在大年下的不好动家法,老国公必定不能轻饶了国公爷。二姑爷二姑奶奶,您们这便登车还是?”
萧泽笑着说道:“嬷嬷且去吃杯茶暖暖身子,我自去陪舅兄说话,夫人,你去更衣吧,今儿天冷,你可得穿暖和些。”说这话之时,萧泽抬手轻轻拢了拢杜衡襟口被风吹乱的雪白风毛,不错眼珠儿的看着杜衡,眼中的情意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说话声音也温柔的足以溺死人。
杜衡有些不自在的低头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你快去陪大哥吧。”
程氏孙氏见萧泽这么关心杜衡,心中越发不平衡了。就算在她们的新婚蜜月之时,她们的丈夫也不曾这样体贴过,而时时自处等着她们上前服侍,这才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原本程氏与孙氏觉得自己的丈夫对自己还是挺不错的,可是看到刚才萧泽那自然而然的动作,两人心中的火气立时被拱了起来。
“哦,大嫂二嫂还在这里呀,怎么今日您二位不与大哥二哥一起回娘家么?莫不是两位嫂子的娘家事先传话回来,说今儿也要来接么?”萧泽故意这样说道。
程氏和孙氏都快气炸了肺,两人没好气的说道:“我们又不是一年的新媳妇,何必要娘家来接。我们原本是担心三弟妹才特意过来瞧瞧的,倒招的三弟这般说话,真是好人难作!”程氏没好气的说道。
萧泽笑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只是两位嫂子为何要担心我媳妇儿呢?我媳妇很好啊,没什么要人担心的。”萧泽揣着明白偏装糊涂,直把程氏与孙氏憋屈的脸色都变了,此时二人只后悔没事来招惹这个小煞星做甚,竟让他挖个大坑给赖上了。有些事情心里可以想,却是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口的,这才是上层社会的游戏规则。就象是杜衡与建威将军府几乎断了来往,这事杜衡可以做,程氏与孙氏却不能说,若说出来,便是犯了忌讳。可谁曾想萧泽却是个从来不按规矩行事之人,他竟是非要逼程氏孙氏直接说出来,程氏孙氏不吃憋才怪呢。
“不可理喻!”程氏实在没话可说,只能撂下这样四个字,便拉着孙氏急匆匆走了。
看着大嫂二嫂走远,萧泽故意坏坏的高声叫道:“大嫂二嫂慢走,回娘家好好散淡一日吧,不用担心惦记我媳妇啦……”
程氏与孙氏气的脚下一滞,险些儿将自己绊倒了。两人原本是想来看杜衡的笑话,不想笑话没有看成,却惹了一肚子的闲气。程氏与孙氏只能暗认倒霉,打定主意往后再不去招惹萧泽杜衡,最好见着他们便绕着走以策安全。
杜衡回房换上出门的头面衣裳,与萧泽一起上了镇国公府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镇国公府。
上车之时,萧泽想挤进车子里与杜衡起腻,不想却被伍靖明一把扯住,大声道:“妹婿,我们一同骑马。”
萧泽只能悻悻的退了下来,有些儿闷闷不乐的上了马,与伍靖明并辔而行。路上,伍靖明压低声音说道:“让你问阿绎的事情你可问了?”
萧泽年前一直有意无意躲着伍靖明,就是为了这事,他的媳妇儿明明白白的反对这门亲事,做为一个一切以媳妇之命为最高指示的人,萧泽很坚决的执行了杜衡的决定,并没有去探萧绎的口风。所以他觉得很对不起伍靖明,故而总躲着他。可是今天他是怎么躲都躲不过去了。
“这个……一言难尽,舅兄,回头我细细说与你听可好?”萧泽压低声音说道。
伍靖明点了点头,低声道:“行,反正你今天不和我说清楚,今儿就别回王府了,我们镇国公府有的是空屋子,够你住的了。”
镇国公府与宁亲王府相隔并不很远,伍靖明与萧泽说了一阵子闲话便到了。因没有外人,所以伍靖明与萧泽便与杜衡的座车一起去了二门。
在二门外下车,伍静贞早就等在这里了,杜衡与伍静贞也有一个月没见了,两人一见自是分外亲热。看到杜衡亲亲热热的挽着伍静贞的手臂,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萧泽眼红极了,他想这待遇都快想疯了,可杜衡却从来没有挽过他的手臂,真是郁闷极了!
“阿衡,你这阵子过的怎么样,那个人有没有欺负你啊?”伍静贞横了萧泽一眼之后才和声细气的问了起来,这绝对是差别待遇,萧泽摸了摸鼻子,只能在心中暗暗苦笑一回了。大舅兄与大姨子都是惹不起的存在啊!
来到退思堂,四小给老镇国公磕头拜年,乐的老国公爷笑的合不拢嘴,一叠声的叫道:“快起来快起来,哈哈,都是好孩子,来,快拿着压岁钱。”
旁边的小丫鬟捧着个摆了四个荷包的托盘,老镇国公将四个荷包分给四个孙辈,往年只有两个孩子给他行礼拜年,今儿多了一对孙女儿孙女婿,老国公爷的开心也翻倍了。
“爷爷,今年冬天特别冷,您的腿病有没有犯?”坐定之后,杜衡立刻关切的问了起来。老国公爷年轻的时候曾在冰河之中与敌人搏杀,冻伤了双腿关节,每到天寒地冻之时双腿病痛发作,老国公府便会苦不堪言。杜衡听伍静贞说过此事之后便记在心上,入冬之时特意送来她亲手炮制的木瓜乌蛇酒,也不知道是否有用。
老国公爷笑着说道:“阿衡真是有心了,自喝了你泡的酒,确比往年冬天松快许多,疼的也轻了,只是还不敢吃劲儿,并不能多多走动。”
杜衡和声细气的说道:“爷爷,您这病是积年的老病根儿,那能喝一坛酒就彻底治好的,您可别着急呢。”
老国公爷笑道:“嗯,不急不急,了不起就坐轮椅好了,不碍的,如今也不用爷爷去冲锋陷阵喽!”
听到老国公爷那洒脱语气之下暗藏的失落,杜衡等四人心中都不是个滋味,特别是杜衡,她只是恨自己医术不精,竟不能在最短时间里治好老国公爷的腿病。
见孩子子们都低了头,老国公爷却摆手笑道:“行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个,泽儿,听说过完年你就要去五城兵马司当差了?”
萧泽忙说道:“是,父王已经为孙婿请下旨意了。”
老国公爷点点头道:“嗯,五城兵马司的位置很要紧,你进去之后千万记住不要有任何架子,只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军卒,好生从最底层历练起来。既然决定走这条路,便得一步一个脚印的将基础打扎实了,务必不要怕吃苦头,也不要一进去就锋芒毕露,若能牢记同光同尘四字,将来必有你受用的。”
萧泽站起来躬身应道:“是,孙婿谨遵祖父教诲。”
老国公爷摆摆手道:“说不是教诲,不过是个老兵油子的一点体会罢了。你到底是王府的三公子,想来也不会象爷爷当初从军之时吃那么多苦头的。”
萧泽忙说道:“爷爷,孙婿不怕吃苦,只是怕没苦吃。”
老国公爷欣慰的笑道:“好好,你能这么想爷爷就放心了。靖明,与你妹婿出去过几招吧。”
伍靖明一愣,这大过年的过什么招啊。他刚开口想问,却又听祖父对萧泽说道:“泽儿啊,靖明这小子近来有些发飘,你使出真本事好好与他打一回,揍的越狠越好!一定不必留手,否则我就叫阿衡不理你!”
伍靖明萧泽与杜衡全都傻眼了,这……算是对萧泽的威胁么?这话从老国公爷口中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让人有违和之感呢!只有伍静贞知道些真相,她对杜衡说道:“妹妹,你听爷爷的保管没错。”
杜衡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坚信老国公爷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四个好,便坚决点头说道:“是,我听爷爷的。”
萧泽急了,忙叫道:“阿衡……”
杜衡却说道:“爷爷的话一定要听的。”
萧泽没奈何的应了一声,向老国公爷说道:“爷爷,孙婿一定用尽全力,若是下手失了轻重,还请爷爷不要怪罪孙婿。”
老国公却挥手说道:“没事,你尽管下手,只是要给他留口气就行。”
萧泽大惊,赶紧看向伍靖明,用眼神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把爷爷气成这样了,看这意思我只要不打死你,便是将你打的生活不能自理爷爷都不会怪罪我的。”
伍靖明心中也暗暗叫苦,他哪里知道祖父的气性竟这么大,这事都过去一个月了祖父还记着帐呢。他不过就是逃家未遂罢了,用不用下这么狠的手啊,若是萧泽用尽全力,他的下场可就惨的不能再惨了。
“赶紧去吧!”老国公想起当日之事便气的直挫牙,立刻挥手撵人了。
苦哈哈的伍靖明与萧泽走后,杜衡方才轻声问道:“爷爷,大哥做了什么事惹您生了这么大的气啊?”
老国公爷看了伍静贞一眼,粗声道:“丫头你说!”
伍静贞点点头,对杜衡解释起来。
原来皇上派宁不疑前往北疆解救被困于野狐谷中的杜大海以及数万大军。此事又勾起了伍靖明的从军之梦。他知道若是明着禀报请求,他的祖父绝对不会答应让他随军出征。于是伍靖明便想了个法子,悄悄收拾了兵器盔甲,准备偷偷离家出走,尾随大军前往北疆野狐谷。
伍靖明想的挺美的,只悄悄跟随大军,并不惊动军中之人,可他也不想想那宁不疑是什么人,那是他祖父从前的心腹爱将,与他过世的父亲有八拜之交,宁不疑对于伍家兄妹从来都保持着最高度的关注。所以伍靖明带着他那对标致性的双锏一出城,便被宁不疑的亲兵发现了。
宁不疑将伍靖明叫至军中,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先胖揍了一顿,做叔父的打侄儿,伍靖明哪里能还手呢,只能任打了。
打完之后,宁不疑都不带给伍靖明上药的,直接将伍靖明用绞了银丝的牛筋绳子捆巴捆巴扔到马车之中,命亲兵立刻驾车回京,将伍靖明交到了老国公爷的面前。
老国公爷一见唯一的孙子逃家,气的脸都紫了,若非宁不疑下手挺重的,至少伍靖明表面看上去伤的不轻,且得养上十天半个月的。否则老国公爷这一顿暴打,铁定会打断伍靖明的两条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离家出走。
听伍静贞说完,杜衡这才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大哥真是行事太欠思量了,爷爷是要好好教训他才是。”杜衡见老国公爷气的胡须直向两边翻去,赶紧顺着老国公爷的意思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