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木雕,一看就知不是名家作品,一笔一划都很稚嫩,虽然磨得光滑,却看上去很是粗糙,似乎是个女子的模样。宁楚格却觉得比收到的任何礼物都舒心,看着它,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
“都骨折了还笑!”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宁楚格一惊,将木雕塞进枕头底下,又艰难地翻身压住。方才抬头看不请自入的永瑢,嗔道:“哥哥你也真是的,不报一声就进来。”
“倒是多有讲究了。”永瑢哼了声,冷冷扫宁楚格一眼。
“哥哥。”宁楚格有些委屈又有些心虚。
“刚一回来就去惹这灾星,你是嫌自己不够麻烦吗!”永瑢又瞪她一眼,数落道。
“我哪知道她会把我错认成紫薇啊。“宁楚格提起这个,就是一肚子的委屈,“宫里这么一号人物,怎么也不处置。”
“还不是为了五哥。”永瑢在宁楚格面前倒没有避讳,“咱们这位皇玛嬷护得可牢了。”
“恐怕将来最伤心的就是她了,且看着吧。”宁楚格听了却叹道,这太后对他们其他皇子皇女都是淡淡的,唯独最喜五阿哥,可谁曾想养大的孙子总是别的女人的。
“你乖乖的,别趟这趟浑水,咱们还需要这一堵挡风的墙。”永瑢却不以为意,太后伤心也是自找,活该她想在皇位之争中插一脚,只叮嘱宁楚格。
“你当我傻啊,我只看着他自个走到死胡同里去便是了。”宁楚格听了,回了句。
“你明白就好。”永瑢放心地点头,又心疼地看一眼宁楚格吊着的胳膊,“疼不疼啊?”
“已经没事啦。”宁楚格摇摇头,实际上还是隐隐作痛。
“你放心,小燕子这次不死也要落下半条命,只是……“永瑢顿了顿,有些抱歉,“只是我还需要她拖着永琪,只能委屈你了,不过且等着,终有一天。”
“我都明白的。”宁楚格大方地挥着能动的右手,她还指着小燕子拖走五阿哥拖垮太后为他们兄妹扫平前路一切险阻呢。
永瑢听了又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对不起自家妹子,又想到她过不了多久就要出阁了,不由得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若是额娘还在就好了,该有多开心啊。
“绵绵,哥哥一定给你办得体体面面的。”半响之后永瑢说道,语气十分坚定。
“哥哥,你说什么呀!”就是再彪悍的妹子,听得这个话都忍不住红了脸,但心里的喜悦却没有藏起来,嘴里却回道,“起码要等哥哥你成亲之后啊。”
永瑢却顿住了,面上突然闪过一丝茫然,是了,他的福晋早就指好了,是八旗大族之女,家世高贵,形容端庄有度,只是,永瑢心底叹了声,不知为何,到底意难平。
“绵绵,你说额娘在宫里快活吗?”这是他一直放在心里却一直不敢深思的问题。
宁楚格听得这话不对,也愣住了,额娘快不快活,宁楚格回想起记忆里的关于额娘的所有画面,她当然不快活,即使宠冠六宫,即使威逼皇后,即使成为那位风流帝王心中最殷红的那点朱砂痣,她都不快活。她的心愿与全天下女子的心愿都是一样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她仰望的一心人却是世上最多心的人,她只有一日一日地染黑,一日一日变得面目可憎,却与前仆后继的女子抢那多心人,再也不是最初桃花下有着清朗笑意的女子。只是,宁楚格咬咬唇,看着自家哥哥这个样子,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绵绵,额娘曾经跟我说过,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不要让她不快活。”永瑢顿了很久才又是一声长叹。
“哥哥。”宁楚格小心翼翼地唤道。
永瑢此时已恢复一派的平和宁静,笑道:“你看我说了些什么疯话,你好好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好。”永瑢走得太快,快得宁楚格连声道别都没说完。
望着空旷的屋子,宁楚格咬着唇低着头,突然觉得自己被难过压得喘不过气来,用力从枕头底下拉住木雕,紧紧攥在手里,方才觉得全身有了点力量。
“连嬷嬷。”过了好久,宁楚格才重新振作起来,朝送药的连嬷嬷问道,“最近哥哥有去什么地方吗?”
“哪有空啊,六爷可是连轴转,还不是荣国府闹的,一群没廉耻的家伙。”连嬷嬷都一切阻碍宁楚格兄妹的人和事都是深恶痛绝的。
“荣国府!?“宁楚格一惊,药碗差点打翻了。
“公主你在外都不知道,自从贾贵人爬上了嫔位就猖狂得不行,幸好老天有眼皇上直接恼了贾贵人,贾家都吃了落挂,六爷正查当初林家的家产的事。真是一个个杀千刀的,连绝户财都吞了,还有那个宁国府也不是好东西,府里的孙媳妇死了,居然敢用当日理亲王留下的寿材,皇上正为这事着恼呢。”连嬷嬷急忙为宁楚格解惑,林家家产的事如今是路人皆知,而秦可卿的身份却是绝密档案,连嬷嬷自然不知其所以然,只觉得荣宁二府实在荒唐,就怕宁楚格一时被蒙蔽了。
这红楼梦里的八卦,若是换了平时,宁楚格必是听得津津有味,还能衍生出无数的八卦继续探讨,如今却跟被点了穴似的额,一动也动不了了。不由想起几个月前,从荣国府经过,哥哥的神情,怎么偏偏是这样!
“怎么好好地哭了。”耳边突然传来了连嬷嬷的惊呼声,宁楚格这才发现自己落泪了,怔怔地看向手里的木雕,却觉得越发难过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吧。”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为什么,她怎么也帮不了哥哥。
此后宁楚格一直恹恹,就算乾隆得了消息摆脱了太后的千般嘱咐急匆匆地赶来探视,她也难以开怀,只勉强提着精神应付。
乾隆还以为是因为遭了无妄之灾的缘故,又想到因太后拦着,这小燕子虽然挨了二十大板,到底还好生生的,更觉得愧疚:“绵绵,你放心,皇阿玛必与你出气。”
“皇阿玛,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了。”宁楚格露出个虚弱的笑容,她现在真没功夫跟小燕子计较。
“你就是太善良。”乾隆叹了声,又冲吴书来喊道,“你去传旨,小燕子罔顾尊卑,每隔一月打上二十大板,谁也不许糊弄。”
宁楚格一听,抚摸着木雕的手顿了顿,心里莫名地好受了些,却说道:“皇阿玛,这件事紫薇也是受了惊吓,当去看看她才是。”
“朕知道,可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紫薇好歹有舒妃操心。”乾隆越发感动于自家女儿的贴心,揉揉宁楚格的长发,“只是这小燕子连着你五哥的命,却是轻不得重不得。”不到紧要关头,到底是亲生儿子,总不能真为个女人要了儿子的命。
“皇阿玛,五哥与我也是血脉相连,只盼着他能早日想开才是。”宁楚格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柔和一片。
“哎!”乾隆不由又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明白小燕子这种中等姿色都算不上的人怎么就将他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也许皇额娘说得对,就是没有成亲的缘故,想来几个儿子都指婚有一段日子了,还是让钦天监找几个黄道吉日,一个个办了吧,成家了总能立业了。而且永瑢也需要有些班底了,困在阿哥所里总是不便。乾隆又看看安静的宁楚格,儿女都是债啊,一转眼绵绵也要嫁了,真是舍不得,好在她前面有这么几个哥哥姐姐,还能拖些日子。只是,乾隆的眉头又皱起,和嘉已有了归宿,这紫薇可怎么办啊,就算记入舒妃名下,她的来历人人皆知了,到底差了一等,人家有些难寻。还有太后提起晴儿一事,却是希望她嫁个门户低些人口简单些的婆家,可晴儿的父亲可是殉国而死的,比端亲王还体面,更是难办了。
乾隆的一片慈父心肠被扯来扯去,还要分神去看宁楚格的伤势,实在忙碌,宁楚格也不催促,让人上了茶点,收拾好心情安安静静地陪在一旁,感动地乾隆差点眼眶都红了,还是绵绵是贴心的小棉袄,福康安,你给等个十年八年的吧。
相比之下他的五儿子却是十足不孝了,他正在小燕子床头做孝子。有宁楚格发话,小燕子的二十大板即使永琪盯在一旁施压,也打实了八九成,就算小燕子天赋异禀没被打死,却也是奄奄一息了,正提着最后一口气大骂宁楚格与紫薇。
“小燕子,你先别说话,让太医好好看看。“延禧宫里的令妃娘娘病倒了,无力接管小燕子,永琪只得带回自己的阿哥所。虽然他的宠爱大不如前,但还是太后心上的人物,太医还是不敢怠慢,捏着鼻子为小燕子诊治。
“永琪,你得为我报仇,那个什么宁什么楚的,我要她好看!“小燕子就成这样了,还在叫嚣,吓得太医手不由得重了些,小燕子下面的话都化在一声惨叫中。
永琪狠狠地瞪了眼太医,又忙不迭地去看小燕子,小燕子自然是叫得更欢了,直到永琪保证一定帮着她好好对付宁楚格与紫薇,方才不叫唤了。诊治的太医是加快了速度,硬生生提前半个时辰弄好一切,丢下张药方就跑了。
小燕子上了药感觉好点,又骂了好几声乾隆,方才沉入梦乡,永琪在旁也不敢回嘴,生怕惹得小燕子更加激动,果然真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啊。
“六爷,事情就是这样。”永琪的院子就是个大漏斗,一点秘密都藏不住,同时所有事情的经过就摆在永瑢的案头。
“口气还真大了。”永瑢的脸色并不好,伤了绵绵留着命就该感恩戴德,居然还敢抱怨还敢报复。
“六爷,要不要……”
“不用,好好医治她,她好好的,我的好五哥才能好好的。”永瑢眯着眼,冷笑一声。
心腹领命而去,永瑢收敛了情绪,低头继续看案上的扇子,是贾宝玉传抄出来的大观园诗作,全被他压下才没流传开来。只是,永瑢看着潇湘妃子的诗词,又叹了口气,却道天凉好个秋。
“却道天凉好个秋!”宁楚格将木雕小心地放好,望着窗外漆黑一片,不由叹道,若是永远停留在只相信才子佳人的年纪该有多好。人生总有太多的无奈,现实的种种容不得他们一点的任性。幸好,宁楚格再看了眼木雕,幸好这世上还有一点温暖。
“你说你的那个刻的那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会有人喜欢,人家可是堂堂公主!”富察家,福隆安朝着福康安一院子的废品吐槽,不是他幸灾乐祸,他十项全能的弟弟终于有样东西是怎么也弄不会的,“街上比这精巧十倍的都有。”
“你不懂!“福康安白一眼倚在门口的的感情白痴,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将来嫁了他的人十足倒霉。
“是,我不懂,我也不想懂。“福隆安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就像庆桂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额娘急急地就把他表妹送走了,实在是不明白。”
福康安的眼神却锐利起来,他从来是个瑕疵必报的人,庆桂是他哥的朋友却不是他的,庆桂在害了绵绵之时就上了他的黑名单,不过是想借着四公主的势罢了,他不急,有的是机会。
“三少爷。”这时有人匆匆跑了进来,与福康安耳语了几句。
“咣当。”福康安手里的酒瓶就被狠狠扔在地上,脸色变得十分不好。
“这是怎么了?”福隆安吓了好大一跳,又可惜流了一地的好酒。
“没事!”这两个字是从福康安牙缝里咬出来的,一个个是不是打量着他好欺负,且等着。
福隆安是个野兽直觉很浓的人,见状缩了缩脖子,什么也不敢问,将石桌上的酒坛子抱在怀里,忙不迭告辞回自己院子。
永琪守了小燕子一夜,贪看她睡颜竟也不觉得累,只是天亮了就是上朝时间,永琪就是再混也不敢误了,只能千叮咛万嘱咐下人要伺候好小燕子,方才一步三回头地上朝去了。
“永琪,我要吃大前门张大爷家的烧饼。”小燕子吧唧着嘴巴翻了个身。永琪自然听见了,不由失笑,越发觉得小燕子天真可爱得紧。
早朝注定是永琪的受难日,乾隆本就因为小燕子的事对他有了偏见,见他精神恹恹就十分得不耐,只拿眼瞪他,永琪却心神全留在小燕子身上,这里只是点个卯而已,竟丝毫未决,恨得他未来的岳父观保冲上去踢一脚,想着他那些离谱的传言,只叹自己女儿命苦。
“永琪,关于金川土司携女前来一事办得如何了?”乾隆不打算容忍了,直接问道。
永琪一惊,在左右地提醒下,虽然缓过神来,却是两眼一抹黑,他这些日子为小燕子收拾残局就累得够呛,哪还有空管这些宫务。只抬头看到乾隆越发阴沉的脸,他也不敢不说,好在永琪有些急智,坑坑巴巴说了几句后,定了定神,倒是越说越流畅,只是这内容却是匪夷所思至极了。
“永琪,按你的意思,朕这个大清皇帝倒要亲自去迎小小的土司了。”乾隆直接被气笑了。
“皇阿玛,如此才能体现咱们泱泱大国之风度。”永琪白目地以为乾隆没听懂,进一步解释道。
“你给我滚出去!“乾隆脸上的青筋都爆开了,好几桩事情都叠在了一起,直接指着永琪开骂。永琪茫然地看着他,很是委屈,他说得哪里不对,无奈乾隆的骂声越来越激烈,他很快被淹没在一片“腥风血雨”中。
“永珹、永瑢,这事你们两兄弟去办。”乾隆将永琪骂个狗血淋头之后,又平复了下心情,朝另外两个儿子吩咐道。
“是。”永珹和永瑢互视一眼,忙出列应了,换来永琪仇恨的目光。
被永琪这么一打岔,乾隆也没心思继续下去了,吩咐完最重要的那项任务,就宣布了退朝,他还是去看宝贝女儿吧,这个永琪他是管不动了,不如交给太后算了。
“六弟,不如到我那里喝杯茶。”待众人散开,永珹朝永瑢笑道。“正有此意,还是四哥客气。”永瑢也笑道,两人兄友弟恭地走了。
永琪还有些茫然地立在中央,观保见状,想了想,终是上前想要与永琪说两句,毕竟皇上已经指婚了,自己女儿的一辈子就已经捆死在他身上,总要垂死挣扎下。
谁知永琪却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走过来的观保,他还要赶去给小燕子买烧饼呢,小燕子见了他亲自买来准高兴,气得观保心都灰了,实在后悔将女儿教得太出色。永琪攥紧手,继续往前走,他不是不懂,只是小燕子才能让他忘记越来越多压得他喘也喘不过气来的烦恼。
只是这霉运似乎没离开永琪,他才找到大前门,刚买了烧饼,正打算穿过弄堂回宫去会小燕子,就被人套上麻袋拖到了一旁的死巷子里。他还来不及呼救,就是一阵雨点般的拳打脚踢,还专挑人身上最痛的地方踢打。永琪向来娇生惯养,就算练武也不过是花架子,哪受过这个,没一会就翻着白眼几乎晕过去。
“哥,不会被认出来吧。”麻袋外一个声音问道。
“没事,准认不出来。“另一个声音满不在乎地回道。
“哥,算了算了。“
“怎么算了,还说什么好兄弟,结果还不是害得咱们这样。“
“是了,亏得咱们还一直等着,确是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紧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迷迷糊糊中,永琪却听得耳边的两个声音那样熟悉,心底越来越寒,他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忘恩负义,要不是他,他们两个包衣之子哪能进宫来。
“哥,快走吧,似乎来人了。“过了也不知多久,弟弟说道。
“好吧,便宜他了。”哥哥有些意犹未尽,又狠狠地踩了永琪一脚,两人方才离去。
永琪已经昏了过去,罩在麻袋里人事不知,手里还紧紧捏着那个大烧饼。
不远处的龙源楼里,福康安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幕,对心腹说道:“我再不想见那两人。”心腹忙应了,匆匆下楼。
福康安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又给自己斟了杯酒,好不惬意。
“真是好兴致。”包厢门却被人推开了,弘昼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毫不客气拖了椅子在一旁坐下。
“见过和亲王。”福康安笑着招呼,亲自给弘昼斟了杯酒。
“看来今儿心情不错啊。”弘昼眼中精光一闪,又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
“不过是教训了个打翻玉瓶的老鼠罢了。”福康安也没有顾忌,径自回道,“顺便再拖了两只躲在家里的小老鼠而已。”
“果然是好事。”弘昼听了,也不发话,开始细细地品酒。
福康安知道他有事,也不催促,自顾自一面喝酒一面吃菜,反而让弘昼眼睛闪了闪,有些沉不住气来:“瑶林,你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可算是皆大欢喜。”
“那是自然,和宸公主秀外慧中万中选一,我心悦已久。”定下了名份来,福康安一腔情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展示出来,再也不用掩饰什么。
“咳咳咳!”弘昼被他直白的话呛得重重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来,半响才叹道,“年轻就是好啊。”福康安回他一个上扬的嘴角,带着几丝邪气。
弘昼稳了稳心神,又叹了声:“只是,当年的事到底牵连甚广,总有些不安生。“
福康安端着酒杯的手又放下了,眉头凝住,心底叹了口气,事上本无事,庸人多了却都是事,朝和亲王说道:“多谢王爷。”
“哪里哪里,不过是我可怜的婉儿送了几封家书回来。”和亲王却是伤怀,又倒了杯酒直接灌下。
福康安将酒杯重新端起,朝唇边送去,横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富察福康安怕过谁!
此时躺在死巷子里的永琪终于醒了过来,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费劲力气地拉开麻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抬手遮住对他来说太过于亮堂的光线,定睛看去,确有两个小孩子朝着他扔石头。
其实小孩子的力气小,不过见永琪浑身是伤,表情扭曲,害怕而已,根本离永琪还有好几步远。但永琪平白无故挨了顿打,而那行凶的对象是他以为永远不会背叛的兄弟,还牵扯到宫里最好的盟友,早就心乱如麻,胸口的那股闷气直接汹涌而出,大喝道:“大胆,你们知道我是谁?”
“哇!”两个小孩子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直哭,一面喊着“疯子”一面跑了。
“你们……回来……”永琪现在全身软绵绵的,一个个伤口痛得要命,他的右手似乎还被踩骨折了,站都站不起来,他本想吓吓两个小孩,再让他们去报信,谁知干脆就跑了,这叫也叫不回来。这下永琪越加烦躁,这里是死巷子,很少有人经过,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了。
“五阿哥。”正在这时,救星似乎从天而降,一个诧异的声音响起,很是疑惑的样子。
“你是?”永琪眯着眼认了半天,挺脸熟的就是想不起来了。
“奴才章佳庆桂见过五阿哥。”庆桂觉得自己倒霉透了,恨不得直接刮自己一耳光,就算真的认出来了也该装没看见,这下真是不管不行,果然是自找麻烦。
“快扶了我起来。”永琪也顾不得来人是谁,反正看穿衣打扮应该是满人,那就是他的奴才,径自吩咐道。
“是。”庆桂咬着牙应了,上前扶人,他算摊上事了。
此时弘昼与福康安的酒已过了三巡,福康安看着窗外又笑了。
“怎么?”弘昼抢了福康安面前的肉脯,好奇地问道。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福康安微微一笑,手做了射箭的姿势,朝外就是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