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心知肚明,肖毅识等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从头再来,心里苦啊!
可这是圣上的旨意:“肖都统,再怎样也要先接圣旨啊!不然被人知道,又要治你不敬之罪了!”
肖毅识挣扎着想起身,却起不来,睁了睁眼,只觉得嗓子口又是一股腥甜,扭头又吐出一口鲜血。
他抬着手,紧攥拳头不想接圣旨,但又不得不接。
他死死的抓着宫人的衣袖,艰难的迸出几个字:“为……何?圣上为何?”
他六年前去翼州守护,三年后回来,在瑶山等了三年,只因当初他的一句,回朝后,做朕的心腹。
三年又三年,他又让他回翼州!
为何?
为……何?
宫人好心劝着:“肖都统,实不相瞒,圣上是因你送来的那张地图被镇边大将军一口否定了,动怒了,镇边大将军前几日刚到瑶山,就得到了一幅瑶山详细的地图,得知圣上在要,在你送去的当晚就送到了宫中,都统是知道圣上为啥看中瑶山,那可是上京最后一道保障啊,谁能护得住瑶山,那就是护得住圣上啊!”
在外人眼里,圣上让肖毅识驻扎在瑶山,就是为了护住上京最后一道屏障,只有肖毅识和齐照开知道内情,圣上让他们在瑶山找人,如今全瑶山找遍了,唯独瑶山深处没去,所以最近让他交出地形图,圣上派人去找。
肖毅识听到这话,龇目发狠的看向齐照开。
齐照开意识到是什么让他们无法入朝,一脸震惊惶恐。
“肖都统啊,不怪镇边大将军跟兵部一起弹劾你啊,你可知大将军手中的地图把山中的地貌标注的清清楚楚,圣上纵然再舍不得你,但你迟迟入不了深山,护不了皇上!老奴话已至此,要赶紧回上京回旨,这几日就赶紧调离大军回边塞吧!”宫人好心劝道。
肖毅识看着宫人,手放开了他的衣袖,转而看向他最信任的齐照开。
齐照开惶然:“哥,哥,我以为他生在瑶山住在瑶山,手里的地图肯定是最新的……”
“杀……杀了,他!”肖毅识昂头发狠的说。
说完又吐了一口,直接倒在了地上,两眼合上。
齐照开知道哥让他杀谁,杀了焦品良!
是他毁了大哥的所有希望!
当时说起瑶山时,他肯定有什么瞒着了。
是焦品良,他的堂妹夫害的!
是他害的哥又被贬去边塞!是他害了哥和自己!
“是,哥,我这就去杀了他!”齐照开立即站起身,将大哥交给旁人!
他转身吩咐:“来人,将肖都统送去营帐,请军医诊治,另外,你们几个送宫人们回上京!”
其他几个士兵听着,连忙应着:“是!”
这边瑶山村,辰时初,萧清让乔二经去县城里送茱萸粉面,自己在家等着暴风雨来临。
乔二经开始不肯,但一想到是给池家送的,说不定能碰到世子,到时求求世子,家里或许能有一线希望,所以听着娘的话就去了。
辰时三刻时,焦品良带着焦朔,以及焦家其他人,还有些看热闹的村民就来到了村口等着都统的人来抓人。
全村的人都等着看萧清怎么被都统的兵抓走,焦家的人则是想看萧清怎么被处死!
而萧清在院子里坐着小凳子,静静的看着焦家悻悻的得意,看着村民指指点点。
全家人围着她站在她身后,连盖房的先哥等人,张光也站在萧清的身后,一起陪着她等着人来,袖管都撸好了,等着都统的人来。
昨晚老乔家的人想好了,他们是一家人,好不容易在一起,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全家十几口人,他们就不信了,老焦家还能把他们全都杀了,谁也不能碰他们的娘。
今天,焦品良特意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裳,戴上冠帽,十分隆重,焦朔学着县城里的公子哥敷了面粉,梳洗,喷香,一脸白净的站在焦品良身边。
齐氏更不用说了,家里贵重的头饰都往头上插,满面的富态,一家子翘首以盼的盯着村道。
看热闹的村民们都站在焦品良身后,一人一句的恭维着焦品良,仅有少数的村民没出来,不凑这个热闹。
满村子的人在等待着都统亲自来抓走萧氏,其中不乏有齐大珍,姜氏等人,她们在人群中对着萧清一家瞥嘴,歪头,好像萧氏一家有啥见不得人一样。
辰时末,方家村的人也赶来了,尤其是方槐家(和乔玉说亲的方四的爹)。
他们被萧氏退了亲后,一直想找机会再把乔玉领走,这两天他们早就有风声了,只要萧胖子被都统带走,那边方槐家也要把乔玉带走,到嘴的鸭子怎能就这么飞走了!
所以这么一大早他们也来了,等待着萧清被抓走,他们好趁机带走乔玉,跟他家儿子拜堂。
萧清远远看着方槐跟焦品良打招呼,两人嬉笑着抱拳客气。
焦品良笑着问:“你也来了?”
“来了,来了,怎能不来啊!”方槐笑着道:“我家的人,我总要领走啊!”
焦品良给他让了个位置:“那就一起等着吧!”
方槐拜礼弯嘴一笑,站到了焦品良的身边。
眼看着焦品良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萧清身后的儿女们气的嘴巴鼓鼓的。
秦氏气愤的骂道:“都是一群欺人的恶霸,仗着自己家里有点钱,就这么一起欺负人,天下真的没有王法了!”
萧清从早晨到现在一直沉默不语,认真的看着村口的动静。
不知等了多久,村口没了说话声音,萧清家里的人也没人吭声。
双方似乎都注视着村道!
约到接近巳时,人们的呼吸越是紧蹙,因为说是圣旨要辰时到,而齐都统们要巳时才能到瑶山村!
临近巳时时,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住了,目不转睛的盯着村道的那条路,哪怕出现一个人影,大家都要看个好半天,才能确定是不是都统的人。
这样紧张又窒息的时刻,村里人说话的声也小了。
直到巳时三刻,只见村道上尘烟飞扬,两个高头大马的身影飞奔而来,紧接着听到马蹄杂乱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