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出手想相斗。
万震山几人都是突然发难,在众人看来,这剑光实在不能再急,厅内纵然人多,也相隔了十数丈,根本没有人来的及阻这九剑,也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接这一剑。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苏留端然稳坐,平静如水,忽地抬头,吟了一句,众人只沉浸在他清越醇厚的声音里,连他怎么出的手也未看见,好像是有一道梦幻一般的淡紫色光芒一闪而逝,万震山的几个徒弟便哀嚎一声,接着便是地上当啷当啷齐齐整整的响动,这几个弟子断臂折剑,一并坠落当地。
“圭儿!”
万震山身子一旋,倒是没中这当先一剑,然而事已至此,不得不硬着头皮强上了,一旦这秘密被人知道,他简直比死还难受。
苏留却似乎不太满意这一剑未竟全功,接着吟道:“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这一句后,同样跟着一剑,这一剑却似乎柔和婉转,剑意缠~绵,跟诗意也颇为妥帖,柔婉之中,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不露凄凉。
剑光掠出,万震山终于没避过这一剑,他身边的烛光一闪而灭,正是被苏留一剑点灭,万震山捂住双目,就地一滚,痛苦凄叫道;“好狠的剑法!”
这不过是一句诗,再接一剑,在座的也都是杀人无算的豪雄大枭,不以为然,待到看到万震山的惨状,才咝的吸一口气。
原来万震山的双眼竟然跟烛光的下场一样,被苏留剑尖气劲点中,杀人无血的剑气登时将他刺瞎了。
万震山跟他的几个弟子在地上滚动哀嚎。他两个师弟却是惊疑不定,“一句诗,便杀一人。这莫不是老鬼的不传之秘。唐诗剑法,怎么他也会?”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苏留吟至这一句,正在兴头,提酒出剑,酒并作一线入喉,剑气吞吐已将言达平、戚长发两人罩了进去,言达平、戚长发两人之中,还是老二“陆地神龙”武功更高一些,此时身子急旋。飞掠倒退,再不敢向苏留动手,才堪堪避过了苏留这一剑剑光。
戚长发却是没有这么好的命了,他本是工于心计,武功稍逊,等苏留念到“无”字的时候,一剑已经将他持剑的右臂绞断,他江湖经验老道,为人更是坚忍,忍住了痛意。反而向苏留躬身一礼,直接带着狄云跟她女儿退开,坐到角落里疗伤。
苏留眼见得言达平居然飞逃了去。举杯遥敬,又是一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一下他终于动身,然而众人也只看见他身子如凤卷动,如影横空掠过,剑随人动,势如邀人对饮,盛情难却,这陆地神龙言达平论说轻功身法。连苏留的一半只怕也不如,立时被追身一剑追到。当真是“对影成三人”,跟他两个师兄弟一样。被苏留一剑绞断了左足。
“原来这才是唐诗剑法!”
他也很是硬气,知道苏留是留了手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能捡回一条小命,已经是万幸。言达平也是灰败着脸,缩到了角落,连大气也不敢出。
厅内寂寂,根本没人说话,四下里人人都是屏住呼吸,凝视自己鼻尖,只有心脏还在急促的跳动。
这时候,楼下突然有人大笑鼓掌,道:“公子真雅兴,一登醉月楼,便吟诗观月,诗也是真是好诗啊。”
说话这人声音威重,包含了无限的自得,步伐稳健而有规律,一步步踏在楼梯上,轻重如一,苏留一听这人脚步,便知道这人是极度自我,掌控欲极强的人。
两湖龙沙帮的龙头,荆州知府,凌退思。
他一上楼,便下令道:“公子既然好酒,来人,去将我珍藏了二十八年的女儿红取来,今晚共当一醉!”
苏留注意到领命退下的是两湖龙沙帮的帮众,却不是他荆州官兵,他也不敢触犯江湖大忌,肯定是将府兵埋伏在了楼下,苏留倾耳一听,果然,楼下脚步声齐齐整整,场面也是肃然一清,必定是有伏兵在的了。
凌退思可说是肆无忌惮,布置妥当,要将苏留生擒,当然,能让苏留心甘情愿的说出连城诀的秘密那是再好不过了,是故先礼后兵。
苏留冷笑道;“凌知府的酒,我如何敢喝得起,金波旬花我还是无福消受的。”
被苏留一下就叫破了心思,凌退思这老狐狸都脸色一变,旋即和善笑道;“公子请我家女儿去作客是什么意思,如若看中了小女,也该备好聘礼,光明正大的来府中迎娶才是,却没有强抢的道理。”
他心里只怕是恨不能套出苏留给他的下一本的秘密后再将苏留碎尸万段,口中却十分温和,此人心机,委实可怕。
“你自家女儿早已有了如意郎君,你也要将她嫁我?我爱美人,却也从不做小三。”
“你要那半边秘密,很简单,如果你能撑过今晚不死,那自然就是跟你有缘了。”
苏留淡然一笑,给自己倒了杯酒。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道;“若要那剩下的一半秘密,金波旬花需要给我一些。”
凌退思心忖道:笑话,今晚不死?我是荆州知府,莫非你敢杀我不成?一思及此,他哈哈一笑道:“这等小事,何足道哉,重要的是我今晚绝不会死,因为你绝不敢杀朝廷命官!”
“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
苏留听得这一句话,失笑摇头,骤然一剑光起,剑气如虹,直接斩向凌退思脖颈。
这一剑也是兴之所至,随意而出,凌退思说死不得,苏留便要叫他死,毫不拖泥带水,只要将连城诀里最险恶之人,杀了干净,也了却苏留在连城诀的最后一桩心愿。
凌退思虽然自诩武林高手又兼身份高贵,却也万万没想到苏留敢就这样杀他,更可怖的是他居然对这羚羊挂角的一剑没有丝毫的办法。
便在这时,又生奇变,屋顶上突然破了一个大洞,洒落了好些沙土泥砾,上边纵下来一人,来势极快,奋力振臂一刀,便击斩在苏留的长剑上,叮的金铁交鸣声响,众人耳膜一震,那一刀却引的剑锋一荡,便失了准头。
苏留一剑不中,失了剑意,立即收剑入怀,一见来人,不由又是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