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鸟儿叫声响彻山谷。
莫智睁开朦胧的双眼,却发现依人早已不知去向,洞中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猛地坐起,怅然若失地环视一周。
“她离开了吗?”
然后掠出洞去,朝着尼姑庵狂奔而去。
深秋的早上,山风吹来冷飕飕的。
他走得很快,很急,剧烈的心跳仿佛又回到昨晚的情境,他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不要再去想,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些回忆将会永远留在心底。
路还是原来的路,只是路旁的树木却遭了难,断的断,倒的倒,总之看起来就是乱七八糟的样子。
昨晚的残肢断臂,早已不见,这必定是明慧所为,真是难为她一个人做了那么多。经过山风一夜的洗礼,空气中依然弥留着凝重的血腥味。
莫智行至尼姑庵前,老得掉漆的大门虚掩着,他抬手去推那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两扇门开了一边,他侧身而入,不忘了带上门,直奔内庵。
他走过了天井,通过天井便到了礼佛堂,佛台上供奉着三尊大佛,从左边开始,药师佛、释迦摩尼佛、阿弥陀佛。
当然这些莫智都不认识,他不是信徒,也不懂礼佛。
此时他唯一关心的就是廖春燕在这里吗?
要想知道在不在就必须找到人来问问,最好能在这里找到她。
礼佛堂的左边是前往清心亭,右边是静室,供尼姑修行,静坐所用,往前一点就是尼姑的卧室,尽头就是香积厨所在。
莫智犹豫一会,选择了右边,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师父、师姐。你们可算回来了。”他心中凛然,她们不是都死了吗?
他刚穿过右边第一道门洞,门洞左手边是一排的小房子,大约十多座。
在右边约十来步是一堵墙,墙外是青山绿水,上面是碧空如洗的天空。
突然第一间房的房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莫智一眼便认出是明镜了。
“师父,快进来,弟子沏好茶,点上香了。”
“嘿嘿...二师姐,三师姐,四师姐都在太好了。”
莫智刚想上前去喊,忽然见她是对着空气说着这些话。心里一阵难过,明显昨夜经历的一切让她得了失心疯。
这时明慧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出来便瞧见了莫智,道:“早!莫少侠,你来了。”
莫智伸长脖子看着门口,希望能看到那个倩影从门口出来,以至于没听到明慧的叫喊。
明慧似乎看穿他的心思,道:“阿弥陀佛,廖女侠早在天蒙亮之时,便已离去。”
闻言,他突然觉得胸口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眼睛涩涩的,张口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她...有说为什么吗?”
“阿弥陀佛,廖女侠留下一句话让我告诉你,却没她说离开的原因。”
莫智神情激动地道:“她留下什么话?”
“她说,若是有心,可以去河南洛阳城找她。”
“这...她...我还要去梵净山,也不何时才能去找她?”
他抬头看着天空中唯一的一朵白云,飘飘荡荡,也不知将要去何方?它的方向,仿佛它自已并不能决定。
决定它的方向——是风。
风来了,它就洋洋洒洒地随风而去,飘到哪,那就是它的归宿。
而自已呢?
为何而来?又为何而去?
我在干什么?为了什么?
哪里才是我该去的地方?哪里又有谁在等着我?
如果我是白云,就不会有如此多的苦恼。
明镜突然来到他的身边,抓着他的一个衣角,眼神痴呆痴呆地道:“我认识你,你叫傻徒弟。哈哈...师父说我是聪明的徒弟。师父,师父在哪里?”
说完,明镜撒开手,奔向屋内,找她的师父去了。
看着本聪明伶利的明镜,一夜之间便变成这般模样,福至心灵,忽然他仿佛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本已混浊的眼睛瞬间变得清澈明亮。
“阿弥陀佛,莫少侠,慈悲心肠,真乃武林之福,百姓之福。”
明慧果然聪慧过人,单从莫智眼神的变化,便知他心境的变化。
莫智挠了挠头,憨憨地道:“明慧师太,我没你说得那么好!”
了尘师太仙逝后明慧自然而然成了接班人,似乎一夜之间,她便变得更稳重,更锐智,超脱的气质自内而外散发出来。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道:“莫少侠,若是去梵净山,我们可以结伴而行。”
“也好,路上也有个照应。”
莫智决定还是去梵净山看看,到时什么情况再说。
侏儒面具人从尼姑庵逃走后,经过一夜的急驰,在天亮之际,终于赶回到位于湖南的一处秘密之地。
在这秘密之地的一处地下室中,一位身材瘦小的,穿着黑衣的少女,蹲在一张太师椅前,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全身乌黑的矮小男人,此时他就如一尊烧过头的陶瓷人。
在太师椅的护手上,赫然刻着一个“莫”字和一个“火”字,显然力度透过指尖写下的,字迹写得歪歪扭扭,深浅不一,可见他当时有多痛苦和不甘心。
少女摸着上面的字,喃喃道:“大哥,你想说什么?”
“无论是谁,必定要他付出十倍,不一百倍一千倍的痛苦来偿还。”
说完,少女站起,眼中暴出精光,似一把利刃一般。
突然泪水蒙住了她的双眼,她开始回忆起和哥一起长大的童年,在没有父亲的童年里,他俨然代替了父亲的位置,
突然密室的入口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他也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乌黑的陶人,身体微颤了一下。 “把他埋了吧。”
他的声音似乎不含一点感情,就像面前死的只是一只狗,而不是他的儿子。
“好啊!不管生也好死也罢,反正就是碍你的眼。反正你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你总觉得他不是你种,你知他有多渴望得到你的认可。要是能得到你的赞赏,他会高兴得一整夜都睡不着。”
“他似乎也认为自己是你的耻辱,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跟别人说他是你的儿子。”
“甚至可以为了得到你的一句肯定的话,连性命都可以不顾。”
“而你呢?你为他做了什么?”
......
少女声泪俱下的控诉着,把心里抑郁已久的话全说了出来。
黑影冷哼一声,淡淡地道“哼!别说得那么惨,且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大概又为了抢哪个女人,被人打死的吧?”
少女手颤抖地指着黑影道:“你...无何救药。”
说完,她甩门而去。
黑影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儿子,似乎一切要说的话都在这一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