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神色一正。
他知道,这位杨公公是在让他当众拿出一个态度,这也是当初用来换取杨公公支持他成为辅政大臣的条件。
可对方这么急着让他当众表态,令他心中不满。
如今他也是辅政大臣,地位上不比对方低,而且他还是内阁首辅,文官之首,远比一个太监的地位高多了。
不过,他刚成为辅政大臣,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了这位杨公公。
“本阁能够成为辅政大臣,一是有太上皇的手谕,其次就是各位臣工的支持。”钱谦益先是面朝殿上的朝臣们感谢了一句,旋即又道,“本阁既然成为了辅政大臣,那就先说一下本阁的一些想法,希望能够得到诸位臣工的支持。”
说着,他话语停顿了一下。
坐在另一边的魏国公觉得钱谦益有什么事情应该先和其他辅政大臣商议,便出言阻拦道:“钱阁老要是有什么事情不如先由几位辅政大臣商量完,再决定是不是需要在朝堂上公布。”
他的话也算委婉的提醒钱谦益只是五位辅政大臣中的一个,无法代表剩下的几位辅政大臣。
听到这话的钱谦益迟疑了起来,原本站出来也是因为那位杨公公的原因,并非他真的想在朝堂上表明什么。
“钱阁老这是成为辅政大臣的第一次提议,不如说出来让大家一同听一听,魏国公就不要阻拦了。”镇守太监杨国瑞笑眯眯的说道。
费了这么大力气把钱谦益搬上辅政大臣的位子,还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又怎么可能让钱谦益就这么退缩回去。
“既然杨公公都这么说了,那钱阁老就说说吧!”魏国公觉得连辅臣的位子都让出来了,也不差再让钱谦益多说几句话了,便不再阻拦。
钱谦益见状,便继续之前的话说道:“本阁老身为内阁首辅,一直在竭力推动北伐,救出太上皇,所以本阁希望,各位臣工能够配合本阁,早日北上迎回太上皇。”
坐在座位上的镇守太监杨国瑞嘴角笑了起来。
钱谦益这样当众表态,等于表明了他的政治态度,以后一旦改变了主张,只会被人认为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而有了钱谦益的这番表态,他也可以放心了。
三位国公出身的辅政大臣在钱谦益的表态后,脸色难看起来。
尤其是成国公和定国公两个人。
他们是从北平城逃出来的,对于虎字旗的兵马深有体会,以大明现有的兵马想要北上迎回太上皇,无疑是难于上青天。
可反对的话他们又无法说,甚至连阻拦钱谦益都不行,不然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就算他们是辅政大臣也无法承受住朝中众臣的指责。
不过,钱谦益的话,引起了众多朝臣的支持,尤其是许多的文官,都十分支持钱谦益所说的北上迎回太上皇。
因为北上迎回太上皇是政治上的正确性,谁要反对必定会被扣上各种帽子。
至于有多少人是真心想要北上迎回太上皇就不好说了,毕竟口头上的正确很多人都愿意说,也愿意用来标榜装点自己。
“咱家十分赞同钱阁老的话。”镇守太监杨国瑞说道,“自打咱家听到北都陷落,太上皇落入虎贼之手,咱家每每想起来都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说着,他在自己的老脸上抹了一把眼角上流下来的泪水。
“北上迎回太上皇!”史可法突然开口。
“北上迎回太上皇。”
一众朝臣也纷纷叫喊起来。
一开始只是文臣在喊,后来连武勋也开始喊起来。
很快满朝文武都在喊着出兵北上迎回太皇上一类的话,就连魏国公等辅政大臣也不得不站出来跟着一起喊。
喊迎回太上皇的人很多,至于有几个真心只有自己知道了。
这一次朝会主要的事情便是解决钱谦益成为辅政大臣的问题,解决了这个问题,朝会上剩下的一些事情反倒不怎么重要了,很快便解决完下了朝。
下朝后朝臣们三五成群的往外走。
正准备离开的钱谦益被一名小太监给拦了下来。
“钱阁老,还请您稍晚一些回去,杨公公有请。”
钱谦益只好随小太监去见镇守太监杨国瑞。
因为是内官的原因,镇守太监杨国瑞住在宫中,而宫中的侍卫也都是锦衣卫和内监的人。
“公公!”钱谦益见到镇守太监杨国瑞,拱手抱拳喊了一声。
镇守太监杨国瑞抬手一指旁边的空座,示意道:“钱阁老自己坐吧!”
钱谦益走到座位前坐了下来。
同时,他问道:“不知公公喊下官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咱家就是想问问,钱阁老准备什么时候挥师北上?每每想到太上皇还在过着苦难的日子,咱家心里就十分的难受,恨不得咱家自己代替太上皇承受那些痛苦。”镇守太监杨国瑞一脸悲怆的说道。
钱谦益眉头稍稍皱起,问道:“公公希望什么时候出兵?”
“咱家只是个内阁,朝中大事自然由内阁做主,咱家不好出面指使内阁做什么,但咱家实在是看不得太上皇在北都受苦呀!”镇守太监杨国瑞语带悲腔的说道。
闻言的钱谦益哪里还会不明白,这是逼着他这个内阁首辅出面去解决出兵事宜。
“目前内阁很难调动太多兵马,很多地方的武将未必听从内阁的指令行事,需要魏国公,成国公,定国公,这三位国公的支持。”钱谦益说道。
镇守太监杨国瑞端起桌上的盖碗,拿到嘴边吹了吹,说道:“钱阁老别忘了答应咱家的事情,你这个辅政大臣是咱家一手推上去的,自然也可以再拿下来。”
“公公误会了,下官并非不愿意出兵北上迎回太上皇,而是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而且单凭大明一家之力,多少有些力有不逮,若是可以,下官希望能够与大清联手形成南北夹击之势,一同对付虎贼。”钱谦益说出自己的打算。
听到这番话的镇守太监杨国瑞面露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