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猎户从箭囊里拔出来一支长箭,放在手里把玩着,他笑嘻嘻的,声称既然他们每个人都不值十文钱,那就下去继续洗泥巴澡。
如此一来,孙梁等人都怂如孙子,如数掏了钱,猎户们拿了钱,嘻嘻哈哈地嘲笑了一番,相随离去。
洗面奶那么香,可是这粘在身上的泥巴却散发着腥臭,引来了不少的绿头苍蝇,围绕着孙梁等人嗡鸣不休。
这里面的女性们先前还都想得很美,天天用洗面奶洗脸洗手,走到大街上香香的多有面子,现在浑身上下却如此臭烘烘。
于是呢,有的抱怨爹娘没见识,有的抱怨丈夫没脑子,信谁也不能信孙二旺那张臭嘴。
江理和江仁老婆嘛,丈夫都在服苦役而没得抱怨,他们两家白舍了好多铜板儿还有好几个木桶,却只得了一身臭泥。
所以恼怒之下就将矛头指向了窦七丫,江理老婆气哼哼地指着鼻子大骂。
“你看看你生养出来的混蛋玩意儿,把我们大家都坑惨了,有屁的洗面奶啊,都是臭泥巴!”
江仁老婆也附和,“你家的二混蛋该娶媳妇了,你们夫妻不给他娶故意让他闲着祸害人,你们留着银钱等生锈哪,老的小的都不是正经东西。”
接着,这两家的儿女和媳妇女婿等等都大放嘴炮,孙家人少,还嘴的声音被淹没在对方的嘴炮声里,憋气得很。
瞧着这两家的老老小小骂骂咧咧离去,孙二旺埋怨当初就不该告诉他们,就是他们里的谁天生穷命,将洗面奶潭克冲得干涸了。
窦七丫一听有理,还埋头开始捋到底谁是那个天生穷命的,孙梁和他大儿子夫妻却不以为然地嗤之以鼻。
孙二旺马上又来了一招,趴在他爹和大哥的耳朵上,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孙梁和他大儿子都喜形于色,片刻后,孙家人拾掇起来泥扁担和几只泥桶,尾随着那两家人回县城。
没有谁发现在一处草丛里,笨笨看了个全场,小家伙全程中眼神冷冽兴味……
再说窦七丫回到家换下去脏衣服,洗了脸后,都顾不得洗脏衣服,就一路小跑到了函乔堂发神经。
“贱蹄子,看看,你不孝顺爹娘遭了老天报应,你野汉子……颜二爷的洗面奶潭枯了,只有一潭臭泥巴,你们再也卖不了钱,等着喝西北风吧!”
正在捣药茶的江涵娇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冷冷淡淡地瞥了窦七丫一眼,将桌上的药材拾掇进抽屉里,手上的动作加快。
见状,窦七丫继续哔哔叨叨说教,仿佛是哪座仙山上的大师似的,“贱蹄子,你为啥到了函乔堂穿男装呢?你不说我也知道为啥。
燕杏春阴气重,恶鬼纠缠你呢,你以为自己穿了男装就阳气重了,真笑死人了,家里有男人才能阳气重,颜二爷怕儿子被你吸尽了阳气活不长,所以就蹬了你。
但是我二旺天生阳气重,孙家人也不嫌你是只烂破鞋,只要你把燕杏春和函乔堂的房契都交给我,今晚我就让二旺过来跟你睡觉……”
如果一只绿头苍蝇嗡嗡着,在眼前绕个圈就飞走,只是路过而已,那么江涵娇坐视不管。
但是如果一只绿头苍蝇明知道逮不到一点肉末儿,还嗡嗡不休,那么江涵娇无法忍受。
她放下药槌,就近抄起笤帚,看似扫地,其实却往窦七丫的小腿上摔打。
反正这儿是她的地盘,四下里也无人看见,窦七丫挨了打也是白挨。
窦七丫去洗面奶潭那一遭早就累得浑身快散了架似的,也晓得在店里占不到上风,就跑了出去,大喊着说没天理了,江大夫往死里打病人。
结果,周遭倒是有人望过来,也仅仅就是望过来,江涵娇呢,直接关了院门,插上了门闩,继续捣药茶。
窦七丫找不到地儿下蛆,小腿还被抽得生疼,气得站在店门外,贱蹄子长贱蹄子短骂了一阵儿,悻悻离去。
而江涵娇已然捣好了药茶,托着腮帮子,愁的,在理智上她现在想去找颜靖。
让颜靖派人去洗面奶潭那儿查看一下,但是她又怕撞见了君昱胤而徒增尴尬。
不知怎么的,她一想到君昱胤这个人,就想起来那个三月之限,很怕真被那家伙从女孩整成了女人,那就成了她一生的噩梦。
就在这时,江涵娇试得脚上一热,低头一看是笨笨软趴趴地卧在了她脚旁,看上去疲倦不堪。
当江涵娇抱起来笨笨,要回屋给它蒸鸡蛋羹时,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山林中,风软鸟轻鸣,而且不远处就是那个洗面奶潭。
江涵娇四下一看,身后正是函乔堂,她无比惊异,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笨笨轻喵了一声后,江涵娇的脑子里涌进来这方天地的相关解释。
这里是天地造化孕育出的一方空间,而江涵娇机缘凑巧成了这方空间的主人。
而且笨笨是这方空间里的灵猫,洗面奶潭是笨笨捯饬出去的,今天又捯饬进来免得被江家的恶亲戚觊觎。
她这个父母都不待见的孩子竟然,竟然得到了老天的这等眷顾!
江涵娇懵懵地僵立原地,鼻端萦绕着洗面奶的那股子清雅淡香,她的运气可以这么好?
这时,颜靖的拍门声浮起,嗓音焦急,“涵娇!你在吗?你没事吧?快开门!”
好吧,颜靖如此的表现,任谁看见了都会以为他和江涵娇有点什么。
只有江涵娇晓得颜靖不过是代替某个王爷关心她多一点而已,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友情。
江涵娇出了空间,回头看了一眼,笨笨卧在一块大石上打瞌睡,以前她常常不见笨笨的影儿,原来它躲进了空间。
可是,以前她怎么就看不见这个空间啊?
脑子里蓦地涌出来答案,因为机缘未到……这,这算什么邪乎的烂理由啊?
打开了院门,江涵娇极力保持神色平静,“颜兄,我没事,刚才窦七丫过来捣乱,被我轰了出去,我顺便就插了门闩。”
颜靖俊脸冷凝了一下,提步进了前店,“涵娇,那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洗面奶潭出了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