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娇摇摇头,“不能加甘草,也不能加糖,良药苦口,晚上饭后半个时辰再服用一次,只要嫂子不动怒动气等等,胎盘在一个时辰内一定脱落,可以睡个清爽好觉。”
墨香莲卸货之后很轻松,再加上公公一直让她很顺气,江涵娇也明里暗里帮她出气,简直从来没有如此轻松过。
“伯卿,药汤再苦,也没有孕育孩子苦,你就别操心啦,再苦的药汤我都能喝下去。”
闻言,海蔡氏微不可查地扯了下唇角,如果江涵娇和县丞吴实甫不在场,她有的是长篇大论数落墨香莲到欲哭无泪。
江涵娇看在眼里,却望向了海伯卿,“海兄,你们聊着,我还有事该走啦,麻烦你把那一百两诊金给我结一下。”
海伯卿笑着说好,“姨哥,你陪陪香莲,我去找管家账房拿银票。”
是的,海伯卿宁愿信赖县丞吴实甫,也不愿意相信他娘海蔡氏,不止如此,他甚至担心他娘见缝插针地给墨香莲气受,所以故意这样说。
但是海蔡氏拦住了海伯卿,“你这孩子,怎么人家要多少,你就给多少?出诊接生的诊金很便宜,海家最多出十两银子诊金,已经顶到天了。”
海伯卿一听就来气了,“娘,你不会说话就少说话,香莲怀的是双胞胎,接生难度高得多。
可你先前还放出消息说若香莲生了一对女孩,就会愧疚寻死,所以好多接生婆根本就不敢登门。”
说到这儿,海伯卿堂堂男儿也气得声音颤抖,“如果不是我亲耳听到你如此吩咐家丁,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你能做出这种缺德事儿。
你真的是太过分了,香莲不是你的仇人,她是你的儿媳妇,是我海伯卿这辈子最爱的女子。”
海蔡氏不为所动,摩挲着腕上的玉手镯,可把自己当成了盘席面上的硬菜。
“伯卿,我一直负责海家账目收支这块儿,我说了算,海家最多出二十两银子。”
妻子的娘家人还在呢,还有自己这个堂堂的海家大少爷絮絮叨叨一大篇,脸也不是脸了。
海伯卿平时会忍,此刻没法儿忍,“娘,我白纸黑字承诺江大夫是一百两银子的诊金,你硬要出二十两银子的话,也行,剩下的八十两我给江大夫写个欠条,不过我一天也不想待在海家了,我带着香莲和我的儿女们搬出去住。”
至此,海蔡氏也不退步,而且还往江涵娇身上泼脏水,“伯卿,你平时都是孝顺懂事,今天怎么了?哦,我知道了,江涵娇在背后自荐枕席,所以你就答应给她一百两银子。”
勤俭持家是没错,不过得分清场合,江涵娇如今富可敌国,自是不受海蔡氏这个尖酸气。
她随便在广袖中一摸,拿出来一沓子银票,面额都是一千两的,放到县丞吴实甫面前,“吴兄,你帮我数数这是多少张银票。”
县丞应承着,点数,“江大夫,一共是三十六张。”
江涵娇散漫地揣起来银票,横了一眼变颜变色的海蔡氏,“所以,你装吝啬也好,你天生尖酸刻薄也好,不要扯上我。”
海伯卿夹在中间尴尬得要命,“娘,我海伯卿这个人,再加上香莲和我那一对小儿女的命,都没有一百两银子金贵,是不是?你生出来我这个儿子,就是为了掌控我和我的妻儿?”
海蔡氏总是自觉伶牙俐齿,她乐于欣赏儿子海伯卿或者是儿媳墨香莲受气隐忍的模样。
“伯卿,就事论事,你别往别处扯,你和江涵娇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那你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要给她一百两诊金?”
一时间,海伯卿无言以对,就在这时,海桑进来了,他的身后跟着端炭炉的管家,炭炉上放着煎药的砂锅,热气袅袅,药味儿弥漫。
海桑在厨房里煎药,怎么也不安心,管家专门找他说了海伯卿承诺一百两银子诊金的茬儿。
他寻思着海蔡氏肯定会横生枝节,所以就匆匆赶过来,果然就听到了海伯卿和海蔡氏这番对话。
儿子海伯卿说的一点也没错,海家的家产物业折现银的话最少也有十几万两白银,一百两真没必要抓得这么紧,孙子的一根头发也不止值一百两银子。
海蔡氏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她这副臭德行是打算带进棺材里了,也好,这正好是个契机。
海桑吩咐管家去拿银票,管家离开后,他声音不高不低,宣布了一件大事儿,表面上看好像是墨香莲母凭子贵,其实不然。
“香莲,你坐完了月子后就开始负责海家的账目收支,算了,你现在就负责吧,百日内伯卿都不会出远门,先交给他处理!”
海蔡氏晓得从此以后,没了财政大权的她在海家就是个摆设,“老爷,一直是我负责海家的账目收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要在儿媳妇面前这样膈应我?”
海桑懒得和海蔡氏多说一个字,自顾自盯着砂锅煎药,还需要他解释吗?
不需要!
因为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像海蔡氏这么恶劣。
儿媳妇墨香莲为了生下来这对双胞胎,这会儿胎盘还没落呢,她简直就是拿命来给海家传宗接代。
此时此刻,他这个当公公的都不舍得惹墨香莲生气,可是海蔡氏还是以前的老一套,不心疼儿媳妇不说,连儿子也不给脸。
这个结局很合江涵娇的心意,一是依着母凭子贵这条,墨香莲也应该被海家重视了,二是海蔡氏自作自受。
没多久,管家拿来了一张百两银票,递给了海桑,后者亲自交给江涵娇。
“江大夫,这张银票也不足以代表海家的感谢之意,等我孙子孙女长大成人,我会告诉他们,没有江大夫,就没有他们。”
江涵娇散漫地收起来银票,说海家主太客气了,她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海蔡氏从没受到过这种差劲待遇,她很不甘心,委屈巴巴的,“海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总得给我个能端上台面的说法!”
海桑几乎是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