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言语争锋怕过谁
吴奎一看不好,连忙出列道:“臣附议韩相公所言,大宋不能开这先例,否则国将不国,乱至矣!”
大家一看也纷纷附和,这口子决不能开,否则后患无穷,日后谁也以这罪名来弹劾自己,那自己不得坐蜡呀。
钱公辅不该说赵盼儿无过这句话的,直接说她父亲通敌嫌疑就可以了,这就是画蛇添足的结果。
看来这位钱大人自己也在迟疑,他是想废掉赵盼儿,可又不愿让赵昉面子下不来,说白了他也是忠于赵昉的。
只是忠君并不是要事事屈从于君上,作为御史该喷还是要喷的,这是职责问题,跟人品无关。
“臣虽然支持韩相公此言,但对曹御侍还是有话要说的,请陛下明鉴!”
乱哄哄的附议声结束,吴奎再次开口道。
赵祯看着他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曹御侍之父赵谦,此事当年宗人府出面,言其改姓是在册封御侍之前,如今看来不妥,赵谦只此一女,女子改姓难道不要经过父亲同意?当年可以说赵谦在服刑,可其归京后没有质疑过这事,还是有人倚势凌人,不允他让女儿改为原姓?”
两句问号出来后,吴奎看一圈大家继续说道:“再者赵谦病故,曹御侍是以孝女身份回乡丧葬的,因此臣可以判定,改姓曹不过掩人耳目,若是如此,同姓不婚乃朝廷法度,太子殿下这是以身试法,请陛下明示!”
赵祯点着头看向儿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
赵昉一看立马意会,马上上前道:“请问吴卿,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罪名,请一次说清,免得孤驳倒你之后,你又来另一番说辞。”
吴奎心中惊讶,他也看到皇帝嘴角的笑意了,难道这里面有内情,这罪名根本无法动摇对方。
可赵昉问话他不能不答,对太子当堂无礼,不用太子发话,满朝文武都能把自己打成猪头。
迟疑了一下道:“臣就两点,一是同姓不婚,二是赵谦通敌,没有其他的了。”
赵昉摇摇头道:“通敌之事已经过去了,并未对我朝造成损失,后来又悔悟,自断了跟敌国的联系,不能再以这罪名来论,毕竟法理不外乎人情,春秋决狱也是如此断的。”
吴奎飞快的回应道:“殿下所言有些许道理,但太片面了,无论我大宋有无损失,他曾通敌是事实,虽说悔悟可以减轻罪孽,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是要论罪的。”
“哦!那请问吴卿该论何罪?”
赵昉还是没有回应第一条,继续纠缠这件事。
吴奎才不傻,论罪之事自己不能说,那是越权。
看向审刑院院长王拱辰,心中默念老王你可千万不能徇私呀,虽然你是太子党,可你也是刚直之人呀。
王拱辰见他看自己,皱了皱眉头出列道:“按律,赵谦之罪可以充军,具体年限要看危害多少。”
赵昉点头正色道:“开封府有案卷卷宗,高进和赵王氏都曾供述,其通敌之后并未泄露我大宋任何情报,就被女儿劝说后迟疑不决,最后一走了之断了跟辽国的联系。”
赵谦还的确不曾泄露消息,他当初投敌是想从女儿那得到赵昉的消息,主要是辽国不死心,还要刺杀赵昉。
可赵盼儿如何愿意,那是她心爱的丈夫,怎么可能让他干这事。
他最后也想明白了,自己女儿深爱赵昉,要是弄死他自己不仅没报仇,还把女儿一生的幸福给毁了,这才最终决定放弃报仇。
“若是如此,那可以判充军一年,然其人已死,此罪当不再追究。”
王拱辰郑重的说道,然后拱手退回队列中。
吴奎急了,大声追问道:“只有判他一人吗?家眷难道不要判决?”
王拱辰抬眼直视着他道:“家眷可以判,但他的妻子已经判决过了,吴谏院还想怎么判?”
“其女尚在,怎能不判?”
吴奎抗声责问,王拱辰哂笑一声道:“岂有判决出嫁女的律法,难道吴谏院新订的刑统不成?”
吴奎顿时傻眼,这才想起赵谦犯罪时,赵盼儿已经出嫁了,自古连抄家都不涉及出嫁女的,自己这是昏了头了。
古代讲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人后就不是娘家人了,娘家犯罪不得牵涉出嫁女,这是律法明确规定的。
除了诛九族的大罪,其余的罪状女儿是不受牵连的。
看到吴奎傻眼,赵昉这才笑吟吟的说道:“那孤来回答吴卿的第一条,同姓不得通婚。”
吴奎精神一振,立马目光灼灼的看向他,收拾起刚才懊丧的心情,心说这才是最致命的,看你怎么说。
赵昉看一圈群臣后,看向他呵呵笑道:“吴卿可知我家盼儿身世?”
“何解?”
吴奎满眼疑惑,迟疑一下道:“不是人所共知,她是赵谦之女,邓州赵氏后人吗?”
“那吴卿可知我岳那个、赵谦是何人之后?”
赵昉赶紧改口,差点把岳父叫出来,这可是犯错的事,礼法上他只有一个岳父,那就是孟馨的父亲,其他侍妾的父母,是不能叫做岳父母的。
吴奎没有管他差点的口误,现在顾不上了,惊愕的望着他道:“这难道有何隐情不成?”
赵昉笑道:“当年后唐李嗣源有个女婿叫赵延寿,吴卿可知赵延寿本来姓什么?”
“姓刘啊,这谁不知道。”
吴奎不解的回答并反问,赵昉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自己当初还真没想起来,要不是老爹提醒他都傻傻的分不清呢。
这时吴奎惊愕的瞪大眼珠子,他是反应过来了:“不可能吧,殿下是说赵谦是赵延寿后人?这怎么可能!”
“有何不可能?赵延寿当年身死,永安公主生有一子外人并不知情,被李筠带走抚养长大,李筠谋反前把他赶出家门,定居邓州,此事当年庞相追查刺杀我的案件时,李筠后人亲口坦白的。”
赵昉侃侃而谈,说起这段往事他是如数家珍,可大家都听愣了,不仅吴奎傻眼,这事大家也不知情,在场的恐怕只有皇帝赵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