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中丞贾昌朝见状,忙和稀泥道:“两位、莫若换宋子京当这太子师,二宋文采相当,子京如今也清闲些……”
“不可!”
不等他说完吕夷简再次喝止他,开什么玩笑,你这是和稀泥吗,换成宋祁难道就跟我对付了。
吕夷简很不爽,宋祁是宋痒的亲弟弟,自己现在正跟宋痒别苗头,要把他赶出朝堂。
你这让他弟弟给赵昉当老师,那皇帝看在这情分上,难度还不加大了不少呀。
怒瞪完贾昌朝,吕夷简马上对赵祯拱手道:“臣举荐陈希元为太子师,陈相致仕不是赐封了太子太师吗,正好让他教皇子读书。”
没有发言权的赵昉,一直在看他们争吵,听到这了脸色一动:“姓陈的,跟我上辈子同姓耶,难道是我祖宗?”
只能怪他上辈子没文化,陈希元是谁他根本不知道,只好看向自己这辈子的老爹,看看他怎么回答。
赵祯现在眉头都皱在一起了,吕夷简的提议太为难人。
想了想他迟疑的说:“陈相快八十高龄了,去年致仕回蜀中,现在要他回来,这路途遥远不说,他的身体如何经的住?”
“官家仁德,但陈希元还未成行,臣前日刚去他府上拜访,说是下个月才动身。”
吕夷简当然不敢举荐一个人在四川的老人,万一在路上去世,自己不被天下士子唾沫星子淹死。
而且人家还是他上一任的宰相,门生故旧遍天下。
赵祯一听也才想起来,自己这些日子是被军国大事搞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
要知道宰相致仕,还是因年老致仕的,回乡时皇帝都会派人相送的,自己还没派过人,说明对方还没走才对。
登时点头道:“既然陈相未走,那让人去问问他,这事不能强求,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
“吾皇仁德!”
大家一看皇帝同意了,就是庞籍也不再坚持,当然也有这人选是谁也不敢否决的原因。
赵昉这回知道是谁了,去年致仕的宰相,又是四川人,那只有陈尧佐了,这可是三朝老臣,大宋着名的良相。
陈家兄弟三人都是重臣,老大陈尧叟和老二陈尧佐都当过宰相,而且老大和老三陈尧咨都是状元出身。
宋初着名的三陈两宋,两宋是宋痒、宋祁兄弟两,而三陈正是指他这三兄弟,出生在宋太祖时期,从太宗朝开始,一直当官到仁宗亲政后。
或许是因为是四川人的原因吧,陈家三兄弟对治水都很有心得。
特别是都江堰那样的竹笼子堵水,在异地被陈尧佐改成木笼子,治理钱塘江和黄河都用过。
中国古人的智慧的确是举世无双,都江堰那竹笼子堵水,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依然无法用其他东西代替。
原因很简单,只要不是泥沙特别大的水流,用这方法比钢筋水泥更牢固。
两千多年来都江堰从来没发生过水患,正是这办法做到的,就是用竹子编成一个个笼子,装上鹅卵石沉入水底堵住缺口。
由于竹笼子有缝隙,水力无法挤压造成决堤,反而过滤了少量泥沙后,把水势大的激流透过缝隙变成涓涓细流。
你要是用钢筋水泥,那是硬堵,一旦发大水就可能决堤,毕竟再坚固的堤岸,都无法跟大自然的伟力抗衡。
堵不如疏的道理,中国人在上古时代就知道,才有大禹治水的奇迹,反观西方人,就是因为太笨,所以只能祈祷上帝救赎。
康定二年八月末,宋仁宗再次改元,几天后庆历元年九月初一,四岁零四个月,虚岁五岁的赵昉拜师陈尧佐读书。
须发皆白、满脸沧桑的陈尧佐,原本是怎样都不愿再出来的,可听到赵昉竟然把九经都背完了,惊愕之下立即拍板。
“得天下英才教育之,君子之乐矣!”
七十九岁高龄的陈尧佐,不顾儿子的劝说,坚持留下教导赵昉。
上辈子是福建人的赵昉,知道这老头不是自己祖宗,但也同样尊敬他,毕竟陈姓基本上都是出自河南,那里是陈国的故地。
为了避免老人来往太累,赵昉软磨硬泡、搬出尊老的圣人之言,让赵祯和群臣同意他出宫。
每天往返于宫中和陈府,中午更是在陈府午食和午休,下午申时初打道回宫。
“爹爹,儿子每日往返先生家中,老是让禁军护送不好呀,兴师动众不说,还引人注目,造成百姓避让影响他们。”
两天之后赵昉就向赵祯提出这严肃的问题,皇宫到陈府有一段不短的路途,由于他年纪小,就连百官都不放心,让殿前司每天派人护送。
殿前司禁军不说战斗力如何,可那铠甲鲜亮,耀武扬威绝对能唬百姓避之不及。
就两天时间,赵昉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恨不得把道路清空,那他可不干,这不是给自己招骂名吗。
汴京城的繁华举世无双,本来就人流量大到摩肩擦踵,你还让人家把道路让出来,不被人骂才奇怪。
赵祯听到他这话,点点头满意道:“我儿体谅黎民,爹爹很欣慰,只是不让禁军护送不安全呀!”
赵昉当然想好办法了才回来说这事,马上蹦蹦跳跳的凑过去,“嘿嘿”一笑道:“儿子想好了,只要找几个很厉害的护卫就行,先生住在城里也没危险到哪去,没必要兴师动众。”
“哦,很厉害的护卫,大哥知道有多厉害吗?”
儿子还是小屁孩,赵祯自然不会很正经说话,带着调侃的意味问道。
赵昉张嘴就来道:“西军将门啊!听说他们家孩子从小就习武,少年时就上战场,肯定很厉害。”
“将门……这话是谁告诉大哥的?”
将门只是民间的说法,谁敢在皇帝面前说自家是将门,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赵昉忘了这忌讳,随口说出,可他毕竟是小孩,又是自己儿子,赵祯不会对他忌讳,但有理由怀疑谁在自己儿子跟前嚼舌头。
见到赵祯脸色不对,赵昉心中一突,明白自己这随口的话让那些将门坐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