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官哗然,可这道理没错啊,储君的确是君,臣子的确是君上的党羽,不然你们干嘛说帮着君上治理国家。
不是自己人,谁用得着让你帮,可这话被赵昉这么一说变味啦。
钱明逸一张脸涨的通红,可不知道如何辩驳他,只能暗骂自己嘴贱,干嘛好好的说魏王是储君,明明皇帝还没下旨的呀。
“魏王殿下,臣记的你早上还反对说自己的储君的,现在怎么同意了?”
“我想通了自然就同意了,有你们支持呗。”
王拱辰一句话刚问完,赵昉马上飞快的回答,一点不迟疑,而且还把他们扯上了。
这下不是屎也是屎了,不就是你们支持我当储君,我才同意的吗,这更坐实了你们是我的党羽。
这下王拱辰也涨红了脸,拳头都握紧了,好半晌才说道:“就算臣跟钱御史是,那魏王方才举报之人中,为何还有夏相公?”
“咦!口误呀,小爷昏头了,这老头不在这,我牵扯他干嘛。”
赵昉这才想起来,自己气愤中忘了严谨了,夏竦可没说自己是储君。
想到这他一挥手,大气的说道:“那什么,夏使相没承认我是储君,他是我爹的党羽不是我的,这个错我认了。”
他这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可把王拱辰等人气疯了,这不是耍无赖吗,可他们就是没办法。
就算赵昉这个错了要被罚,可这不是什么大事,被罚也是无关痛痒的,自己等人被栽赃的罪名才是大事。
好在这时,外面的热闹传到宫里了,赵祯急忙让卢守勤亲自出来,把相关之人带进去,到崇政殿当面解决。
“大哥胡闹什么,身为储君要做表率,更要给你弟弟们做个皇子的榜样。”
这话说的不仅大臣们愣住,赵昉都愣住了,这是赵祯第一次承认他是储君,这话可不是皇帝现在该说的。
“陛下!”
赵祯摆摆手,打断晏殊的话,看着赵昉道:“先处理这事吧,大哥说说,为何在外面耍无赖。”
说到正事,赵昉这下也正经起来,端正的拱手道:“儿臣的确是耍无赖,但这是学他们的,包希仁明明是儿臣举荐的,这事父皇在场,可儿臣听说他们竟然以不信为借口,诬告韩枢密,既然他们能无赖儿臣为何不能。”
这话说的王拱辰等人面红耳赤,原来根子在自己人这边,人家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晏殊当时不在场,听到这话后看向赵祯,赵祯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头道:“大哥说的不错,包卿的确是他举荐,可王卿等人弹劾的不止韩卿一个,朕想晾一下再处理,没想到他会这么办。”
说着幽幽的望一眼儿子,赵昉一看就明白了,自家老爹毛病发作了,疑神疑鬼,担心朋党威胁到他的地位。
暗自撇嘴后他决定给自家老爹一个猛的,看一眼在座的众人,笑呵呵的对赵祯说道:“爹爹要不你退位吧,去年你不是说要当太上皇,让儿子顶前面吗?儿子想通了,现在就当这个皇帝。”
“噗”的一声,晏殊一口水喷出,剧烈的咳嗽起来,满眼哀怨的望着赵昉,腹诽他不让自己喝口水。
然后是王拱辰等人呆若木鸡,富弼、王尧臣等张开嘴巴,像一只只渴死的鱼。
赵祯也惊呆了,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明白儿子又要搞事了,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大哥不要说嘴,爹爹倒是愿意,你真愿意吗?别到时候抱怨……”
“陛下不可!不可呀陛下……”
没等他说完,钱明逸尖叫出声,好像一只被凌辱的小母鸡,炸着毛鼻息都粗重起来。
王拱辰比他冷静得多,一把拽一下他,低声喝道:“闭嘴!官家这是跟魏王说笑,就你当真。”
钱明逸回头焦急道:“可是万一呢?”
“没万一!”
被王拱辰怒视着憋回去,钱明逸还很不甘愿,抬头看到赵昉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登时一窘,不仅羞恼起来。
忍不住出言嗔道:“魏王未成年,着急着登基所为何事?”
这话可把赵祯惹恼了,心中怒骂着这没眼色的混账,你这不是不知道我儿子在搞事,你是怕他不搞事才对吧。
赵昉才不理自家老爹什么心思,听到这问题呵呵笑道:“小王急着登基,自然是因为你们弹劾的人都是我的党羽呀,我可不担心朋党,本来就是我的人,为何要担心。”
说着眼睛斜看向赵祯,赵祯微微一震,登时明白自己的小心思被儿子看穿了。
钱明逸勃然变色,指着他喝道:“魏王大胆!这是在君前,汝竟敢狂言结党,欲置陛下于何地!”
这下老钱同志御史的本色全面展开,根本不怕皇帝或是太子,可这话问的没水准,直接让赵祯没了好感了。
赵昉却一点不恼,看着他笑问道:“方才不是说了吗?让陛下去当太上皇呀,这可不是我自己杜撰的,当年说这话时可有人证在这呢。”
“你……”
“够了钱子飞!”
王拱辰再也忍不住,喝声止住钱明逸后,对着赵昉拱手道:“魏王可知朋党之害乎?”
赵昉看他郑重的模样,也端正起态度来,拱手还礼道:“朋党之害小王知之甚详,唐朝的牛李之争殷鉴不远,但王中丞可知党争的真正内幕为何?”
转手将对方一军,其他人也都注视着两人,看他们争辩。
王拱辰脸色微微一变,迟疑一下咬牙回道:“牛李之争,看似政见不同,其实是世家大族与庶族之争。”
“很好,王中丞没有掩饰这很好。”
赵昉先是夸赞了一声,再次开口问道:“那小王问你,尔等与范相公他们之争,仅仅是政见不同吗?我记的王中丞是状元出身,说实话,别污了孔门的君子之争。”
王拱辰一张脸“腾”一下红了,嘴唇都哆嗦起来,愤怒、不甘全都慢慢转为羞愧,迟疑着不敢开口了。
赵昉一见,正色说道:“公使钱、恩荫制度,这些全打在诸位痛处,你们不是为国为民,而是自己的利益,所谓朋党不过是攻击对方的尖刀,因此小王决不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