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有一个好的彩头,醉风楼里里外外都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遍,木色做事最为稳妥,这指挥的大权便尽数交到了她的手中。
此时司马瑶和灵尘来到此处时,见到醉风楼走廊之上挂满了通红的灯笼,黄色的烛光通过浅薄的红纸照耀在司马瑶的脸上,使得她的脸上披上了一层暖意。
醉风楼的前门是由白玉石打造而成圆弧形状,圆弧的周围挂着些许藤条,藤条缠绕向上攀附着这打磨的极为光滑的白玉,甚至隐隐有要更胜一筹的趋势,这也正如这醉风楼的妓女一般,攀附着权贵,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一飞冲天,实际上没有了那白玉做支持,谁也不会多看它们一眼。
他们二人来到这里时,已经有一些人陆陆续续的进去了。
司马瑶换上了一身休闲的男装,手中持着一把扇子横亘在胸前,看起来风度翩翩,淡灰色的长衫披在她的身上没有丝毫违和感,显得她越发的秀气逼人。
灵尘一身淡绿色的着装在醉风楼之中有些显眼,他那身淡定从容的气质更是让人眼前一亮,所以不出意外,这两个人的出现使得他们很快就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不出一会儿,马上就有专门的小厮领着他们上了二楼,这里的小厮也是虞灵专门训练过的,这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是白练的。
司马瑶两手靠在后背,和灵尘正对坐着。她的面前是一个桌几,桌几上摆了一个镂空的瓶壶,瓶壶之中装着些许沉香,此时,木色款款而来,把沉香点燃了,淡淡的香味顿时随着清风扩散在房间之内,沉香的香味带着山间的味道,令人顿时精神一震。
灵尘深吸一口气,心中却暗暗叹道这醉风楼果然雅致至极,这其中的细心装扮便能看出一个地方的用心,就从一开始的识人接待到现在的沉香,每一处细节都体现了这醉风楼主人的用心。
一时间,他突然对妓院有了一丝改观。
“把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给我唤过来!”司马瑶一坐下,就装模作样的使唤起人来,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失去了女子的清脆显得有几分低沉,可这依旧逃不过木色的耳朵,木色疑惑的看向她的喉咙,细细打量了她的眉眼,心中便划过一丝了然,这姑娘竟然是东盟国的公主司马瑶!
那日她在皇陵出口守着,见莫翎带着一个女子出来,而虞灵竟然被轩辕弘带走了,她心中大骇,后来花费了好一般功夫才打听到原来莫翎带的人是东盟国的公主。
她心中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个想法就如春天里那遇水滋长的野草一般越长越大,并且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她想起了主子在宫内留给她的话:“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杀与不杀,决定权再你。”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就是:“如果她不杀了横娘的话,那么柏夙就将性命堪忧!”她的眼中划过一丝痛苦,双手慢慢的蜷缩,心中万千的情绪顿时喷涌而出,不过转瞬间,则立马被她尽数压了回去,心中的那片野草已经如发了芽般疯狂滋长。
木色平复下心情,压下心中的不忍,当下也不识破司马瑶的身份,嫣然一笑道:“二位初来乍到,想必对我们醉风楼的情况不是十分了解,可否容我为二位介绍一二?”
灵尘见此人不卑不亢,心中也是有几分好奇,便道:“可。”
木色先从茶柜上拿来两个品茗杯,随即又拿来一个紫砂壶,简单的往两位客人杯子上添满了茶,作了个请的手势才缓缓道来:“二位客官有所不知,我们醉风楼能在这盘龙城之中有今天的地位不仅仅是因为花魁美貌,更多的却是自身的技艺留住客人。”
司马瑶本来来此就是想知道莫翎来这醉风楼是找谁,听了这姑娘卖关子,心中顿时一松:“没准翎哥哥就是来这看看这些人表演的。”她的心慢慢的松了下来,当下语气也放慢了几分,“那你说说,都有些啥技艺表演?”
木色甜甜一笑道:“既然公子如此说,那么木色就给公子表演一二。”
说罢,她便从桌几旁边退下,从挂于门口的帷帐旁边取了细长的剑,直接把头发束来,看起来十分的英姿飒爽,灵尘嘴角浮上了一丝趣味,拿起放在桌上的茶,轻轻吹了一口后,深吸一口气,然后神色一松,把品茗杯中的茶水送入口中。
此时木色也开始起舞,一段轻快的剑法在她双手灵活变化之下变得游刃有余,她的手飞快的转动着手中的剑,脚步却比手更要快上几分,轻柔却又夹杂着暗劲的剑风穿破了空气,在房间内响起“嘶嘶”的声音。
司马瑶只是看到眼前的人不断的变化,她的步伐无比的轻盈,快的只剩下一丝丝残影滞留于空中,司马瑶眼中不由划过一丝惊叹:“果真是好的技艺!恐怕这天下难以找到有人能媲美姑娘这轻功了。”
木色一支剑舞完后,擦了擦脸上冒出来的薄汗,听到司马瑶的话后,她客气的笑了笑:“公子谬赞了。”
司马瑶有些心不在焉,想到此行的目的,忍不住问道:“你可曾接待过一个如神袛般俊美的公子?”
木色有些惊讶的看向她,后来心中转念一想,这姑娘恐怕是前来寻莫翎的,便笑道:“醉风楼每日来的公子都是人中龙凤,若姑娘要我细说,木色这记性可未必能记全。”
司马瑶心中一阵懊恼,知道这样也问不出个大概,便有些沮丧。
木色见她如此神色,眼珠子一转,心中升起了一丝计谋,她浅笑吟吟道:“若说我们这醉风楼之中才貌双绝之人,莫过那虞灵姑娘,不过可惜此时她被诬陷关至天牢之中去了,可怜她的娘亲几乎要奄奄一息。”她装作悲伤的叹了口气,眼眸布满了惋惜之色。
司马瑶果然被她挑起了兴致,那日翎哥哥唤的那貌美女子不正是“灵儿”么?那日北越国太子轩辕弘好像将她带走了,看来,翎哥哥所惦记的人必然是她无疑了!
想到这个,她心中顿时划过一丝醋意,此时却又无处发泄,她想起方才木色的话,心中转念,道:“我们从邻国远到而来,此番看来我们倒是来的不是时候,不能目睹那女子倾城之姿实在可惜,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必那女子的美貌必然是继承了她的娘亲,能否让我们探望一下呢?”
司马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缓慢一些,那个贱人勾人的本事那么大,想必她的娘亲也好不到哪去!既然那狐媚幺子被关进了天牢之中,那么她也要去羞辱她的娘亲!叫她好好管好自己的女儿!
此时的司马瑶已经被醋意冲昏了头脑,灵尘眉头一皱,他总感觉眼前这位名唤木色的姑娘有几分古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他的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见司马瑶主动提出来去见那女子的娘,不由劝阻道:“瑶儿姑娘,既然我们见不到此人,那么说明我们与那姑娘有缘无份,贸然去打扰别人恐怕也不太好。”
司马瑶听了他的话后也有片刻迟疑,随即她又想到昨日在皇陵之中莫翎对虞灵的神色,那眼眸中泛着的柔情,是她从未见到过的,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极大的醋意,心一横道:“无碍,我就是去瞧瞧,你若不想去,在这里等我便可。病房之中沾了晦气也不好。”
灵尘眉头微蹙,看到司马瑶执着的眼神,心中转念一想:“反正她也只是离开一小会儿,这醉风楼那么大,还能出啥事?”他只好点了点头,“有什么情况就告诉我,我在这等你。”
司马瑶眉间染上一丝喜色。
木色心中松了一口气,嘴角挽起一个笑容:“那姑娘这边请。”
天边突然传来一阵打雷声,雷声轰动,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极大的阴谋。
木色一路领着司马瑶前去横娘所在的后厢房,司马瑶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后厢房与前厅相隔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花园里此时百花齐放,娇艳欲滴,花朵的颜色都为浅淡的蓝紫之色,像是那西域传来的稀有品种。
其中就有昙花、紫藤、桔梗、梭鱼草、牵牛花、蓝色妖姬、紫罗兰……等,她最爱的蓝色妖姬乃是西域特有的品种,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妓院里面都有如此大的手笔。
她不禁心中暗暗称奇。
走到横娘所住的房间,木色浅浅一笑:“公子,这就是横娘的厢房。”
随后她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了红木雕漆的大门,司马瑶跟在她的身后,一进门便看见一个虚弱的人影躺在床上,她走了进去,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横娘。
她的容貌算不上倾国倾城,可自有一番小家碧玉的味道,柳叶眉,细长的眼,凉薄的嘴唇,这容貌顶多算得上是秀气逼人,却也没有夸张到美若天仙,想起虞灵那如天仙般的美貌,她心中划过一丝疑惑,“这二人眉眼上相似的程度怎么会这么少?”
木色看着司马瑶,眼中再次划过一丝挣扎,她想起了自己和柏夙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日子此时如烟般散去,那个在柳树下同她吟诗作对的男子,那个见她盯着他看了好久后会双脸通红的可爱男子,此时却在病床上受着非人的折磨。
她又想起了虞灵,虞灵平日里和她是极好的姐妹。虞灵平日里也经常指导她,她们二人更像是一种亦师亦友的状态。
很小的时候,虞灵把她从那个非人的地方带出来,带到醉风楼时,她冲她露出的那抹璨若星辰般的笑容,令她永生难忘。
虞灵嘴角勾出一丝笑意道:“木色,欢迎你,以后醉风楼就是你的家了。”
那丝笑容,就如同大漠之中久等的一处水源,那黑暗之中亮起的启明星,滋润了她濒临崩溃的内心。
这一晃,就是三年。
她的心此时像受着万千蚂蚁般噬咬,无穷无尽的悲伤和痛苦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起来,血液的流速似乎都缓慢了几分。两种场景正在不断的转换之中,她的心也跟着时冷时热,两种悲伤与疯狂的情绪如大网一般紧紧缠绕住她,把她憋的险些要透不过气来。
窗外艳阳高照,她的心却冷却的犹如寒冰。
这丝挣扎在时间的推移之下终于被尽数耗尽,她的眼底浮出了一丝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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