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见郑和再次向他们拱手施礼道,
“两位大人,适才我们殿下传话出来,说已经依照二位所说的,将名单上的反叛尽数捉拿起来,并且现在就押在院中。只是因为掌握的信息不完整,担心其中会有所遗漏或是出现差错,还望两位大人入府验视,若有疏漏、也好及时抓捕。”
“这……”
张昺这回真的没有任何借口推托了。
而身旁的谢贵毕竟是武将,胆子要比他大一些,心中暗自觉得这燕王还真能够忍让的,便问道,
“本官且来问你,你们殿下现在在什么地方?”
“哦,这个么……”
郑和微微笑了笑、道,
“我们殿下一直病着,虽然现在稍微有所好转,但身体依然很是虚弱,只能在正堂里等候两位大人,不能亲自来迎。”
“哪里,下官怎么敢劳燕王大驾来此迎候,”
谢贵一阵讪笑,然后、转向了张昺,
“大人看如何?”
“什么意思?”
张昺心有余悸地问道。
谢贵低声道,
“下官意思是、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僵持着,别忘了你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抓捕张玉、朱能这两个家伙的。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就在燕王府上,可从眼下燕王做事的态度上看,他一定也是见形势于他不利,不想惹事生非、才想要化解此事。我们可以顺水推舟、抓些他的下属,如果能抓住张玉、朱能这二人更好,抓不住的话、也不算白来这一回,在朝庭那边也算是有个交待不是么?”
“可你就不怕燕王对我们不利么?”
张昺反问道。
谢贵轻轻“哼”了一声道,
“不利?他现在已经对我们示弱了。更何况、就凭他的王府现在被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不利的应该是他才对,又如何敢对你我下手。”
“也是啊……可是,”
张昺还是不放心地道,
“如果依大人你所说的、我们抓了他府中的人就退去,这样的话岂不是打草惊蛇、之后燕王再逃跑了可如何是好?”
“这就用不着你我来操心了,”
谢贵竟然笑了道,
“反正负责抓燕王的是张信,逃了的话也是他张信的责任,又与你我有何干系呢。”
“大人高见!”
此时、张昺听的是频频点头,觉得他说的确实在理、便道,
“那么就依谢大人,我们进去见过燕王,也好对朝庭、对齐大人交差了事。”
两个人的想法倒是很不错,可是、他们忽略了一点,就是面对的对手是雄才大略的燕王朱棣,岂是那么容易就肯受制于人的。
既然已经商量好了,两位北平府最高的文武地方官员、决定到王府中与燕王殿下谈谈,如果能将这件事尽快解决了,甩掉这个沉重的包袱当然好了。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踏进王府大门时,便已踏上了黄泉路。
张昺、谢贵分别从车马上下来,吩咐手下人好好地把守住王府,之后便走进府门,他们的亲随本想跟着,却被郑和很客气地给拦住了,
“各位,请恕在下的无礼,此处乃是燕王府,品级不足的人是不能入内的。”
“这个……”
听他这么说,张昺、谢贵也停下脚步回头瞧了瞧,才发现人家说的一点儿都不错,就在自己带来的这些人中、没有谁有资格进入这座王府中,无奈之下、张昺摆了摆手,
“好吧,你们就在原地等候着,我们和燕王殿下谈过后就会出来。”
“两位大人请。”
郑和很有礼貌地在前面引着路,直朝正堂而来,柴靖南也随后跟上,而柏青已指挥着王府禁卫们将大门重新关上。
随着那两扇厚重的大门严严实实地闭紧了,府中所有的人也都略略松了口气——
原来就在朱棣决定大开府门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担心围在外面那些差役士卒们、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冲进来,那样的话,即使是府中有祝平乐和柴靖南这样的高手,也是无济于事。
然而坐在堂上的、本该是处境最为危险的朱棣,却是十分的镇定自若,甚至还一个劲儿地安慰着身边的这些人道,
“你们放心好了,有本王在此、我看门外那些人哪个敢乱来。”
这样一来,大家的心情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让他们觉得神奇的是、那张昺和谢贵二人果然如殿下所预料的那样,真的入府中自投罗网来了。
听见脚步声由远而近,朱棣示意让张玉、朱能等人暂时躲到后面去,身边只留下打扮成仆人模样的祝平乐,目光便直盯向了堂口。
最先走进来的是在前面引路的郑和,进来之后便道,
“殿下,两位大人来了。”
“好,赐座。”
朱棣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同时还有些发抖,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会觉得他确实还在病中,至少张昺、谢贵就有这种错觉。
其实这二人哪里知道,那有气无力是刻意装出来的样子,可其中透出的发抖、却完全是因为愤怒。没错儿,此时此刻在朱棣的心中、几乎已经被怒火占据了一大半,一看到他们二人,眼前便浮现出于谅、周铎那两个跟随自己十几年的忠实部下惨死时的情形。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直视这两个人——
朱棣真的担心自己一旦向他们看过去、胸中的怒火会不会当时就爆发出来,所以,目光并没有投向他们,只是轻轻吩咐了一声。
张昺、谢贵自然猜不到眼前这位皇叔到底在想什么,见对方虽然不拿正眼看自己,但态度上还是比较温和的,便道了谢、在郑和指引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此时,柴靖南也走入大堂,侍立在四叔的身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堂前的所有动向。
“燕王殿下,”
见对方一直没有再做声,谢贵只好先开了口,
“多谢您答应配合下官的抓捕行动,我二人此次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望殿下能理解。”
“好说,”
朱棣将身子靠在椅子中,看那样子完全就是在硬撑着,眼睛微微合着,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两位大人为地方操劳,本王当然能够理解,只是、不知我府中的那些人都犯了何罪呢?”
“这个,经手下人查实,他们有图谋不轨之嫌。”
张昺此时也来了精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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