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传到了北平,虽然朱棣已知道与侄儿的决裂在所难免,可心情还是有些沉重,正在烦闷之时,郑和进来轻声道,
“四爷,您看谁来了。”
“哦,谁啊。”
朱棣只道是又有哪个旧属来投奔了,便也没太在意地将头抬起看了看,却意外地见武平文出现在了门前。
对自己来说、这可真是个大惊喜,朱棣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武六侠!你怎么会赶来的?”
“四爷您现在有事,我当然要来了。”
武平文很爽朗地笑道。
朱棣连忙将他让进厅中、道,
“武六侠快快请坐,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自然是从华山赶来的,”
边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武平文边接过郑和捧过来的茶喝了一口、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我又怎么能坐得住呢,自然要赶来保护您了。”
“可是,如今的我已经被皇上贬为了庶人,不再是亲王皇叔了,而且跟随于我就会打上‘反叛’的印记,这个、武六侠可想到过呢?”
朱棣瞧着他苦笑道。
武平文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切”了一声道,
“难道四爷你以为武某之前相帮、是因为你的亲王身份么?我只知道你是位值得让我为之尽力保护的人,至于其他的什么是反是正的、都与我无关,无论说什么、你也别想将我从这里赶走的。”
“如此、就多谢了,”
朱棣不无感慨地道,
“这真是人到难处方见真情,武六侠和祝五侠相助之恩、小王不会忘记的。”
“哦、对了,提到五哥,我刚才见到他了,听说他一直在承担着保护世子及四爷您的眷属之责是吧,那么你千万不能将我也留在府内,我可事先说好了,无论四爷你到哪里、我都要跟着。”
武平文又上来他的任性劲儿了,瞪着眼睛道。
朱棣不禁笑道,
“好啊,有武六侠在身边、小王求之不得呢。”
“就这么说定了,”
武平文得意地笑了一下、紧接着又严肃了起来、道,
“有几件事情我还要告诉给你呢。从华山赶来的路上,经过山西地界时,我听说在大同的代王本打算起兵响应四爷您,可被从北平这边逃过去的一个姓陈的将军给压制住了。”
“哦,有这样的事?”
朱棣回忆了一下,对方所提到的那个姓陈的将军、应该是宋忠手下的偏将陈质,因为都是大明的将士,所以对逃走的士卒、朱棣并没有追杀,只是任他们去了,没想到那陈质竟然带人逃往了大同。
虽然十三弟这次起誓没能成功,可有了这件事、必要时也可拿来做做文章,朱棣已将此件事印在了脑子里。
“好、我知道了,”
朱棣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祝五侠回来时、对本王说过,那飞剑盟的真正幕后主使人是瓦剌、是么?”
“是啊,这也正是我要对四爷您说起的第二件事,”
武平文道,
“那个瓦剌看起来是包藏祸心、不可忽视呢,所以、我出派出了一些华山下属的眼线、去探听到了一些他们的动向,果然那瓦剌听说最近北平的变故,打算挑动前元的旧部趁乱偷袭,可结果您猜怎么着?”
“啊?真的有这样的事?”
其实武平文所提到的这种状况、朱棣当然想到过,可眼下没有时间、也没有力量同时顾及南北两端,听了这话顿时一阵紧张,问道,
“到底怎么样了?武六侠你还是快点儿告诉我吧!”
“好、好,四爷您别急,”
武平文见自己还真的说出一个能让朱棣心慌的话题,顿时觉得很开心、连声安慰道,
“那些前元残部们根本没有谁同意和他们联手,甚至还有人说、他们不服的是大明,而不是燕王,若燕王与大明做战,倒是可以考虑来相助于燕王您。四爷您说好笑不好笑,那些前元的人竟然崇拜您到了如此地步。”
“哪里好笑啊,”
朱棣此时真是哭笑不得了,可喜的是、不必担心背后会有人偷袭,可忧的是、这种话若是被传了出去,自己岂不是又会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抓住把柄,以此为借口、安上一个“早有异心”的罪名么,便道,
“武六侠,以后这样的话、千万不要再讲了,更不能传出去,会引起不利后果的。”
“嗯,我知道了,”
武平文点了点头、道,
“对了,四爷您说这瓦剌也是挺有意思的,如果真想和大明对抗的话,就真刀真枪地来啊,干嘛用那些从中挑拨、暗中刺杀这样的小人手段来呢?”
“他们还是自觉能力不足以与我大明对抗呗,”
朱棣笑了笑道,
“不过,正如武六侠你所说的那样,这瓦剌的确是狼子野心,等这次风波过后,小王还真的要集中心思来对付他们呢。”
“嗯,好的,我华山派也会协助四爷您盯住他们的。”
听了他的话,武平文不禁在心中更加佩服起朱棣——
不愧是心怀天下之人,就算已身处险境、依然还存有着将目光放得长远之胸怀,果然是人中龙凤。
身边有了武平文担任护卫,就连祝平乐都长长的松了口气,因为他现在只能承担保护世子和另两位少王的责任,虽然朱棣身边有柴靖南,可这孩子毕竟还很年轻,终归是令人放心不下,现在多了个武平文、自然就不同了,心情立刻也放松了不少。
此时,北平周边算是平定了下来,朱棣命各处守将严加防守,同时派出探报多方打探各方的动向。
只是除了朝庭在真定设置了平燕布政司外,收到的另一条消息竟是让人好笑,谷王朱橞竟然从封地宣府逃出,看样子是想回金陵去。
“这是摆明了不想和殿下您呼应么,”
张玉听了有些忿忿不平地道,
“要不要将他扣住呢?”
“自然是不必,”
看着自己的爱将气呼呼的样子,朱棣却笑了,
“本王自是了解这位十九弟,他年纪还轻,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会混乱,而且虽然在你们看来他这样做是不想与本王呼应,可从另一个角度看、何尝又不是因为他不愿意同我这位四哥做战呢?”
“哦,是这样啊……”
在场的将官们各个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