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不着痕迹地揉着自己被抓疼的腕子,朱棣缓缓地点着头道,
“大师说的完全对,我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白白的去死,我一定要让这些阵亡的将士们知道靖难之战会成功、让天下人都看到最后的胜利者是我朱棣!”
“这就对了嘛,”
道衍看着他点了点头道,
“不要将时间拖的太久,不然的话、会让三军将士产生厌战的情绪,他们之所以会追随主公你,是因为认定你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希望,如果连主公都拖延懒散下去,会让人觉得这靖难之举要失败了,那岂不是更不利于军心。”
“小王明白了,”
道衍的这一番话,当然已经点出接下来该要做的事情,以朱棣的聪明自然会意、边起身边道,
“我这就去做准备。”
“先等等,老衲说时间不要拖的太久、并非就是让殿下马不停蹄,适当的你也该休息一下。”
说着,道衍再次抓住他的手腕、将就要起身的朱棣拉回到原位上坐下,道,
“再安静地坐一会儿。”
“这……好吧。”
不知为什么,就是拿这个老和尚没辙,在朱棣心目中,除了父皇朱元璋和岳父徐达这两位已经故去的长辈外,最让他尊重的人也只有道衍了,所以、对他所说的话基本上都是很听从的。
道衍抓住他手腕的方式已经变成了三指扣在其脉门上,诊了一会儿,却见从那双复又眯起来的眼睛中透出的目光闪了闪,接着叹了口气、才道,
“殿下莫要过于忧思,这样很伤身体的,老衲会让人为你调几副药服下去,不然的话、明明你这年纪又不算大,身子却先垮掉了。回府之后也要静养数日,别再操劳了。”
“静养?哪里静得下来哟,”
朱棣苦笑着道,
“若真想静下来的话,只有一个办法了。”
说着回过头、对郑和吩咐道,
“三保,你回府说一声,我就住在这寺中、先不回去了,等‘静养’数日后,有空儿再回去。”
“四爷,您这……”
郑和听了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道衍。
道衍瞟了朱棣一眼、朝他点了点头道,
“也好,就让殿下先在老衲这里呆着吧,老衲正好也可以监督他好好的服药。”
终于能安静地休息了一段时间,除了被道衍督促着吃药外,可以过几天“放下一切”的日子了。而经过这些天的调整,朱棣终于将心态平复好,来到道衍的禅房中商量着准备为张玉举办葬礼的事。
“殿下打算让老衲为张将军超渡么?”
见他来找自己、道衍瞧着朱棣问道。
朱棣往四下里看了看,很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道,
“是啊,我见大师怎么每天都呆在这间禅房中,也不出去走走,就不觉得闷么?”
“老衲是出家人,就该呆在禅房中不是么?”
道衍也笑道。
朱棣撇了撇嘴道,
“亏着大师还记得自己是出家人。我打算初九为张玉办丧事,回来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到他府上去看看,真不知道见了他的夫人该说些什么。”
“这个殿下就不用担心了,”
道衍将手上的佛珠放下道,
“只管说些安抚的话就可以了,至于到他府上,王妃夫人已经和世子去看望过了,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殿下您因伤心过度、在老衲这里养病,所以只要在葬礼上见见他的家人就可以了。”
“哦?是么,”
朱棣还真没想到徐王妃和高炽竟然体谅自己、到了这种地步,真是即开心又欣慰,长长地松了口气道,
“这可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是啊,”
道衍微微笑了笑、又道,
“所以、只要是殿下在葬礼上能安抚一下他这一家人就足够了,殿下你知不知道,大概是受到张玉的影响,他的眷属各个都对你崇拜的紧呢,如果能亲眼目睹到燕王您的风采,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了。”
“风采?”
朱棣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主持自己最亲密的心腹爱将的葬礼,本王还能有什么风采?到时候大师您可一定要和我一起去哟,我写的悼文、大师也要事先帮我看看。”
“这个倒是可以的,对了,京城那边也在举行着仪式呢,”
道衍用不无挑衅的语气道,
“宫中传过来的消息说,皇上将‘东昌大捷’之事告了太庙,在先皇面前说他打败了殿下你。”
“唔……”
听他这么说过后,朱棣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停了半晌才道,
“大师不必用这种事情来‘激励’本王,祭奠过张玉及阵亡将士之后,我一定会再次出兵南征的。”
道衍得到的消息自然是确有其事,而且不仅如此,朱允炆还真的如黄子澄所预料的那样、将他和齐泰又找了回来,并且官复原职了。
其实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朱允炆自从还是皇太孙那时开始、就只和这两个人及方孝孺在一起,虽然有时也会向他们发脾气、甚至骂上几句,可始终还是对他们存着信任。这次一气之下、将二人赶走之后,竟发现满朝文武百官竟然没有谁和自己说句真心话的,每每议事之时,总是众说纷纭、相互斗嘴,弄得他无所适从,而朱允炆偏偏又是个少有主见之人,经常觉得谁说的都有道理的同时、又觉得谁说的都没有道理,整日里不胜其烦,最后只得在方孝孺的建议下、将那二人给叫了回来。
再次看到他们,朱允炆还是有些生他们的气,头一句便问,
“你们二人除了四叔那份奏折外、还有没有瞒着朕的事情?”
“这……”
两人互相看了看、黄子澄向上叩首道,
“回皇上,除了燕王上奏外、臣不敢有任何瞒着您的地方。”
“那便好,”
朱允炆也算是有了个台阶下、道,
“记住、如果日后让朕知道了,你们还有其他的事情敢欺瞒于朕,朕就将你们赶出京城、永不相见!”
“臣记下了。”
两个人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可也拿这位任性的年轻皇帝没有办法,只得向上磕着头道。
一旁的方孝孺见了、就这就算是“君臣和好”了,便谏道,
“皇上,依臣看,此将盛庸能大破燕军,无论如何也是朝中幸事,不如以此告于太庙,以稳定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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