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案上的书信、以及跪在眼前吓得面如土色的这个人,朱棣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同时还带着几分的骄傲,没错儿,这份骄傲感正是来自于自己的长子、远在北平的朱高炽,因为这个处置方法实在是太得当了。
将书信打开、上而盖着的皇帝玺印煞是引人注目,而信中的内容无疑就是对朱高炽许以燕王的王位,并让他配合朝庭、“大义灭亲”。
看完之后、朱棣瞧了瞧那个跪着的人,问道,
“能告诉孤王、你是谁么?”
“下官、下官是锦衣卫千户,名叫、张安……”
这人吓得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朱棣点了点头道,
“原来是锦衣卫啊,那为什么要听命于方孝孺呢?身为锦衣卫只受皇上的差遣,你连这件事都忘了么?”
“下官、下官自然没忘,”
张安只好回答着,
“可是、现在朝政几乎都由方大人一个人总揽大权,他命下官做什么、下官实在是违抗不得,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朱棣盯着他追问道。
张安顿了顿,才下定决心般地道,
“如今我们锦衣卫已不象先帝在时那般的有权势,地位也远不比从前,如果不遵从他、以后根本就无法在京城之中立足了……”
“原来如此,起来说话吧,”
朱棣摆了摆手、让他站起身后,又道,
“孤王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所以不会加害于你,方孝孺杀害了武胜、那是他的残忍,孤王却不会象他那般的伤及无辜。”
“多谢殿下饶命之恩,小人终身不敢忘……”
边说着、张安看起来又能要下跪。
朱棣抬手制止了他道,
“不过,你回到京城后,要替孤王带几句话给方孝孺。”
“好,下官一定带到。”
张安此时哪里敢再说别的,只有连连点头。
见他这副样子,朱棣即无奈又好笑,心道、同是锦衣卫、却不都是和蒋瓛同样的人,便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不过随口道,
“你告诉方孝孺,他既然是当今大儒,就该知道天理人伦,不能挑唆着皇上行这骨肉相残的事情,孤王一再表示愿意罢兵求和,并非是怕了他、乃是为天下苍生不再受战乱之苦,如果他再得寸进尺、孤王以后绝对不会再和他进行任何商谈,而从此开始、那些因战事再起而失去的无辜生命,都是因他方孝孺而起!”
“啊,好的,下官听清楚了。”
张安听了这番话、仿佛也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下官一定将殿下的意思、完完整整整地转达。”
“那么,张大人可以回去了,恕孤王不留你了。”
边说,朱棣边挥了挥手,示意两旁人将他送出燕军大营。
看着方孝孺写的这封离间信,朱棣的心不由自主地也飞回了北平,虽然目前已经算是熬过了酷暑、时已至秋,但这段时间以来、全军的将士也都有些疲惫。偏巧、此时北方又传来新的战报,平安已经放弃袭扰北平、赶去增援房昭,打算合兵围攻保定,而且驻扎在辽东的杨文也有动作,好象要攻击北平周边。
正好、借回援的机会,回去休整一段时间整理好情绪再说。这样,朱棣率领全军拔营班师,首先是去解保定之围,同时派出探报打探得知,此时、房昭因对保定久攻不下,便在易州驻扎、试图与平安汇合。朱棣得知之后,立即分兵、令朱能为主将率领三万人去迎击平安,而自己统余部专心对付房昭。
房昭倒也是很有意思,竟然将营寨扎到了山上,大概是想凭借着地理的优势加以防守,而且燕军虽作战勇猛、兵力却不足,只要能坚守数日,等平安援军一到,便可前后夹攻。虽不说一定能将燕军消灭掉多少,但至少有可能再打一次胜仗。
站在高处、观看过南军大营,朱棣略略思索一下,然后叫过几名探报吩咐道,
“你们几个去南军营寨后山看看、那里是什么样的地貌,尽快赶回来报知于本王。”
“属下遵命。”
几名探报转身走了。
朱棣带着陪在身边的众人回到中军帐内,告诉伙房营中立刻埋锅造饭,让大家提前吃饱肚子、之后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
传下令后,在帐中坐下来,郑和看了朱棣一眼道,
“主公,趁着有些时间、您还是休息一下吧。”
“安不下心来啊,”
朱棣叹了口气道,
“对了、三保,一会儿饭做得了、让人就送到这里好了,我就不回寝帐了。”
“知道了。”
郑和转身出帐去吩咐亲兵。
柴靖南坐到朱棣身边、将蟠龙剑抱在怀中道,
“四叔,对方干嘛要将大营扎到山上去呢?”
“他们是想居高临下、以守为主,这样对他们比较有利啊。”
朱棣微笑地解释着。
柴靖南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珠儿转了转道,
“哦、我明白了,他们觉得我们从下往上攻比较费力,一边作战还得一边爬坡,这样要消耗双倍的体力,所以很难攻的上去是吧?”
“正是啊,”
朱棣点了点头、道,
“而且从北平方向退下来的平安、也正朝这边赶来增援,他们觉得只要是能守住这里、就会有机会配合着击退我军。”
“哈!其实从下往上爬坡儿、又不是很难的事,”
说到这里,柴靖南忽然坏笑了一下,瞧了一眼武平文道,
“比如说、对武六侠这样的武艺高强的大侠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
“喂,你这小鬼,干嘛又拿我开心呐,”
坐在一旁的武平文被他说得哭笑不得,
“而且,都一起战斗这么久了,你好歹也要叫我一声‘武六叔’吧?”
“那可不成,”
柴靖南白了他一眼道,
“叫你‘六叔’,那岂不好象是你比四叔还小似的,其实你比四叔老好多呢、不是么?”
“你、你这小家伙儿,真是……”
武平文几乎要被他气得无语了,顿了顿才又道,
“好,不想叫‘六叔’就叫‘六伯’好了,而且爬坡儿不费劲儿这种事、不是只有我一个才行,你不总是说武功比我高么?上起山来肯定比我更利害吧。”
“那是当然了!”
经他这一反驳,柴靖南却显得很是得意地仰起了脖子、道,
“只要是四叔一声令下、别说是上山,就是上天、我都得想办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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