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陈昭瞥了眼抢自己一步半,又频频回头的黑皮少年。
问何苗:“这辈子有我们,你是安全的,所以,你要不要跟这个人成亲?!虽然你罪孽深重,但是咱们可以等你先过完了这辈子再说!”
如果她和这小子成亲的话,几十年过下来,她再给予一些生活帮助,那畜生那边的可操作空间就比较大。
到时候就算真是任务者的话,她也有话可以讨价还价,怎么也应该能够保住不被差评。
正畅想着呢,只听何苗斩钉截铁的拒绝:“我不要嫁给他!”
上一世,在她出事被退婚之后,她曾去找过虎子。
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其实也清楚自己脏了,配不上他了,也没勇气与他再说什么。
只是毕竟是有青梅竹马的情分,于是她妄想着,想听那个在她认知里温柔善良的虎子安慰她一句,只要一句就好。
可,那终究是妄想啊!
虎子远远瞧见她,扭身就走,那飞快的步伐,好像在躲瘟疫!
后来,他晚自己半月成亲,娶的正是那鳏夫的亲妹妹!
婚后,他与妻子和和美美,是村里出了名的和睦夫妻。
尤其后来何苗发疯杀人之后,虎子与他妻子幸福生活,简直是自己悲惨命运的对照组!
何苗不恨虎子。
她理解的,毕竟这世道如此,她出了那样的事情,谁娶她,都会被非议,嘲笑,戳脊梁骨。
所以她理解虎子的行为。
但作为受害者,她能做的,只是尽力不去怨恨无关紧要的人,仅此而已。
曾经的年少慕艾,在如今的何苗眼里,屁都不是!
如此想着,生怕没说清楚,何苗再次跟陈昭详细重申:“这次重生,我只为报仇!这个男的,还有我的父母兄弟,大人您都不必管!只要助我报仇即可,而后,如何处置我,悉听尊便!”
何苗是鬼,是缚地灵。
人活着要吃饭,鬼存在也得要修炼。
更何况她一个缚地灵!
瞧她这乌漆嘛黑的,想来为了挣脱束缚,她所做之事,应当足以引来天罚!
如今还没被罚,只是她冤屈太重,上苍怜悯,给她一个复仇的机会。
估计沉冤得雪之日,也该是她五雷轰顶之时。
这一点,陈昭与何苗,都心知肚明。
所以,何苗其实不太理解陈昭为什么会问她那样一个看起来实在无关紧要的事情。
何苗只想报仇。
她能够不把这村里对她落井下石的人全算作仇人,(主要是残魂不值那么多)能够看在这村子有朝一日会遭逢大难的份上,死死忍住不是现在就对他们大开杀戒,这已经是尽了全力在宽容,怎么可能还有再续前缘的想法?!
她虽说被骂了多年贱人,但何苗私心里觉得,她并没有真的贱到那个程度!
陈昭遗憾的叹了口气:“好吧。”
那她只能划拉划拉,看看如果任务完不成,要怎样给何苗赔偿了。。。
她俩刚聊完,回过神的陈昭就听见虎子叫她:“你在想什么?!”
陈昭看了眼没啥用的虎子,翻了白眼:“没事。”
虎子愣了一下,旋即有些不悦:“什么叫没事?!你那个表情,一看就是有事。何苗,你我虽未成婚,但婚期已定,未来是要相守一生的,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
陈昭站定,瞧着虎子,冷笑一声:“巧了,我也不喜欢有人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劝慰我,还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聒噪!”
说实话,就陈昭这样,别说虎子,哪怕换做这个以夫为天的时代的任何男人,都会不高兴。
他当即挂了脸色:“你我相识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温柔贤良,到今天才发现你的真性情。你这样,如何宜室宜家?!”
虎子名字虽土,但他的三舅舅是个读书人,小时候跟娘去外婆家,他也跟在三舅舅身后学了些字。
只是三舅舅平庸,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三十几岁了还是个童生。
虎子其实也没有大才,虽识字比常人略快些,可他家穷,他没那个勇气让赡养多病祖母,体弱祖父的父亲砸锅卖铁供他读书。
是以,他只是习得几个字而已。
再者,他并非有气运的,纵然有李密牛角挂书的情操,可这穷乡僻壤里,也等不来能欣赏他的‘杨素’。
到最后,不过是染了墨香就觉得自己是文化人,穷讲究。
陈昭在心里愤愤:还挑我不够宜室宜家?!你家都穷静音了你心里没数吗?!
要不是何苗他爹够兄弟,你这辈子估计都没可能娶上媳妇!
你还挑我?!
呵!tui!
tui完,陈昭猛的想起,上辈子这男的成亲了。。。
唔!
摸了摸脸,还行,她皮糙肉厚的,只是有点热,不疼。。。
揉了揉脸,陈昭看着大步流星离开的虎子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穷人孩子早当家,不拘男女。
虎子回家需劈柴,陈昭回去得做饭。
还好她家当年也穷,住的是平房,烧火做饭她都会。
陈昭刷着锅,悠悠感慨,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也有重操旧业的一天!
万幸,虽然过去了很久,但当初的手艺也还没丢。
想当初,陈昭伺候她爸妈,那是洗衣服、做饭、杀鸡、劈柴、背地,妥妥全能型保姆。
十九岁开始杀鸡,才二十二,就已经满手血腥,做梦都是满当院子鸡骨头幽幽自燃。
父母的衣服,袜子,内衣裤,全是她洗,饭菜做好了,晚一步盛饭都要被她爹被骂。
都别说她父母,就连她家抱窝的老母鸡都被她伺候的窝吃窝拉。
一般母鸡孵蛋的时候,三天左右会出趟窝,快速吃饭喝水拉泼屎。
但陈昭伺候的太到位,饭水都喂到母鸡嘴边,可能是这样打乱了母鸡的生物钟。
搞得母鸡直接把屎拉在蛋上,害她还得挨个儿擦。。。
想想那时候,她真的是。。。净干那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唉,也没办法,谁让那时候她寄人篱下呢,毕竟是靠着她爹吃饭。
仰人鼻息,你不干活也说不过去呀!
后来的后来,陈昭曾感慨,人家的女儿像公主,不说锦衣玉食也算光鲜亮丽像个女孩子。她倒好,活像是一头被劁了的公猪,成天除了睡就吃,再不然就是背地喂鸡清鸡粪。
生活里满是吃喝拉撒屎尿屁。
别说什么宜室宜家,她自己要是个男的,她都不会娶自己!
那时候,她就在心里跟自己说,她不结婚,这辈子,她一定要过上那种,倒杯水都只为自己倒的日子!
后来,她妈生病,去世,她爹再找,她出去单过。
俩人几乎常年不联系,自然,她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受管制。
也算是,如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