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可偏偏他遇见了林墨,看起来普通平凡,软弱得有几分像他妈的林墨。
刚开始在一起,他是真心想好好对林墨的,只是有些习惯,一时很难改变。
上辈子第一次打林墨,真的就是一时情急。
事后他很后悔,还好他的岳父岳母相信他。
他也一直在努力弥补。
一直到林墨生下孩子。
女人生了孩子,那就是拴上了狗链子,再怎么打,那也不过是家里的一条老狗,不是吗?!
反正徐嘉佑的妈妈是那样展示的,他的岳父岳母也是认为林墨和孩子是属于他的。
那么,自家的狗,打几顿有什么关系呢?!
徐嘉佑缩在地上,身上很疼,可他心里,却隐秘的对林墨有了尊重。
看啊,他的老婆不是挨打也要受着的贱人!
她会反抗呢!
只是可惜,这辈子,没有孩子,要是他的孩子,也有一个英雄一样的母亲该有多好啊。。。
要是。。。
要是他也有一个英雄一样的母亲,该有多好啊。。。
不用很英雄,起码,要有自尊吧。。。
徐嘉佑庆幸的想,还好他不是个女的!
或者说,如果他是个女的,他一定,在那个男人第一次动手的时候,砍下他的狗爪子!
他曾经试过的!
他拿着刀,挡在浑身是伤的母亲面前,向那个他生物学上的父亲宣战。
可是,可是妈妈不让啊,她从地上爬起来,顶着被打的红肿的脸,扯动淤青的嘴角,嘴巴一张一合的大骂自己不孝。
她说,再怎么样,他也不该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动刀子!
那一刻,徐嘉佑有种荒诞感,他想说他是在保护她啊!为什么她不支持自己,还要来骂自己?!
可是想一想,又觉得意兴阑珊。
许是人家喜欢挨打呢?!
倒是他多管闲事了!
扔了刀,徐嘉佑搬去住校,三年没有回家。
他是个男孩儿,他那个爹对他妈不好,却从来没有短过他的吃喝,如果不是因为可笑的母子情,他真犯不着去得罪人家。。。
——
陈昭听着徐嘉佑的心声,看着他就那么晕过去,一时竟还有点可怜他!
呵!呸!不能可怜他!
他是可怜,可那不是连累别人的理由!
他要是改不掉毛病,干脆头铁的不结婚,陈昭还能觉得这人挺仁义,结果呢?!
你看他干的那些事儿!
缺了大德的!
——
翌日,太阳晒着徐嘉佑的后腰,三伏天的大太阳,生生把他烤醒了。
他艰难的爬起来,环顾四周,并没有人。
前几次跑去报警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情况,估计是她们又给自己机会去‘逃生’了吧?!
徐嘉佑自嘲的笑了笑,爬起来给自己煮了包方便面。
不跑了,跑什么呢?!他再怎么挣扎都是一样的,林墨身边那个魔鬼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的。
吃过饭,徐嘉佑看着窗外的阳光,恍恍惚惚的想着,他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要是他不曾认识林墨,一直没有结婚就好了。
真遗憾啊,他这样的人,多半是不会有林墨的运气,能够找到魔鬼帮自己的。
这段时间他只是挨打,并且是打三天,歇四天。
歇那四天,她们并不拘着他。
这些日子里,他报过警,去过寺庙、道观、还托朋友给他找能看事儿的师傅,甚至买了最近的机票远远的逃过,但是没用的,哪怕逃的天南海北,一觉醒来,他还是会回来这里,凭白浪费车费。
所有可以实施的想法,他都试过了,但是,真的没有有效的办法,也没有人能帮他。
他知道,是她们想让他求救无门,让他体会林墨上辈子的绝望。
嗯,确实是挺绝望的。。。
明明是三伏天,大太阳,可他就是觉得自己浑身冰凉。
徐嘉佑到底还是出了门。
他想,他应该最后的时光里,看看他那对畸形的父母。
其实他家在隔壁城市的小县城,不算太远,但是他跟他爸的感情因为当年的事,相当的不好,就连他结婚,他们都不肯来。
迫不得已,他只得跟林墨提出不办婚礼,旅行结婚。
讲真,他有偷偷后悔过,如果当初没有为他妈出头去得罪他爸,是不是,他现在好歹还有个亲人?!
可惜,他当初冲动了,为了一个窝囊废,惹怒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
一路颠簸,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掏出许久不用的钥匙试了试,并不能打开。
想来是换了锁了。
看着这道打不开的门,徐嘉佑近乡情怯,想敲门又不敢,想离开又舍不得。
正纠结呢,就听着有说有笑的声音在门那边由远及近,‘咔哒’一声打开门,是他爸。
搂着一个陌生的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女人。
他妈在两人背后缩着肩膀低着头,像个老仆。
“诶?!”徐父看见徐嘉佑的下一秒,赶紧推开怀里的女人。
有些慌张的看着他,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觉得当爹的不能主动。
装模作样的侧过身,喊他:“既然回来了,就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吧!”
徐嘉佑红着眼看过去,略过侧身站立的父亲,正撞上他妈那双沧桑的,眼含热泪的眼睛。
喉头动了动,徐嘉佑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什么。
“哭什么!多晦气!嘉嘉回来了,你得高兴!”
大概是碍于徐嘉佑刚回来,徐父不好动手,他只是嫌弃的吼了徐母两句。
徐嘉佑脸色白了白,但也没说什么。
尴尬的跟父母坐了一会儿,他说:“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徐父也知道自家情况,但他又舍不得徐嘉佑破费,‘嗐’了一声:“吃啥呀!我们不饿,你现在结婚了,用钱地方多,我这个当爹的没能耐,也没给你攒钱,你那个,你就别破费了。”
徐父说着,起身开始掏床底。
在床底的角落里,掏出一大摞用打印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
打开来,是百元大钞,大约有二十来万。
“那个,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你,你一会儿拿走哈!”
徐嘉佑看着钱,直接崩溃大哭:“爸!”
真不是他看钱叫爹,主要是他们之前那个关系,确实是很尴尬。
那个尴尬,在徐嘉佑看来,就只有钱,或者命,才能打破。
好好的哭了一通,哭够了,徐嘉佑抹着眼泪拒绝了这笔钱,毕竟他都快挂了(他认为的),也用不上什么钱了:“我不要钱,我来,只是,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徐嘉佑看了父亲,又看了看母亲,擦掉眼泪,问出了心底埋藏多年的问题:“你为什么,总是打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