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小院寂寂,残枝枯叶落满地。
毛小四拿着一把跟他差不多高的扫把心不在蔫的东扫一下,西扫一下。枯叶没扫去,倒带起污水横流。
小怀推门进来,正好看到毛小四吸溜下鼻涕,神情怏怏的。
“小怀哥,你来了?”毛小四看到他上门,还是很高兴的,丢下扫把迎上前。
小怀少年老成的点点头,问:“其他人呢?”
“去学驾车了。屋里坐吧。”毛小四年纪小小,礼数做的十足呀。
进了堂屋,正中烧起一盆火,发出阵阵香味。
毛小四笑嘻嘻的拿火扒子捅捅火盆的灰,拨扒出几个红薯来,敲了敲道:“还没熟。再煨一下。”
小怀顺势坐下,伸手烤火。
“孟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哦,就快了。”毛小四因为人小个子又矮实在不好学驾车,所以一直充当看家的角色。
当然,他前期也闹着要学,放手让他试了试,马绳都握不紧,不是驾车,而是被马车驾着走,所以,他就再也没有吵着学驾车了。
毛小四又端来杯热茶递上,疑问:“陆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有,不少。”小怀喝口热茶,先暖暖胃。
“那你稍坐,我去叫哥哥们回来。”
“好。”小怀点头,安静的等候。
毛小四推门撒开腿就跑走了。
火盆里的红薯香味越来越浓,小怀咽咽口水,到底不敢擅做主张。
他是代表陆大小姐不错,可他同样也只是陆府的小厮。身份跟孟大郎几个没什么差别,还不如他们呢?人家好歹是自由身。
只是烤红薯散发的香味一阵接一阵的往鼻子里灌。他忍不住拿火扒子刨了两刨。看看门外,动静皆无,想来就吃他们一个烤红薯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小怀到底也是小孩子心性,在灰堆里扒了下,挑出烤的最熟最香的一个来。
冒着热气拿在手里,正在拍灰。
门外脚步声响,不等他有所行动。门帘一挑。黑压压进来好些人。
“孟大……”他还当是孟大郎一行人回来了,话说到一半,挑眼再看。吓的腾身站起。
段勉黑沉着脸跟着常克文进来。
“段,段世子,常公子。”小怀将红薯往盆里一扔,急忙见礼。
段勉打量下四周。走近看一眼火盆里散发香味的红薯,再把视线盯在他脸上。问:“你是陆大姑娘身边的跑腿小厮?”
“是,是的。小的贱名小怀。”
段勉只冷眼瞅定他,不语。
常克文上前温和笑:“小怀,陆大姑娘怎么又把你派出来了?”
“回常公子。大姑娘嘱咐小的过来看看孟大哥几个过冬的衣服可添置齐备了。”小怀眼珠一转。就想好了对词。
“是吗?他们几个的生活安置不是你们家度大少爷接手过去了吗?”常克文跟陆度有来往。
小怀抹抹额头,陪笑说:“饶是如此,大姑娘心善。还是惦记着乡亲。”
“乡亲?只是乡亲?”段勉声音很狠厉。
小怀吓的缩缩头,硬起头皮编:“是。是咱们陆大姑娘在乡庄认识的几个熟人。然后……”
“然后就出钱出力的帮他们在益城站稳脚跟?还不惜动用人脉去衙门捞人?”
听段勉这么一说,想必前些天的事迹,常克文都跟他说了。小怀便点点头应声‘是。’
“哼!”段勉只觉荒唐可笑。
骗别人还行,骗他?
怎么可能!乡亲?帮忙?
蒙鬼去吧?
那天北城外是谁毫不犹豫扳断毛小四的手呀?怎么当时不认乡亲,而结下仇呢?
这个骗子!
远在郊外别院的陆鹿莫名打个寒颤!
谁在背后念她?
孟大郎四人结伴回来,进门就看到常府几个小厮加上段勉的小厮散在屋檐之下。
毛小四转身想跑出去。
“站住!”王平大喝一声。
院门被关上,四人心怀不安的陪笑:“各位爷,有什么事呀?”
“进去。”邓叶歪歪头。
孟大郎到底镇定些,认得这一拨人不是土匪强盗。
看一眼堂屋,帘后有人。
李虎小心扯扯他袖子:“大哥……”
“没事,走一步看一步。”孟大郎安慰三个小弟,抢先一步进门。
看到段勉和常克文,他们呆了呆后,安静的行礼,垂手侍立一侧。
段勉背负双手,眼光锁定孟大郎,一个字:“说。”
“不知,世子爷想知道什么?”
常克文笑眯眯道:“所有跟陆大姑娘的事。比如,你们是怎么从冤家对头和解成乡里乡亲的?”
“呃?”五人面面相觑,包括小怀。
段勉的脸色阴沉的快滴出雪花片来,目光尤其不善,大有不招供便上刑的架势。
孟大郎求助的眼神找了小怀去。
他可不敢轻易透露跟陆鹿的协议呀?可面对的一个是世子爷,一个是知府公子,他得罪不起呀!小怀是陆大小姐亲信,具体怎么做,等他指示。
小怀目光闪躲。
他也不敢接茬呀!陆大姑娘手段了得,有得是办法收拾他,眼前这两位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呀!
怎么办呢?
堂屋里一时陷成僵局。
‘哧哧’烤红薯的香味散发的越来越浓,快焦糊了。
毛小四咽咽喉,舔巴下嘴,眼馋的盯着火盆。
段勉使个眼色给常克文:“带走。”
“行。”常克文二话不说,扬头唤:“来人!”
“等等!”孟大郎不服气,梗起脖子问:“世子爷,你们凭什么要把我们带走?”
段勉嘴角勾起丝冷笑:“北城惯偷,拦路抢劫,专门劫偷单身路人,团伙作案。官府屡捕不中,竟然还敢质问为什么带走你们?”
孟大郎后背一层一层冒冷汗。
老底这么快就被掌握了?
“你们是自己招了还叫公堂之上板子侍候?”常克文也慢条斯理的加入威胁。
“我,我们,我们早就洗手不干了。”李虎傻愣愣道。
常克文好笑:“早就?哦,那先头的苦主就一笔勾销了?谁来勾销?陆大姑娘?”
“不是。”小怀急忙上前:“跟我家姑娘无关。”
常克文抿抿袖角,微笑:“那就是陆府度大少爷有关喽。”
“不是。跟度大少爷也没关系。”毛小四跳脚否认。
段勉冷眼看去,心里大致有个数了,再开口:“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