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秀莲站在那里,满脸怒气地盯着吴金贵,我让你去拦住他做饭,你倒跟人家聊得热火朝天,看来指望不上,便走了过去,关键时候还得亲自出马。
“小白,”江秀莲把丈夫推开,看到白斌已经炒好两个菜了,放在一旁的灶台上,还在炒着,厨房里腾起一股烟气,“我说话难听,但丑话就是实话,你既不是我家亲戚,也不是我家朋友,我们没理由吃你这顿饭。你别炒了,炒出来我们也不吃,炒出来的那两个你打包回家吧。”
她觉得问题越来越向坏的方向发展,不能再拖了,不能再容许白斌为所欲为了,和他说话,就得明白点,不然他只会装糊涂。
通风机在轰隆隆地响,锅里的炒菜也在滋滋地冒着油气,白斌侧转头,提高声音问:“江姨你说什么?”
江秀莲便走进厨房,大声说:“我说,你不用炒菜……”
“没关系,马上就好!”白斌不知道是故意装糊涂,还是确实误会了江秀莲的话,竟把她的逐客之言当成了关心之语,他放下锅铲,笑呵呵地把江秀莲推出厨房,“江姨,炒菜比烩菜呛人,你在外面待会儿,有事吃饭的时候说吧!”
不容分说,关上了厨房的门。
江秀莲望着紧闭的门板,满脸郁闷,却无计可施。
正在假装擦桌子的吴小异终于绷不住,偏过头嗤嗤地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听到白斌在厨房里叫道:“小异,过来端下菜。”
吴小异便进了厨房,因为门一直关着,厨房里憋着一团热气,白斌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好在厨房还有一道门朝从通着一个小院,可以通风进来。
白斌炒了四个热菜,两荤两素,又拌了四个凉菜,也是两荤两素。
吴小异伸起衣袖,给白斌擦了擦脸上的汗,又看到她的白衬衫上溅了几个油点,便指点那里说:“你衣服都脏了。”
“没事,快端出去吧。”白斌说。
两人进出了两趟,把八个菜端出来,摆在桌上。
桌子是那种四人座的长条桌,摆不了多少东西的,两人便拼了两张在一起,拼成一张方桌。
“吴叔,江姨,吴哥,坐过来吧!”白斌招呼道。
“我不吃!”江秀莲说着,气愤丈夫和儿子的不作为,便进了厨房。
“这么丰盛啊!”吴大同倒不客气,坐到拼起来的方桌前,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塞进嘴里,“嗯,味道不错。爸,快过来呀!”
吴金贵见酒眼馋,犹豫了一下,向厨房望了望,也走过来坐下了。
吴小异去吧台拿了几个酒杯过来,说:“你们喝吧,我和我妈准备晚上的烩菜去!”
说完回到了厨房。
于是,两个女人在外面忙乱,三个男人在外面喝酒。
白斌提议,先干了三杯,吴金贵到底没忘使命,问白斌:“小白有对象了吗?”
“还没呢。”白斌说,“我现在年龄还小,暂时不考虑找对象。”
一句话把吴金贵想要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人家不想找对象,现在只是吴小异的同学而已,他还能说什么?
想了想,吴金贵问:“你家里现在还有些什么人?”
“一个姐姐,已经成家了,就住在镇上,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在上学。”
“你爸呢,听说你爸瘫痪了是吗?”
“是啊,一场车祸,我妈也疯了。”
“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吗?”
“以前有,现在没有了。”白斌直言不讳地说,“他不学好,我们家人一致同意,不认他了,他现在是死是活,我们也不知道。”
吴金贵苦笑一声:“你家还挺乱的,你这负担也真重。”
“是啊,所以我才不找对象嘛。”
……
接下来,饭局进入僵局,白斌便把话题往别处引,询问吴家的情况。
“吴哥,”白斌对吴大同说,“其实你可以在镇上打工的,新开的一家电瓷厂正在招工,我去问过,一个月工资千数来块,你休班的时候,可以到小异店里帮帮忙。”
这一提议,正中吴大同下怀,立刻来了兴趣,便问:“能进去吗?”
“应该能,他们要求不严格,就是需要干体力活。”
“干体力活没问题,我本来就是受苦出生的。”
“我倒是仔细了解过,虽然说是干体力活,但也算不上是完全的体力活,只有几个工序是纯粹的体力活,多数工序是设备操作工,我看见还有不少女工呢。”
“那我能干得了吗?”
“干得了,没什么难度。”
“有宿舍吗?”
“没有,你可以住我家里,正好我院里有套空房,想往出租呢,一出门就是电瓷厂。”
“多少钱一个月?”
“要什么钱呢,我和小异是同学,你住就可以了,和我们一起吃饭就行,你一个人也不用开灶。”
“那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尽管住吧,小异以前也帮助过我很多。”
吴大同动了心,虽然同是干体力活,但毕竟身份从农民变成了工人。
白斌说:“今天你喝了酒,明天我带你去厂里看看。”
“好,那谢谢你了!”
在厨房里忙乱的江秀莲听到,便站在门口说:“大同,你要来镇上?”
“能来肯定是要来吧,人往高处走嘛。”吴大同说。
做为母亲,自然也希望儿子能有个好出路,便不再言语了,只是觉得儿子住在白斌那里不合适,白家的人别把儿子带坏了。
但一时也想不出拒绝的言辞。
一顿酒,白斌把大舅哥拉拢了过来。
三人喝到半下午,两瓶酒喝完了,吴金贵不胜酒力,便去卧室躺着了。
傍晚时分,吴金贵酒醒了,因为住宿不便,江秀莲也觉得他留下没什么用,反而还帮倒忙,便让吴大同骑着摩托车,两人一起回村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