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用买设备,”黄海亮摆摆手,“你量量咱们刚才看那个地方的尺寸,最好宽度不要超过那根柱子,略宽一些也可以,不能太宽,要注意整体的协调性。
“根据那个尺寸,你选好设备的型号,把图片要过来,再做效果图。我打申请时,必须要这个效果图,就是完全成型后的效果图,就是说,要看到把那台设备摆在那里的效果。”
“黄经理,我完全没有概念,”白斌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实物,这效果图怎么做?”
“你请广告公司的人过来,我跟他们说,pS嘛,他们都懂的。”
白斌哦了一声,心想自己这几年待在小镇上卖菜,基本与世隔绝了,这些东西完全不懂。
“还有,”黄海亮点起一支烟,“你那个东西定价十块肯定不行,要配得上我们的档次,起码二十起步。”
“好的,那就定价20。”
“走,我带你去另外两个影院看看。”黄海亮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卷尺,站起来,“把场地选好,把尺寸量好,你就可以联系厂家了。你得抓紧点,我们这地方寸土寸金,说不定哪天就没地方了,争取初八之前把这些搞定,我们总部初八上班。”
“好的,”白斌也站起来,“就是不知道厂家上班没?”
“销售部门肯定上了,你让他们给你发个图册就行,走吧。”
两人乘电梯下了楼,胡凤娇还在电梯口站着,跟前没有顾客,一框宝箱又见底了,看来在白斌和黄海亮谈事的时候,又有电影散场了。
“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吧。”白斌说。
“去哪?”
“去另外两个影院看看。”
“好的。”
两人推着小车,和黄海亮出了商场,把小车放在车上。
“开我的车吧。”黄海亮指了指停车场上的一辆红色奥拓说。
“行,反正我的车座位不够。”白斌说。
三人上了车,黄海亮开车,白斌坐在副驾上,胡凤娇坐在后面。
黄海亮拍拍方向盘自嘲地说:“打工人,有个车就不错了,我这车两万八,最低配的,性能还行。”
白斌心想,今年下来,给她也买一辆吧。
奥拓开上街道,空调吹出来的暖风很快将车里的温度升起来,确实还行,至少比白斌那辆走风漏气的面包车强多了。
胡凤娇从座位中间伸过手来,捏着一叠钱,说:“小白,我卖了76个,给你钱。”
“辛苦你了!”白斌接过钱,塞进裤兜里。
“你数数。”
“不用数,你我还不放心吗?”
黄海亮问:“你俩不是一家子?”
白斌说:“她是我姐。”
三人先后去了另外两家影院,黄海亮都指定了位置,量了尺寸,白斌拿笔一一记在本子上,然后三人又返回到商业区的那家影院。
黄海亮上楼去了,白斌和胡凤娇继续留在电梯口卖宝箱。
“你真厉害!”胡凤娇由衷地说,“这么一会儿工夫,黄经理就对你改变了态度,就像多年的好朋友似的。”
白斌笑笑,心想,这是钱的功劳,可不是我厉害。
他答应给黄海亮抽成三个点,如果一年能卖到五十万,黄海亮什么都不用干,就能白白拿到一万五,快赶上他的工资了。
五十万,有这个可能吗?
三个地方,三台设备,听黄海亮说,一年有几十万的客流量,如果按照今天这速度,是没问题的,不知以后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只希望那些着名的导演和演员们不要偷懒,再接再厉,好好地拍一些卖座的电影出来。
五十万,自己挣多少呢?
除去成本,除去影院分成,除去给黄海亮的提成,挣二十五万应该是可以的。
考虑到各种不确定的因素,折个半,那也有十来万的利润。
关键是,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彻底抽出身来了,还可以做点别的,弟弟妹妹的功课也能抓紧些,周哥的见义勇为奖也能专心地跑。
白斌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对了,别的影院也要同时上,比如黄海亮说的x润。
白斌要观察晚上的客流量,所以晚上没回家吃饭,只能再麻烦吴小异了。
吴小异很贴心,在电话里说:“你尽管忙吧,我给他们炒两个素菜,油腻不能吃太多。”
只是不知道,她如果知道白斌整天和胡凤娇在一起,炒出来的菜是不也是酸菜?
胡凤娇也没回去。
两人随便吃了点饭,继续卖,卖到十点多,带着的三百多个宝箱全部卖完了。
白斌开车把胡凤娇送到绒衫厂公寓,胡凤娇临下车时,说:“小白,你能不能送我一下,整幢楼基本没人。”
“好的。”
两人下了车,进了楼,楼道里确实没人,空空的,两人的脚步声发着回音,像有一对调皮的小鬼在偷偷地跟着他们。
几盏壁灯幽幽地亮着,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随着他们的走动起起伏伏。
到了胡凤娇的宿舍门口,白斌说:“姐,今天谢谢你了,耽误了你一天时间。”
“谢什么呀,反正今天街上没人,我也没打算摆摊。”胡凤娇拿出钥匙打开门,“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就是白天也怪怕人的——进来坐会儿吧。”
白斌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坐吧。”胡凤娇指了指一张床,提起暖壶倒了一杯水,端过来,“你喝点水,这杯子还是你的呢。”
“是吗?”白斌看看,果然是。
那是在去x乌时,胡凤娇的保温杯留给了车站的那个弃婴,她没有水杯,在火车上就用矿泉水瓶接水喝,白斌便将自己的杯子给了她。
白斌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忙乱了一天,没好好喝水,确实渴了,好像还有点上火,嘴唇上起了个泡。
胡凤娇又拿了一个杯子,正要给自己倒,暖壶里没水了。
“小白,跟我去水房打壶水。”
“好的。”白斌放下水杯,跟着胡凤娇出去了。
水房在厕所旁边,没有几步路,正走着,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咣当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到地板上,胡凤娇吓得躲进白斌怀里,后背紧贴着白斌的胸,浑身瑟瑟发抖,暖壶差点脱手落地。
至于吗?白斌在心里说了一句,把胡凤娇往开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