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斌还是把钱硬塞进了安于心的手里:“你们能帮忙就很感谢了,哪能不给钱呢?这大过年的,安总这么大一个老板,饿着肚子给我干活,这份情意千金难得。以后再说以后的事,这次你必须收下。”
安于心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了:“嗐,你这后生,太客气了!”
这些年白斌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虽然磕碰得头破血流,但为人处事,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没少学。
他知道安于心虽然是个所谓的“总”,但做的基本还是一些零散的生意,所以他对于“干完活拿钱”这个基本原则还是十分信奉的,假如干完活拿不到钱,总觉得自己亏。
况且,安于心这个“总”并没有多么大,还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一千块钱对于他,还是有点分量的,他平均一天的收入,远没有这么多。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也是九千九百九十九能的,白斌每遇障碍,只要拿出钱来,必能有所收获,屡试不爽。
就算对方最后没收钱,也至少不会得罪他,钱在某些方面代表着你对一个人的尊重。
或者是认可。
最重要的是,苏影这些年帮过自己太多,虽然那是她的本职工作,但白斌明显地感觉得到,这其中还是夹杂着一些私人情感在里面。
一直以来,从未得到血缘亲人关怀的白斌,特别珍惜和“外人”之间的这种亲情,比如周密,比如郑建强,比如吴大同,比如吴小异,比如胡凤娇,比如苏影。
这一千块钱虽然算不了什么,但至少能向对方证明,自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所以这个钱,花得值。
安于心的钱还没装进包里,苏影过来一把抢过,数出五百给了安于心,剩下五百装进自己包里,说:“这个钱有我的功劳,你不能独吞。”
“对对对,全是你的功劳。”安于心将手中的五百递向苏影,“这五百你也拿着吧,你自己买两件衣服穿。”
“不了,我就拿属于我的。”苏影笑了,对白斌说:“你还欠着我钱呢!”
“啊,什么时候?”白斌疑惑。
“你忘了?那年在医院时,我替你买了那么多东西,最后你没给我还钱。”
“噢!”白斌拍了一下额头,想起来了。
那年过年,白文突然早产,胡凤娇将她送到医院,可是当时胡凤娇还上着班呢,白斌去了医院,她就走了。
白斌一个小后生,对于生孩子的事什么都不懂,只能打电话把苏影叫到医院。
因为白文被送去医院的时候,什么都没准备,苏影就出去买了一堆东西回来,比如暖壶、酒精炉、熬粥的小米、被褥全套、孩子衣服全套等等,一应俱全。
胡凤娇给白文垫付了医院的押金,走时跟白斌要走了。
苏影买东西的钱,白斌却一直没给。
当时白斌问过苏影花了多少钱,可是苏影给他使了个眼色,因为病房里还有别人在,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白文是未婚生子,老公都不知在哪,婆家和娘家都没有一个女的过来操持,所以她冒充了一会儿白斌的女朋友。
正月初一早晨,苏影还给白斌和白文送来一饭盒热汽腾腾的饺子呢。
想起当时的情景来,又温暖又苦涩,真是恍若隔世。
后来,白斌就把这事忘了,竟然欠了苏影两年多的钱。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白斌赶忙道歉,“说实话,我给忘了。”
“开玩笑的。”苏影说,“我就是想告诉你,无论你以后多么辉煌,都不要忘记了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你的每一个人,你要知道,在那时候向你伸出援手是有风险的。”
“嗯,苏记者,我明白了,谢谢你!”白斌重重地点了点头。
又问:“那是多少钱?”
“没多少,二三百,不用了。”苏影拍拍包,“你这不连利息都给算上了吗?”
“好吧,你亏就亏点了,我以后弥补你吧。”白斌说,“咱们去吃个饭,这么晚了,都饿了吧。”
安于心笑笑:“吃饭算了吧,说实话,一到过年,我最怕吃饭,但是没办法,都是应酬,今天没应酬,咱就别自己折磨自己了,让胃空一下好睡觉,各回各家吧。”
苏影也说:“算了,中午吃的都没消化呢,你如果饿了,就去小吴那里吃点烩菜吧。”
白斌便也没再勉强。
三人下了楼,白斌要去影院看看吴大同和胡凤娇的卖货情况,安于心和苏影便开车把他送到了那里。
两人开车离去,白斌走进商场,见到吴大同和胡凤娇,询问情况,吴大同得意地说:“卖了三百多个,你具体和小胡算,她都记着账呢。
这个战果令白斌很是满意,昨天辛苦了一天,也就卖了三百个,但今天卖的20元,收入比昨天翻一番,当然这包括给胡凤娇和吴大同的提成。
胡凤娇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正要给白斌,白斌摆摆手:“不着急,完了算!”
三人聊了一会儿,白斌走在一边,给吴小异打电话。
“小异你睡没?”
“没呢,你还没回来?”
“刚办完事,过来看看吴哥和胡姐,”白斌三句并作两句地把今天的收获说了一遍,然后说:“小异,我跟你商量一个事。”
“什么事?”
白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胡姐有点胆小,现在绒衫厂放假了,整幢公寓楼就住着她一个人,我想让她去镇上住几天,她们初八开工。她就和你一起住吧,她挺喜欢你的,也给你解解闷,你正好可以努力把她培养成你的嫂子。”
半天,吴小异没说话。
白斌说:“她有段非常悲惨的经历,因为这些经历,让她变得格外胆小,害怕黑夜,如果你知道了,肯定会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的,但是她嘱咐过我,不能把这事告诉别人。”
“所以你不准备告诉我,因为我是‘别人’。”吴小异的口气十分不好,特意加重了“别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