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瓶很结实,完好无损,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砸碎了可以当刀使。
那人的脑袋也很结实,摇了两摇,没有跌倒。
也许是白斌用的力气不够吧,但他的虎口分明被啤酒瓶震得发麻。
白斌狠狠地擦了一把鼻血,虎视眈眈地望着那人。
有个人走到那人跟前,问道:“没事吧?”
那人摇了摇头,摸了摸刚被砸过的头顶,说:“没事。”
转问白斌:“你他妈的谁啊?”
白斌用拇指往后指了指,说:“她是我侄女。”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骂道:“真他妈的晦气,大过年的遇上这事,我们他妈的付过钱了,凭什么不让摸?”
白斌暗自一惊,莫非周若敏已经堕落到当陪酒女郎了吗?
不可能呀,她家又不缺钱。
而且,她还是个学生。
但此时他顾不得这么多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对付这帮人,他握紧了啤酒瓶,以便随时出手。
这时服务生听到响声,也进来了,询问情况。
那个男人指着周若敏说:“不让摸,你他妈的出来干毛呀?”
服务员说:“这里的公主确实是不让摸的,只陪酒陪唱陪聊,我们是正经场所,不提供特殊服务。”
这当然只是官面上的话,是为了应付检查,那些空虚寂寞的男人出来玩,花上一笔钱,把那些陪酒女郎拉进包房里,不就是图个身体享受吗?
服务生望望了望周若敏,又说:“她就是个酒蒙子,你给她喝酒就行了,钱都不用给,就是不能干违法的事。”
这时,门口聚集起几个围观者,脸上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笑。
有的还在起哄:“打呀,光说有什么意思?真没劲!”
也许是这几个人并不爱打架吧,也许是白斌的满脸鲜血让他们感到害怕了吧,也许是当着叔叔的面,欺负人家侄女,自知理亏吧,也许是怕这事闹大了不光彩吧,几个人都恨恨地瞪着白斌,并不动手。
“你们付了账赶紧走吧,别影响我们做生意。”服务生不高兴地说。
开这种场所的人,一般都有官方的人罩着,所以这里的老板和服务生都很硬气,平时和顾客说话,慈眉善目的,一旦起了争执,个个都是打架的高手。
那几个人骂骂咧咧地结了账,离开了包间。
外面传出一片哄笑声:“丢人,一群人不敢打一个人。”
历来总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尤其是在这种找乐子场所,最好能亲眼目睹一起凶杀案,也算不虚此行。
那两个小太妹顺着墙根正要溜走,白斌闪上前去,拦住她俩。
“告诉你们,”白斌用力抹了把鼻血,指着两人狠狠地说,“从今天开始,远离周若敏,如果再让我看见你们和她在一起,我会让你们很惨!”
嘭的一声,把啤酒在墙壁上打破,用尖刃对着两个小太妹的脸,“看见一次,在脸上划一道。”
这些女孩基本都是外地人,背井离乡,没依没靠,平时装得很社会,仿佛天是王大,她们就是王二,实则外强中干,见到厉害的,立马就怂了。
两人拼命地点头。
“滚!”白斌喝了一声。
两人如逢大赦地逃了出去。
“行了行了,你们快走吧。”服务生埋怨道,“既然是你侄女,你就别让她出来混,出来混就可能遇到这样的顾客。真是的,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
白斌直视着服务生:“转告你们老板,别再让她来这儿上班,她还是个未成年人,你知道这个轻重的。”
“走吧走吧。”服务生不耐烦地说,“你不说,我们也不可能让她来了,多她这样几个人,我们不要做生意了。”
白斌将破瓶子放在茶几上,看到茶几上有一盒纸巾,就抽出一沓,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周若敏,轻喝一声:“整理好衣服,走!”
两人出了包间,周若敏显然喝了不少酒,走得跌跌撞撞。
白斌也好不到哪去,腹部疼痛,脸上发麻,他用纸巾擦掉脸上的血,摸了摸脸,一边的脸明显地高出一截,像贴了一层猪皮。
相比身体的疼痛,更疼痛的是心。
周哥是个多么正直的人,这才刚走了一年多,他的女儿就沦落成了陪酒女郎。
而且,周若敏曾经是个多么优秀的女生,能考上市一中,就足见她的实力,然而转眼之间成了一个女混混。
人生如戏,你永远料不到下一刻将要发生什么。
自己真是对不起周哥的殷切厚望。
两人下了楼,到了大街上,周若敏扶着一根路灯杆呕吐不止。
等她吐完,白斌递过去两张纸巾:“说吧,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上班?”
周若敏“嘁”了一声,满脸的不屑一顾:“这种地方怎么了?有酒喝,有歌唱,不好吗?”
“你陪客人,就是为了喝酒?”白斌问,他想起服务生说过,她就是个酒蒙子。
“不然呢?你以为我很稀罕那些男人啊,一个个恶心的嘴脸!”
周若敏酒后身体软,站不稳,摇晃着,带动脑袋也左右摇摆。
“你给我喝酒,我也可以陪你,呵呵,白叔叔,陪你的侄女喝两杯吧,要不去你周哥的坟头上喝,让他看看他兄弟的作为。”
说着,就要往白斌身上靠。
白斌一把推开她,忍住怒气问:“你为什么那么爱喝酒?”
“我就爱喝酒,怎么了?一醉解千愁,一醉忘万忧。”
周若敏被白斌推开,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出两步,她扎稳脚跟,又上前两步,带着一脸充满挑衅的笑容。
白斌悲哀地望着她,他不得不承认,周若敏可能染上了严重的酒瘾,以前自己跑出去喝,她妈不给她带钱了,她就索性当起了陪酒女郎。
嫂子啊,你怎么能把孩子管成这样?
尽管白斌从不轻易怪罪别人,凡事总爱往自己头上揽,但面对此情此景,还是不由地埋怨起郑玉萍来,她辞了职,专职带孩子,怎么能把孩子带成了这样?
她每天都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