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住在哪?”白斌说,“我去找他。”
“我不知道。”
“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我什么也不知道,”白文喃喃地说,“他回老家了,他爸病了,我不知道他的老家在哪,只知道在南方。”
“你没给他打过电话吗?”
“打过,他说马上就要来,可是一直没来,后来就打不通了。”
“唉!”白斌叹了口气,“那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打算什么?”
“以后怎么办呀?”白斌望了一眼婴儿床,“你一个人带孩子吗?你怎么上班呀?”
“带孩子……上班……”白文有气无力地重复着这些词语,仿佛弄不清这些词语的意思似的,说着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白斌抱住头,默默盘算着怎么处理这件事。
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初三下午,医生给白文和孩子做了个检查,没什么大问题了,就准许白文出院。
但白文仍不能自由行走,需要白斌搀扶着才能站起来。
白斌不得不求助护士,让她们把白文搀扶到院门口的出租车上,自己还要抱孩子,和拿那一堆东西。
坐在出租车上,白斌仍在盘算着这件事。
姐姐生了孩子,可是孩子的爸爸现在不知所踪。
一定要找到他!
可是上哪去找呢?
弟弟妹妹知道这事会怎么想?
绝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还那么小,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可是如何能瞒过他们呢?
镇上的人知道这事,白家又添了一件耻辱,可是镇上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路上,白斌抱着米小白,三四天工夫,她就完全变了个样儿,不那么丑了,不像个怪物了,脸上的皱纹基本没有了。
在医院时,白斌曾悄悄地问过护士,为什么这孩子这么难看,是不是不健康?
护士告诉他,新生儿全是这样的,过几天就好看了。
看来,护士说的是真的。
不知不觉地,出租车到了镇上。
在白斌的指引下,出租车开到白家的院门口。
一路上白文都失魂落魄的,这时忽然情绪激动起来。
“我不回家,我不回家!”
当白斌扶着她要下车时,她疯狂地大叫道。
“你不回家要去哪?”白斌问。
“市里我租了房。”
“房租什么时候到期?”
“房租,房租,”白文默默在算了一下,“已经到期了,房东过来催了好几次了,我没钱了,没钱了,没钱了……”
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就大吼起来。
“那就回家吧,”白斌说,“别吼了!”
“我不回家,不回家!”白文仍在叫着。
出租车司机等得不耐烦了,“快点决定,是下车还是返回市里,我还忙着呢!”
“姐,你别闹了,你要闹到人尽皆知才行吗?”白斌喊道。
白文终于不闹了,像行尸走肉一样地被白斌搀扶进院子里。
弟弟妹妹听到声音从屋里跑出来,看到白文这样,都愣在那里。
“别愣着了,过来把她扶回家!”
弟弟妹妹便过来,一边一个搀扶着白文往屋里走。
白斌又去出租车上抱了孩子,拿了东西,进了屋。
他把东西随便往地下一扔,抱着孩子回到里屋。
白文已被弟妹扶到了炕上,靠墙坐在炕棱上,面如死灰。
白伟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停地问道:“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当白斌抱着孩子进来,他就知道怎么了,尽管经过大风大浪,但得知这一情况后,还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弟弟妹妹好奇,过来看白斌怀里的孩子。
“白斌,你上哪捡了个孩子?”
白斌正不知如何回答,陈丽梅疯疯颠颠地从外面跑回来,凑到白斌跟前,好奇地看着孩子。
“小宝宝,小宝宝,嘿嘿……”
伸手在孩子脸蛋上扭了一下,孩子着痛,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白斌心慌,怕哭声让镇上的人听到,急忙摇晃着孩子哄了起来,孩子却越哭越凶。
“姐,你给孩子喂奶!”他把孩子塞进白文的怀里。
白文接过孩子,痴呆地解开衣服,给孩子喂起了奶,孩子马上不哭了。
白真和白双满脸惊讶,“原来孩子是姐姐生的!”
“不要吼!”白斌轻声喝道,“你俩出去,看住大门,别让外人进来!”
白真和白双兀自惊愕无语。
“快去呀!”
两人这才如梦方醒,急忙出去了。
“姐姐生宝宝啦,姐姐生宝宝啦……”陈丽梅手舞足蹈地欢呼着。
“你别叫!”
陈丽梅便住了口,用手捂住了嘴。
“你也出去吧。”
陈丽梅哦了一声,便出去了。
白斌过去把屋门关上,走到父亲床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伟志问。
白斌便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白伟志听得双目圆睁,怒吼道:“把那个男人叫过来,老子非劈死他不可!我当时就看出那个姓米的不是个东西,现在果然应验了吧?”
“爸你别喊了,我也想找到他,可是找不到呀,现在怎么办?”
白伟志喘着粗气怒视着白文,可是白文视而不见。
白伟志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也知道这事不能声张,但胸中的怒气还是无法释放,他在床上摸索着,什么也没找到,就把枕巾扯下,团成一团,照着白文扔过去。
枕巾砸在白文脸上,散开来,从她的脸上滑落,盖在孩子的头上,孩子正在专心致志地吃奶,被枕巾挡住了视线,哇地一声又哭开了。
白文拿起枕巾,扔在一旁,孩子便止住了哭。
“你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还回来干什么?”白伟志指着白文压低声音吼道,“咋不死在外面呢?”
叫道:“白斌,把这个烂女人和那个孽种填了井!”
“爸,你别怄气了!”白斌说,“现在怎么办?你拿个主意啊!”
“能怎么办?”白伟志气呼呼地说,“把那个孽种扔到野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