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都刮完了,白文的一沓全是无奖,她不免有些失望。
“这两张中了,”米乐平将两张彩票递过来,“一张十块,一张五块。”
白文接过彩票,对照图案一看,果然是中了。
“你真行,我一张也没刮出来!”白文由衷地赞道。
她赞的,不仅是米乐平的手气,还有他的人品,他刮彩票的时候,她也在埋头刮彩票,根本没看他,他完全可以把这两张中了奖的彩票偷偷地藏起,可是他没有,这让白文越发对他有好感了。
“来吧!”白文来了兴致,“把你这盒子里的全包了!”
那天白文前前后后买了一千多块钱的彩票,有中了小奖的,折成钱又换成彩票,最终一无所得。
但她一点也不遗憾,说实话,她买彩票,只是觉得快乐,两人后来索性坐在广场的花池边上,一边刮彩票,一边聊着天。
从聊天中得知,米乐平来自江南水乡,他本来学习很好,高考是全市状元,可是家庭困难,就没去上。
他们那地方人稠地少,指望种地根本吃不饱,他就跑到北方来打工了,白文对他的遭遇很是同情,对他勤劳的精神很是敬佩。
这种同情和敬佩,把她和米乐平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白文同情一个外人,却在父母出事后,从没同情过任劳任怨为家里拼命付出的弟弟白斌。
她觉得卖彩票的米乐平吃苦耐劳,品行高洁,却觉得同是卖彩票的胡凤娇小家子气,眼里只认得钱。
红日西垂,白文也尽兴了,告辞要走,米乐平说:“我,我请你吃个饭吧,今天害得你花了那么多钱。”
“你卖这么多彩票挣多少钱?”白文问。
“挣一百多吧。”
“这么点钱,还值得庆祝一下?”白文先变相地炫耀了一下自己,但不想放弃这个和米乐平共进晚餐的机会,“不过吃饭也不一定需要理由,高兴就行,我请你吧,想吃什么?”
那天两人吃完晚餐后,感情就迅速升温了,相互留了联系方式。
自此以后,两人几乎天天见面,一起去逛公园,去看电影,去郊游……
半年后的一天,米乐平带着白文去了他的出租屋,在那张单人床上,白文在米乐平身下绽放开一朵傲娇的红梅。
那天晚上,白文哭到半夜,米乐平安慰到半夜。
男女之事,有了一回,就无法避免第二回,从此以后,两人一发不可收拾,夜夜如胶似漆。
白文彻底放开了自己,彻底把自己交给了米乐平,那时她唯一担心的是自己会怀孕。
用过几回套,可是米乐平感觉不好,就让她去医院放环,然而医院必须有结婚证才给放环。
“咱们结婚吧!”白文热烈地说。
“可是我现在一无所有。”米乐平羞愧地说。
“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可是我不想委屈你,我想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
……
两人进行过无数次这样的对话,每次都是以白文被感动到痛哭流涕终止。
从那以后,两人的夜生活就采用体外的方式。
忽然有一天,米乐平提出要和白文分手,白文问为什么,米乐平抱着白文说,他爸得了重病,他不能给他寄回钱去,就陪在他身边度过这最后的时光吧。
“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白文套用父亲常说的这句话安慰着米乐平,“别说丧气话,现在的医疗水平很先进,离那步还远着呢。我给你把钱拿上,治病要紧。”
从此以后,米乐平就经常以各种理由向白文要钱。
他很有一套,既获得了实际利益,又能让白文觉得他有情有义。
一直对钱不感兴趣的白文就开始对钱产生的兴趣,隔三差五地向父亲要钱,父亲白伟志秉承着“穷养儿,富养女”的原则,从来有求必应。
那时候米乐平对白文是真的好,白文有时候耍耍性子,发发脾气,甚至无理取闹,米乐平始终让着她,打不还口,骂不还手,隔三差五还要深情地表达一下他对白文的浓浓爱意。
每次她过生日时,他都要送她礼物,给她定生日蛋糕。
尤其是他做那事的技巧,每每让白文欲罢不能。
从父母出事后开始,米乐平就对白文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当然,这个转变是潜移默化的,白文也是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不对劲的,当时她一点也没觉得异常,她认为他还是像过去一样爱她。
他开始对她发脾气了,有时候因为一件很无厘头的小事,和她闹冷战,每每都是她屈服。
还有床上那点事,他开始抱怨,说体外这种方式十分难受,一点也不尽兴,白文为了取悦她,开始吃药,可她的体质对那种药十分排斥,每天恶心想吐,没有胃口,头晕乏力。
后来她就不吃药了,采用安全期,其实就是听天由命,因为即使白文算出是安全期,只要米乐平需要,她也就半推半就地许可了。
尤其是去年过年,米乐平跟着白文回了一趟沈甸镇的家之后,他对她的不满情绪就表现得更明显了。
为了留住他,白文想方设法地取悦他。
米乐平没有正式工作,时而干两天销售,时而进饭店端两天盘子,从未从事过一份稳定长久的工作,多数时候,他到处寻找着一夜暴富的商机。
他发现摆地摊卖玩具挺挣钱,白文就支助他,可是进回来的货,他卖上两天就不卖了,要么是因为生意不好,要么是因为受到了别人的歧视。
进回来的货就堆放在家里。
所以两人在一起的开支,基本是白文在供应,两人的消费都还挺高。
白文渐感力不从心,以至于不得不向弟弟白斌借钱。
有一天,米乐平从外面回来,抱住白文大哭不上,说他爸的病恶化了,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要想挽回性命,就需要做场大手术,花费巨大,他家里根本负担不起。
白文问:“要多少钱呢?”
“两万。”
这个数目,放在以前的白家,完全不在话下,可是放在当下,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看着痛不欲生的爱人,白文终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偷盗工厂库房里的羊绒纱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