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紧张极了,望向小夏,小夏冲她使了个眼色,她没明白她的意思,却也坐着没动。
那晚白文坐到凌晨三点多,挣了两千多元钱,除了正常的钟点费外,还有小费。
而且白文什么也没做,就象征性地喝了几口酒,唱了几首歌。
唱歌她很擅长,以前上学时,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工作后,每当厂里举办晚会,必有她的独唱节目。
她的歌声博得了满堂喝彩,这让她重新找回了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她陪的那个客人很规矩,大概是看出她初出茅庐,并未对她动手动脚,最多不过把一条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
倒是小夏和她那帮姐妹们不时地被客人揩油,她们也不恼,总是以各种巧妙的方式化解;当然也有的无所谓,你爱摸就摸吧。
回家的路上,白文想埋怨几句小夏,可沉甸甸的钱包让她张不开口。
回到出租屋,白文莫名感到一阵委屈,扑倒在被子上嘤嘤啜泣起来。
哭着哭着,忽然神经质地坐起来,从钱包里掏出那些钱,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数着数着,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一个月四百,一晚上两千……
其后几天,白文每天白天去潘志清的作坊做工,晚上和小夏一起去夜总会陪客人喝酒唱歌,她甚至喜欢上了这种灯红酒绿的夜生活。
当然不是每晚都能赚到两千,但赚几百块还是问题不大的,在众多姐妹当中,白文无疑是最出色的,所以整晚上闲不下,出了这间包厢,进那间包厢,时间一点也不浪费。
有时也有顾客对她动手动脚的,她一般都婉言推却,学不会挡车的白文,学这些应酬场上的交际词令和套路倒是很快。
有一次有个顾客对她采取强制措施,她挣脱跑出了包厢,那个顾客喝多了,暴躁不堪,满楼道追着她骂:“不让摸你出来混你妈呀!”
她吓得在卫生间躲了半夜,其后被大堂经理批评了一顿。
整体来说,还是很顺利的。
慢慢地,白文就不想学什么挡车了,费神费力,还挣不到多少钱,所以有一天,她向潘志清提出辞职,潘志清同意了,但她还住在潘志清的南房里。
潘志清每天也很忙,白天在店里忙,到了晚上就不知到哪里去了,直到十点多,她才从学校接女儿回家。
从此以后,白文和小夏出双入对,日出而息,日落而出,和正常人的作息颠倒了过来。
她也买好看的衣服,买高档的化妆品和香水,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妖艳的女人。
她有时也担心被镇上的人看到,但想想,镇上那群乡巴佬,是不会来这种高消费场所的,也就心安理得起来。
有天晚上,夜总会来了一个忧郁的年轻男子,她点了白文,然而两人进了包厢后,男子却不要求白文做任何事,不用她唱歌,不用她陪他喝酒,也不用她陪他做那些脑残游戏,他只是自言自语地讲述自己的情感经历,讲得痛哭流涕。
他说他和一个女孩谈恋爱,没想到那个女孩骗了他,她就是个渣女,同时和许多男人秘密来往着,最后花光了他所有的钱以后,觉得他没有用处了,就甩了他。
这经历和白文的经历极其相似,白文不由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于是软语宽慰他。
这个男子连续来了七天,每次都早早地来,每次都点白文,每次都什么也不用她做。
白文直觉,这个男子和别的男人不同,不像别的男人那样只对声色犬马感兴趣,他更注重情感交流,他对白文很尊重,没有言语挑逗,更没有肢体碰触,这让白文对他产生了好感。
白文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他倾诉的时候,坐在旁边静静地听,时而安慰他几句。
虽然那个女孩骗了他,但他每当说起他们在一起的往事时,还是满眼充满了憧憬,那么美好,那么甜蜜,每每触动白文心底最温柔的神经。
有时,他会给她唱歌,唱摇滚歌曲,唱《一无所有》,唱《让我在雪地上撒点野》,往往在一阵声嘶力竭的吼叫过后,又哭得稀里哗啦。
莫名地,白文有点心疼这个男子。
这天,男子告诉白文,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挺好,”白文表示赞同,“这种地方最好少来,赶快振作起来,忘掉她,开始新生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男子纠正,“我是说,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了,她走了,我的世界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不会是要寻短见吧?”白文一惊。
“不是短见,是长见,活着是暂时的,死亡才是永恒的。”
白文很是不安,不停地劝慰着男子,她虽然会说一些场面话,但讲不出什么深刻的道理,自然说服不了男子,男子的心意很是坚决。
那晚男子一个人喝了很多酒,喝得东倒西歪,说话也辞不达意,临走的时候要给白文钱,摸了一遍身上,却没摸出钱来。
“我没钱了。”
“不用给了,你好好的就行。”
本来在这种地方消费,为了防止事后纠纷,从来都是先付费的,但白文和男子处成了朋友,也就不跟他要钱,由着他给,他倒也没亏待过白文。
“好吧,那就下辈子再给你。”
男子说完,就扶着墙壁走出了包厢。
白文到底放心不下男子,追了出去,把他搀扶到楼下,在街上拦了辆出租车,他本想让出租车把男子送回家,可是男子摆着手说:“我没家,我无家可归,天堂就是我的归宿,去天堂多少钱……”
出租车司机感觉晦气,让男子下车,男子却倒在后座上睡着了。
白文无奈,只得上了车,让司机把他们送到一家宾馆。
在宾馆开好房间,在出租车司机的帮助下,白文把男子送进了房间,放倒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正要走,男子却忽然扑起来,翻身把他压倒在床上。
“你干嘛?放手啊!”白文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