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白斌冷笑两声,“做为小舅子,我没有资格跟姐夫要彩礼,所以也就没有顶彩礼一说,但请你搞清楚,那两万元的高利贷是怎么来的?那是郑哥替你还了账,不是顶了彩礼,我平白无故地还给人家付了几个月的利息呢!”
白文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几个月的利息,我可以给你弥补,但后来那三万元,是老郑替我要回来的账,那个应该算我的吧。”
“我从郑哥手里拿的,我还是给他吧。”白斌简直欲哭无泪。
“我们现在是一家子,你给我就好了。”
“我现在没钱。”
“这么快你就把三万花完了?”白文吃了一惊,“你不是都还账了吧?”
“嗯,都还账了,一分没剩。”
吴小异不安地望了一眼白斌,这时她才知道,白斌给她借的三万元钱是这么个来历。
“你——”白文激动地站了起来,“白斌,你怎么能拿我的钱还你的账呢?你有点过分了吧?”
“我过分?”白斌也站了起来,“第一,那是我欠下的债?是白家的共同债务,白家的每个成员都有义务承担一部分!
“第二,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你把家里多少钱祸害了?爸妈出事后,你如果能和我一起共同经营这个家,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第三,那三万元钱是你的吗?那是爸爸给你的,你一年挣多少钱,花多少钱,你哪来的三万?既然是爸爸的钱,那白家的每个人也都有份,不只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你宁愿把钱让一个人渣骗了,也舍不得给这个家贴补一分。
“第四,那钱是郑哥拼上命要回来的,因为要那点钱,他差点坐牢,你怎么就那么理所当然地认为那钱应该归你?
“第五,你以为我只为你借过那两万元的高利贷吗?孩子的计生罚款谁交的?孩子的奶粉钱谁出的?医院的那些钱……”
“白斌白斌,”白文见白斌越说越激动,把过去的事一股脑地抖落出来,几次想插嘴打断他,却插不进去,眼看着白斌要说出郑小异的真实身世,怕被吴小异听到,急忙扯住白斌的袖子,“好了好了,你别生这么大的气,那钱不着急,你记着有这码事就行。”
白斌这才住了口,但仍是气呼呼的。
白文抱起郑小异,“小吴,我们走吧。”
吴小异哦了一声,看白文出了门,望着白斌说:“没想到那钱是这样来的,我尽量早点还给你,你不要太为难。”
“我不为难,”白斌怕吴小异着急给他还钱,影响她开饭馆的进度,赶忙调整了一情绪,故作轻松地说,“我还有钱呢,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那钱是我计划以外的,我拿着也是压柜底,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
吴小异噢了一声:“那就行。”
凄然地望了白斌一眼,出去了。
吴小异饭店的装修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吴小异天天守在那里,随时和装修工人沟通着装修方案。
她的装修方案经常变动,忽然心血来潮就要增加一些新项目。
白斌每天早出晚归,他索性把三轮车停在吴小异的饭店门前,一来可以在有空时给工人帮帮忙,好让装修早点完工;二来想把镇上的人都吸引到这边来,让大家早点知道,这里有家家常烩菜馆,花十块钱就可以吃到撑。
吴小异却不让白斌干活,白斌说:“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闲着就闲着,那是他们的活!”吴小异说,“我给他们是整体算工钱的,不是打日工,你是在替别人挣钱呢傻瓜!你别以为这些工人淳朴善良,其实和大部分人一样不识好歹,你太把他们当回事,他们就不把你当回事了。”
白斌觉得无所谓,干点活又累不坏,还能锻炼身体。
但白斌很快发现了吴小异的先见之明。
白斌闲着的时候,就用铁锹把装修废料铲到外面去,以免妨碍工人干活。
这天白斌有点胃疼,蹲在门口休息,吴小异不在,一个工人出来埋怨道:“那么多的废料咋不清理?碍手碍脚的,都没法干活了!”
白斌觉得很可笑,便没理他。
“快点清理出去,不然这活过年也干不完!”那个工人的口气十分不好,俨然成了白斌的老板。
“干完干不完,关我什么事?”白斌冷冷地回顶了一句,“我就是个卖菜的,又不是给你打工的。反正钱就是那点,你磨洋工到明年,也还是那点钱。”
那个工人被噎住了,再没说什么。
自那以后,白斌发现那几个工人反倒对他有点尊敬了,在此之前,他们只尊敬吴小异,而对于帮他们干活的白斌却态度不是很好。
白斌始终以为,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老板和雇工之间,一方出力,一方出钱,谁也不必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必对另一方颐指气使,另一方也不必卑躬屈膝,然而现在看来,有些人,有很多人,却不值得你给他平等。
即将步入19岁的少年,人生观在慢慢地发生着改变。
有一天,吴小异让工人在门口的地方隔出一个两多宽的空间来。
工人不解:“这是要干什么?”
“包间。”
“后面不是已经隔出了两个包间吗?再说哪有一进门就弄包间的,你在这儿起一堵墙,把采光都挡了。”
“墙上不能开个窗户吗?”吴小异说,“让你隔你隔就行了,我自有安排。”
白斌虽然对开饭馆不在行,但也觉得不妥,他去过的饭店,一进门都是大厅,包间在后面,至少没有在门口的。
“这合适吗?”白斌问。
“合适,太合适了!”吴小异神秘地一笑,“我简直是个天才!”
工人们按照吴小异的指挥,用石膏板起了一堵墙后,白斌就更看不懂了,按理说,包间是为了私密,应该四面都有墙,最后安个门,而这间包间却只有三面墙,一面完全敞开着,只在墙的边缘包上了木质的雅口,倒不像个包间,很像个农村的粮仓。
白斌指着那个包间问吴小异:“这儿就这么敞开着?”
“嗯。”吴小异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