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十年磨一剑
宝玉有价,字无价。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范公提的字,在这些士子的眼中,这把折扇的价值要比那两块美玉高出几倍、几十倍不止,甚至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当注意到宋天南把折扇放下之时,众人的眼中顿时一亮,方才已经打好了的腹稿立刻全部推翻掉,一定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出来,将这把折扇抢到手中才行。
倒是陈庆之显得有些后知后觉,看着宋天南已经点燃那根用来记时的香,自己还有兴趣与苏小容打听道:“七姐,这范希文又是哪位?”
“什么?你连范希文都不知道?”苏小容惊讶的表情也吓到了陈庆之,难道这位范希文真的是很有名气之人,自己就必须要知道吗?
一琢磨,苏小容便把陈庆之当成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了,不由轻叹一声:“范希文你没听说过,那范仲淹这三个字你总该听说过吧?再不然《岳阳楼记》……”
当苏小容说到范仲淹的时候,陈庆之便已经恍然大悟,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对这个时代的人不是很了解,别人提到范公说的都是他的字,而自己却只记得范仲淹这个名字。
想到这,陈庆之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十几年,不光是江郎才尽,居然连范公的大名都记不住,真是惭愧,看来屡试不中还是有原因的。”
不知不觉中又提到了陈庆之的伤心之处,苏小容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自己羡慕的眼神望着宋天南面前的那把折扇,低声轻语:“若是现在醒悟,倒也来得急,墨宝虽好,并不一定要拥有,小官人尽力便是。”
不过简单的几句话,却让陈庆之的心里热乎乎的,一伸手便抢过苏小容手中的墨锭,脸上微微一笑:“书圣当年有云‘夫欲书者,先干研磨,凝神静思,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动,令筋脉相连,意在笔先,然后作字。’”
顿了顿,总着苏小容比划了一下手中的墨锭:“我虽比不上书圣,但是研磨这件事,还是可以做得的。”
“贫嘴。”苏小容娇嗔了一声,知道陈庆之是想借着研磨的功夫好好想一想这首诗该如何去写,自己也不想待在他身边打扰,特意后退了一段距离,坐到了自己的三位姐妹之中。
一柱香的功夫转眼即逝,就在说话这功夫,已经有士人开始打完腹稿准备开始抄写了,倒是见陈庆之依旧不慌不忙地专心磨着墨,就像是这磨里有什么宝贝吸引着他的目光一般。
“七姐,陈小官人这样下去怎么能行,时间马上就到,恐怕他这次是输定了。”
苏小容虽然从来都没想过赢这件事,但心里隐隐期望着陈庆之最少也能写出一首诗来,输了一块玉佩并不是什么大事,可人要是输了信心,那这辈子可就再也没办法翻身了。
苏小容沉默不语,倒是身边的姐妹有些为她抱不平,低声埋怨道:“依奴家,这陈小官人根本就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说不定小时候的诗也全都是他抄来的,现在长大了没有地方抄了,整个人便露出馅,对了,小容妹妹你说,刚刚陈庆之拿出的那块玉佩是不是你给他的?”
“我?”苏小容意外地转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三姐怎么会这么想,这玉佩应该是陈小官人自己买来的。”
“切,你就别骗我了。”李家三姐瞪了苏小容一眼,忿忿道:“你们不知这陈家的情况,我却有些了解,这陈庆之自从他爹去世之后,家道自此中落,你们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吗?是锣鼓巷呀。”
“居然是那个地方?”一听铜锣巷,几女顿时讶然,目光再转向苏小容的时候,俨然如同看一个傻子一般,还好心地劝道:“小容妹妹,陈小官人的确是俊俏,惹人喜欢,可是俊俏又不能当饭吃,你若是想嫁到了他家,先不说你们苏家同不同意,单是以后吃的苦,就有你受的。”
这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自己要嫁给陈庆之了呢,再说了,你们怎么又知道陈庆之就会一辈子窝囊?若是自己告诉你们,你们身上穿的衣裳全都出身他的话,还不得惊讶死你们。
当然,这这是苏小容想想罢了,关于这衣裳的出处,自己可是当成苏家最高的秘密,就算有的苏家人问起,自己也都是守口如瓶,要是哪一天陈庆之被别的家给挖走的话,那苏家再想翻身可就难上加难了。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那柱香已经烧过了一半,此时在场中的士子多是已经开始默写刚刚想好的诗文,甚至有些士子已经把诗文抄好,自己正在检查哪里还有不妥之处,趁着还有时间,还能改一改。
香又燃掉一些,剩下的怕是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就在苏小容一脸担心之时,陈庆之磨墨的手终于停了下来,拣起放在桌子上的毛笔,轻轻地沾了沾墨汁,开始在白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陈庆之书写的速度很快,像是诗文早已经镌刻在自己心中一般,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之意,不过片刻的功夫,一首词便已经洋洋洒洒地书写完毕,刚放下毛笔,那柱香便已经燃尽,最后一渺轻烟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见到陈庆之居然赶在最后写完,张文秀的心里顿时有些不爽,阴郁的目光在陈庆之与苏小容之间扫了一圈,却恰好与陈庆之的眼神对个正着,看着陈庆之冲着自己微微一笑,张文秀心里如同吃了死苍蝇一般的难受,哼的一声转过头去。
“诸位士子想必都已经完成佳作,记得写上名字之后递上来,随后会有人一一念出诸位的诗词,胜者将会将这三样宝贝全都带走。”
说是三样,谁都知道这里面最珍贵的当属那柄范希文题词的折扇,众人逐一上前将手中的诗句放到宋天南的面,轮到张文秀献完诗,待他转回身时,却刚好与陈庆之遇到一起,眼神快速地扫了一眼陈庆之手中的纸张,自己淡淡一笑:“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怕是庆之兄这几年唯一填的词吧?”
“呵呵。”陈庆之同样笑了笑:“唐人有云‘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说不定今日就是我再露锋芒之时,文秀兄到是小心些,千万不要被我的霜刃所伤到哦。”
“哈哈哈。”张文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那在下就拭目以待庆之兄锋利的霜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