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寒冬的汴梁
陈庆之从来都没有觉得,能看清眼前的一切是这般的幸福,站在院子中,自己贪婪的目光慢慢从院子里的每一砖、每一瓦上扫过,却是怎么也看不腻。
身后传来哈气的声音,杨满堂用手捂着自己冻得通红的脸蛋抱怨道:“庆之,咱们都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了,还是先回屋子里吧,要是把你冻坏了,耽误了行程该怎么办?”
杨文广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陈庆之所谓的代总管的头衔自然被他收了回去,而趁着北方的大雪还没有把道路封住,几个人便要趁着这段宝贵的时间赶回到汴梁去,不光是自己,还有特意为自己留下来的王惟一老先生。
听杨满堂这么一说,陈庆之似乎也能感觉到一丝寒意,连忙半搂着杨满堂的娇躯回到了热乎乎的房间里。
在陈庆之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杨满堂对这种亲昵的举动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可当陈庆之重新恢复光明时,自己总觉得有些难为情,一进屋自己便快速地甩开陈庆之的胳膊,连忙催促道:“庆之还是快点检查一下有没有拉下的东西,咱们可别耽误了王老先生的行程。”
“放心吧,耽误不了的。”陈庆之能带走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对于杨文广甩给自己的那些银子自然是头痛得很,除了一部分做为诊金给了王惟一之外,剩下的全数被他留了下来,给这些在天寒地冻的环境中保家卫国的勇士一些关怀。
过了没多久,杨怀玉便匆匆带着几个人赶了过来,这次陈庆之跟杨满堂可以跟王惟一一起回到汴梁,可是杨怀玉却被杨文广给留在了这里,往日他总是留恋于汴梁的繁华不肯来这里受苦,这下好了,难得他有自投罗网的时候,自然不会这么轻松地放他走掉。
一进门,杨怀玉指使着亲兵把两个人的行李带上,接着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盯着陈庆之,那眼神仿佛在说:哥哥去求求我爹,把我也给带走吧。
陈庆之瞥了他一眼,坚定地摇了摇头:“留在这里对四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你爹也没打算让你留太久,等到开春你便可以回到汴梁,说不定那时候我还留在汴梁,到时候咱们一起再回江南去。”
“哥哥说话可算数?”杨怀玉顿时一喜。
“当然算数,我什么时候骗过人,不过四郎留在这里时可不能荒废掉功课,我给你留的那几本书一定要多读几遍,到时候别忘了一并拿回去。”
“知道了。”
杨怀玉垂头丧气的样子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自己是多么的悲催,等到陈庆之跟杨满堂穿着新缝的裘皮大衣出了院子来到将军府门前时,杨文广与王惟一却也刚刚来到,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杨文广的目光终于转到了杨满堂的身上。
对这个女儿,杨文广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在他想来,无论陈庆之有多么的优秀,可是自己的女儿怎么也轮不到给他做小,只是自己的话女儿根本就听不进去,说多了干脆就离家出去,倒是看在陈庆之对她的确不错的份上,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想到这,杨文广从怀时掏出一封信,递到了杨满堂的手中,轻叹道:“二姐儿,这封信你带着,若是回到汴梁在家里遇到了麻烦,你就把这封信交给老太君,为父能帮到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杨满堂虽然没有看信,但从杨文广那饱含满意的目光中顿时明白过来,父亲已经遵从了自己的意愿,不再反对自己于陈庆之之间的婚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封信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父亲劝老太君的话。
“多谢爹爹成全。”来了代州这么久,唯有这一次爹爹叫得最诚心。
杨文广笑着摆了摆手:“好了,你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半路上若是遇到大雪,千万别逞能,一定要回来才是。”
“知道了,爹。”
虽说西夏人跟山贼已经被剿灭掉,可是谁知道这半路上还有什么不开眼的小毛贼,杨文广为了护送几个人也是派了足足三百人的队伍,出城的时候还引得街上的老百姓纳闷,这又是要到哪里打仗了不是?
代州到汴梁,若是顺利,走陆路也就是十几天的路程而已,若是取道运河还会更快一些,只是眼下运河的水已经上冻,也只剩下陆路这一条选择而已。
或许是因为兵强马壮的缘故,这一路上出奇顺利得很,过了十几天之后,汴梁那高大的城池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劳累了这么久,一行人都有些疲倦,等进了城之后,便终于到了分手的时候,从代州来的这些兵要去兵部报到,王惟一也要回自己的家中,当众人相互告别,约定好相聚的时间之后,街道上只剩下陈庆之与杨满堂两个人。
“庆之,要不咱们找个客栈住下,休息几天之后直接回杭州吧。”离家越近,杨满堂越有些近乡情怯,扭捏着不肯回到天波府。
倒是陈庆之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都到了汴梁了,若是连天波府都不敢去,以后又怎么能光明正大地带杨满堂走?难道自己真的要带她私奔不成?
摇了摇头,陈庆之微微一笑:“都到汴梁了,若是连天波府都不进,那岂不是显得我这姑爷太小气了,不过去天波府之前,咱们还得先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杨满堂顿时一愣。
“等明天你就知道了,对了,我在汴梁城还有座宅子呢,一直都没有住过,也不知道现在变得如何,咱们先去那里住上一晚再说。”
汴梁城的宅子还是当年陈庆之无意间买下来的,然后自己便回到了杭州,这一次等到自己回到宅子的时候,却是把看宅子的人给吓了大跳,忙不迭地把人给迎了进去,接着把便烧好的炭盆送了进来。
“官人进京,怎么连个口信都没捎来,若是提前些日子,咱们还能多准备准备,现在只能收拾出几间房子来。”看门的忠伯讨好地说道。
“无妨,就我们两个人,用不了太多的房间,不过忠伯,有件事我要拜托你。”
“官人请讲。”
“明天我要去拜访天波府的老太君,可是这汴梁城我不太熟悉,你是城中的老人,能不能替我准备一份礼单?”
“这没问题。”忠伯点了点头,接着好奇道:“对了,官人准备花多少钱?”
“这个嘛……”陈庆之犹豫了一下,接着伸出一根手指:“十万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