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挂上电话，看着满桌子摊开的文件，以及电脑里还没起草完的初稿，眼中浮现出一丝稍纵即逝的疲惫，和她刚才及其平淡的声音丝毫不相符。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她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然后极快的收拾了一下桌面下楼。
她到楼下的时候，化妆师以及司机已经在等候了。
她上了车，用略冰冷的声音道，“皇家大酒店，你有30分钟的时间。”
司机微微皱了眉头，“许小姐，以现在的路况，30分钟可能……”
“我不想听到任何借口，你如果做不到的话，以后也不用来上班。”许晴的神色瞬间变得很冷冽，化妆师手一抖，差点在精致的妆容上留下瑕疵。
“怎么还不动，是不是想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给程先生，要求把你解雇？”
许晴发起怒来，都带着程宗敏的影子，气场也非常凌厉，司机一愣，马上加大油门，车子立刻飞驰起来。
她仿佛是没有看见化妆师脸上惶恐的表情，淡淡地问，“礼服都准备好了吗？”
化妆师连忙点头，“那边已经派人把礼服直接送到皇家大酒店，您到了可以马上换上。”
许晴听了，再没说什么，拿出手机继续查看消息。由于司机不断超车带来的左右摇摆和颠簸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她。
化妆师小心翼翼的为她继续上妆，心中暗暗感叹许晴的专业程度。
“底妆要再打厚一点，”许晴突然又说，“昨晚没睡好，今天看上去有点憔悴。”
“好的。”化妆师答应了一声，又说试探着问，“许小姐的皮肤可真好，平时是怎么保养的？”
“打针。”许晴的语气波澜不惊。
化妆师有点怔忪，没想到许晴说得这么直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
也许是被许晴的威胁激发了潜能，司机真的用了三十多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化妆师连忙下车把礼服拿过来。
“你，下去。”许晴对司机说。
五分钟之后。
许晴从车里迈出来，一身火红修腰的小礼服，配上同样色系的，细跟高跟鞋，精致的妆容既端庄又夺目，让司机不禁看愣了。
许晴没有看他，向着一台黑色的跑车，款款的走过去。
“程先生。”她此时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冰冷，全是温和恭顺。
“上车。”程宗敏点头。
许晴在他旁边坐下，轻轻喘了口气。
程宗敏似乎没察觉她的动作，自顾自的说，“从我挂上电话开始算，你用了四十五分钟。”
“……对不起。”许晴垂下眼眸，“是我太慢了。”
“不，”程宗敏替她拂去礼服上不慎沾染的灰尘，轻声说，“挺不错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许晴吸了一口气，“谢谢程先生的体谅。”
虽然程宗敏这么说，但是许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时而严厉，时而夸赞，让人琢磨不透，正是程宗敏一直以来的风格。
司机把车开到大酒店的入口，有服务生主动上来，为程宗敏和许晴打开车门。许晴无比自然的挽起程宗敏的手臂，露出无暇可击的笑容。
两人顺着红地毯一路往里面走，不断看到熟悉的面孔跟他们打招呼，程宗敏不冷不热的回应着。
“宗敏来了？”一个灰色西装，拿着香槟的中年男人转过头来，脸上是温和的笑容。
“晚了一点，劳烦谢叔叔记挂。”程宗敏微笑回道。
“对了，宗言呢？我走了一圈似乎没看到他。”谢嘉文问。
“宗言刚好出差了，谢叔叔有什么话，我替您转告一下？”程宗敏客气的说。
“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有点时间没见，有点挂念。”对方笑道。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谢嘉文和其他人相谈起来。
程宗敏不甚在意，从旁边，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许晴，“我和谢叔叔谈了多久，你就在旁边安静多久，在想什么。”
许晴没想到他突然发话，组织了下语言才说，“只是在想，谢先生为什么突然之间关心起顾先生了。”
程宗敏轻轻摇晃着杯子，漫不经心的说，“他不是对宗言上心，怕是对程家上心了。”
“谢先生一直都是中立的态度，从不介入程家和林家的争夺，又怎么会……”许晴的眼神变得有点复杂。
“谢叔叔毕竟代表王家，他没有想法，不代表王娇没有想法。”程宗敏悠悠地说。
许晴沉默了几秒，又道，“这就是你让顾先生在这段时间出差的原因之一？”
“嗯，”程宗敏应道，“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那是？”许晴有点疑惑。
“想知道吗？”程宗敏声音带了点遗憾，“可惜，来的是你，所以什么都看不到了。”
许晴宛如置身云里雾里，不正是他让自己过来的吗？现在怎么又一副惆怅又惋惜的样子。
程宗敏看起来并不想多说，转头又和别人谈论起生意上的事情。
许晴也只好收敛好表情，站在他旁边做一个安静的陪衬。
此刻，远在万里之外的国度。
“顾先生，他们已经全部陈述完毕，请你发表意见，提出建议。”
经过整整一个早上的争论以后，会议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数十双眼睛，正齐刷刷的看向顾宗言，等待他发言。
然而，顾宗言却依然专心的在手提电脑上敲打着，似乎没有感觉到，这一片专注的目光。
坐在旁边的翻译不禁再小声地提醒，“顾先生？”
顾宗言停下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发言。
翻译突然有点担心。他此次的工作是顾先生的翻译兼助理，然而会议刚开始不久，顾先生就让他停止翻译，专心做会议记录。
他不禁想，虽然顾先生的英语水平还不错，但是，这次会议里夹杂着这么多专业词汇，加上在座的人讲话带着各种口音，语速极快，也不知道，他是否完全能听懂。
如果顾先生没有听懂代表们的发言，自己也没有翻译的话，简直是大型灾难现场！想到这里，翻译几乎要流下冷汗。
他靠近顾宗言小声的问，“需要让代表们再复述一遍他们的意见吗？”
顾宗言眼里闪过一分疑惑，“怎么，你刚才没有完全记录下来吗？”
“呃……”翻译在内心挣扎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毕竟这里几十个人等着呢，“在他们面前看笔录有点明显，让他们概括一下各自的观点，我再给您翻译一遍，您看怎么样？”
顾宗言这才get到他的意思，失笑道，“不必，我还不至于连英语都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