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候转身过来吓了一跳,无『色』脸上涨的跟幼儿园小朋友登台表演时涂的苹果脸蛋子一样,通红通红的。能红成这样也不知道此刻他的血压飙到了几百几,真怕他这么激动下去万一突然脑溢血中风了可咋整。
见他兴冲冲的还要报香火单子,柳轻候连忙止住了,笑话,虽然穿越过来狠饿了三天,但毕竟是从物质极大丰富的时代过来的,还真能被这点儿奉佛钱粮给镇住了,“你也别细说了,就告诉我过冬够不?”
无『色』没显摆成,脸上瞬间涨的更红,想了想后猛地点了点头,俄而,看到柳轻候手上的玉玦顿时狼扑羊般抢过来一把拽走,对着太阳左照照右照照,『摸』一『摸』,笑一笑,再『摸』一『摸』,再笑一笑,我靠,那笑容人嫌鬼憎,傻透了。
柳轻候见状一声长叹,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便宜师兄除了是个好哭包之外,更恶劣的是他还兼职财『迷』精,一见财就发神经。
没打扰财『迷』精独享生活中的美好时光,自去后面看了看。难怪无『色』激动成那样,这的确应该算是一注大香火。
供佛的香烛裱纸及香油好大一堆;供僧的粮食也不少,都是大米白面;僧衣芒鞋也是好几套,还分着里衬外穿,冬春两季,讲究!除此之外,还有两贯敬佛钱,一水儿黄澄澄的开元通宝,看着就舒坦。
待仔细看过供僧的粮食里没有一颗黄糜子之后柳轻候就越发满意了,穿越过来的时间短,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又是没怎么离开过终南山的,他一时间也很难估算出这堆香火具体值多少钱,但既然史书上都说开元朝天下承平,物价不高,那这堆财货就不算少。
虽然以后世的眼光来看也没什么不得了的,但保证两人过个冬估计问题不大,而且终于不用再吃打嘴的黄糜子,黄糜子,黄糜子了。
高兴地事情得说三遍,这还真是仨月不开张,开张吃三月啊!那个后世里是谁说的来着,知识就是力量,好家伙穿越了一千三百年咱总算是体验了一回,美!
无『色』从外面哧溜钻进来,见柳轻候离着钱串子远远的这才放下心,怀里犹自抱着玉玦嘿嘿傻笑,“阿弥陀佛,多好的施主啊,我瞅着是个可以常来常往的”
柳轻候实在看不下去他这鬼样子,“赶紧的,把人老杜家的鸡钱给送去,按二十只算”
“对噢,他家的黄狗可凶,还憨得很,一撵人撵二架山都不知道退”无『色』激灵灵醒了,抬头看看天『色』,脸『色』大变,老杜浑家该从地里回来准备做饭了,这婆娘一天点三遍鸡那可是风雨无阻的。
无『色』抱着钱走到柳轻候身边冲他肩上来了一个大巴掌,“让你瞎起誓,凭空多得十八只鸡,你真是比老杜家的那只杂『毛』黄还添补人家。”
口中说着人已开始往外跑,都跑到庙门口了却又突然折回来,“把那些钱粮看好,还有,一文都不许动啊,我是都寺,师父圆寂前亲自定下的”
说完又跑,这回人没再回来,但“不许动”的吆喝声却是一声连着一声,搞得人时空错『乱』,好像鬼子进了村一样。
还都寺,我呸!柳轻候撇着嘴四下打量,看来这圆寂的老和尚生前也是个好装『逼』的,拢共就仨人儿的小庙还整出都寺来了,你咋不上天呢?这就跟后世卖早点的你不叫老板叫董事长,哎,董事长给我上一笼包子,再加碗豆浆,别放糖哈,膈应不膈应,啊,你说膈应不膈应。
都寺是什么?佛教大寺的管理层除了身为老大的方丈之外,还有东西两序,其中都寺就是东序的兰波万,六知事之首的boss级存在啊,专司应接官员施主,会计薄书,钱谷出纳,可谓外交钱粮一把罩,硬铮铮的实权派。
要想坐上都寺的交椅,最重要就是要精通世事,就无『色』这号的货『色』做都寺,你就是给他个藏满黄金的布达拉宫也能给你整熄火。哎呀不对啊,如今这庙里就剩了俩,他是都寺,那无花是啥,怎么他的记忆里一点儿都没有?
这个疑问在无『色』回来后有了答案,脸上依旧肉疼不已的好哭包及兼职财『迷』精硬邦邦撂了一句,“我是都寺,你是首座啊,师父圆寂前亲自定下的”
首座官称主持,别称方丈、堂头大和尚,再别称长老,《西游记》里漂亮的女妖精们老是嗲嗲的唐长老唐长老叫个不停,玩儿的就是这个梗儿,“无『色』,既然我是主持,那……”
“对啊,你是堂头大和尚你管庙,我是都寺我管钱粮,咋,有问题?”
真是活日了狗了,柳轻候面对如此风『骚』的神逻辑竟无言以对,遂只能黯然败退拱手交出钱粮的管理权。
有大米白面了还吃个鸟『毛』黄糜子,无『色』回来后在柳轻候的迭声催促中大米粥熬上,用供佛的香油把大面饼子煎上,这可怜的小身板得好好找补找补。
一碗米粥一个饼子下肚,柳轻候就又开始咂吧嘴不满意了,虽然现在吃的是大米白面,但问题是没菜啊,这跟后世的吃饭简直没有可比『性』。
跟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无『色』一边嘴里哀嚎着不过了,太奢侈了,一边把头扎进名副其实的海碗里撸起袖子加油干,把自己撑得翻白眼了还不肯善罢甘休。
又因为之前肚子里实在没油水,这一下弄得太狠就挂不住,刚放下碗就抱着肚子急匆匆的跑厕所,回来之后一脸惋惜,痛骂自己没出息,狗肚子里存不住二两香油。然后接着骂柳轻候老鼠搁不住隔夜粮,不该催他炸油饼子吃。
就在柳轻候强忍着想把碗扔他脸上的时候,一条黄狗从外面钻了进来,虎视眈眈。
无『色』一见这狗,跳起来就开始收盘子收碗,动作之快简直了,柳轻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连碗带里面的半碗米粥都不见了踪影。
狗主人老杜进来的时候,无『色』刚刚擦完油汪汪的嘴,之前他刚用同一只袖子的同样部位给柳轻候擦过。
老杜是距离小庙最近的一户山民,柳轻候之前吃的鸡就是早晨趁着他家大黄狗下夜班儿的时候偷来的。当然,关于老杜及他家的鸡和狗的相关信息都是来自于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
老杜腰有些弯,看着五十岁左右,背着手进来之后抽抽鼻子先赞了一句,“好香油,榨的香,看来你们刚做了一笔好生意”
无『色』闻言『色』变,继而乖乖进去用陶碗装了两只油饼出来。老杜满意的点点头,边吃着油饼边说起了来意。
你看你们师兄弟两个既没爹又没娘,现如今师父也死了,日子过的这么凄惶再俩人都死守着这个破庙是不成了,总得有一个出去奔个进项,即便是没啥进项挣不着钱,至少也能省下一个人的嚼谷,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杜这话说的无『色』垂头不语,柳轻候心中一动。
拍拍手后老杜开始吃第二个油饼,边吃边说,现如今北里有处地方就要人,无花年纪小些,人长的也俊俏,关键是能吹一曲不错的洞箫,正合适,有我儿居中绍介肯定能让主家留下,这也算就有了个吃饭的门路。事情就是这,今天收拾收拾,明天一早趁着我的牛车一起进城。
话说完第二个油饼也吃完了,老杜再拍拍手吆一声黄狗后背着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