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的金店里当然也见过金叶子和金子做的圆形纪念币,但一则没买的想法也就没上手『摸』过,再则也没有这么大。但问题是这金叶子与金钱却没有后世所见的那么亮。
就是这颜『色』的差别让柳轻候心里有些不落稳,自然也就用上了后世古装神剧里普及的检验手段,咬咬看软不软,『舔』『舔』看甜不甜。一千三百年前后都算上这还是第一次手里捏这么些金子,不能不慎重。
金银在唐代并不流通,之所以打出来就是为赏人用的,方便气派嘛,总不能一看赏就一贯子铜钱抡出去,不小心会砸死人的,不方便也不雅相。但既然是赏人用的,就算打的大又能有多重?多值钱?
柳轻候的动作在杨崇义看来实在是太龇牙斜眼,这跟他刚才妙语论禅时的形象反差实在太大,一个清雅脱俗的简直要白日飞升,一个穷形恶相的跟八辈子没见过钱似的,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王缙似是听到了他心中的疑『惑』,旁边悠悠声道:“你见没见到他刚才来时甚至对驾车的车夫致礼作谢,我观其神情绝非作伪,现在这般也是真率本心。赤子佛『性』,就是这样的小和尚才招人喜欢”
“真没怎么『摸』过金子,还是这种形状的,见笑见笑”柳轻候终于收了金子,笑眯眯的走到两人身边,“夏卿先生今天怎么做了徐庶?”
王缙闻言不解,“徐庶?”
尼玛说漏嘴了,现在还没有《三国演义》,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的歇后语自然也就还没有出现,干干一笑,“一言不发呗”
王缙笑笑,先没回答柳轻候,而是看着旁边的杨崇义,“杨行首今天可满意?”
“你说呢?”杨崇义哈哈一笑,伸手拍拍柳轻候的肩膀,“清客也好陪客也罢,本不在逞才炫博,能办好事儿才是第一要务。你年纪小说的好可收奇兵之效,说的不好还有夏卿在后边等着给你补救转圜;再则对方毕竟是个中官,夏卿则出身名门,也不好表现的太过。这些都是学问,不比你那佛偈差,且学着吧”
“受教受教”柳轻候拱拱手,“此事已了,我倒也有一事想请行首帮忙”
杨崇义与王缙对视一眼,“你说”
“行首做的是商贾贸易,免不得就有许多交游酬酢,若是方便的话能否将其中一些安排在醉梦楼”
“此事你自去找杨达,就是昨天去接你的那个清客,他会安排”
答应的这么干脆,柳轻候大喜,连忙道谢。
事情办完说完,杨崇义与王缙就要走,只不过王缙在上马之前又特意把柳轻候叫到了身边,“你可进过学?”
柳轻候提提身上的僧衣,“没有,只是家师没有圆寂前跟着胡『乱』念过些佛经,也能认些字,不过写就不成了”
“嗯,以你的资质不读书着实是可惜了,你若有意,地方官学那里我倒可以帮你”
旁边已经扳鞍上马的杨崇义闻言『插』话道:“上什么官学?夏卿你难倒忘了,我家的私学可不比那些县学差,无花你若愿来,不仅无需束修,食宿也一并管了”
真奇怪,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有人说上学读书的事儿?但自己现在既要忙着学萧,醉梦楼的事情也没了结,哪儿有心思去上学?再则披着个僧袍跟一群小屁孩一起发蒙读小学,想想那场景都恶寒的厉害。
想定之后就婉拒了,王缙与杨崇义的惋惜溢于言表,不过这慈恩寺侧门前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两人还是策马走了。
柳轻候觉得既然来了大慈恩寺若不好好看看实在说不过去,就没有与他们同行,同时也坚拒了杨崇义派车的安排,不自在啊。
来长安这些天虽然出去的不多,许多事儿却也知道。其实在城里出行还是很方便的,大街上尤其是繁华地处驴赶脚很多,招手即停跟后世出租似的,若是嫌慢还有马赶脚,既方便又自在。
这也就是没网络,要不然没准儿唐人能把滴滴打车给你整出来。说到底柳轻候骨子里就是一劳动人民,实在不习惯自己玩儿着逛着,后面还跟个人候着等着。
送走杨崇义和王缙后,柳轻候特意转到大慈恩寺正门开始溜溜达达的晃悠。
到了大慈恩寺正门才能真正感觉这庙的霸气,真尼玛大啊,而且庙前硕大的广场上异常的热闹,上香礼佛的、卖小吃的、耍百戏的、拖家带口逛着玩儿的挤挤攘攘在一起营造出好一派祥和的盛世气象。
现在看到这样哪儿哪儿都是人的场景柳轻候就亲切喜欢,无他,跟后世像啊。钻进人群中东逛逛尝尝小吃,西逛逛看看稀奇古怪的吐火、竿子戏等百戏表演,很亲切很舒坦。尤其是其中一宗幻戏,也就是后世的魔术表演让他印象深刻,大呼过瘾。
大约半个时辰,也就是个把小时后,柳轻候的腿脚吃不住劲儿了,遂就找了一家茶汤铺子坐下来吃口茶歇歇脚。
说实话上午进行公关任务时杨崇义那一手煎茶虽然充满了艺术美感,但他煎出来的茶汤柳轻候却一口都没喝。
绿茶里面加盐这种神『操』作谁受得了啊?而这茶汤铺子更过分,不仅加盐还加各种香料,更要命的是,唉唉,你看那个人竟然在往茶里加猪油,你娘哎,这口味重的别说喝看着都犯恶心。
柳轻候干呕了两下赶紧扭头,再看看茶博士端上来的加料茶无论如何是喝不下去了,遂就只要了清水,煮开的山泉就成。
白开水喝着也不行啊,没办法,他在后世是喝惯绿茶的,口味尤其是心理习惯形成之后就死不悔改,前些天没条件也就算了,现在人在茶肆嘴巴马上就开始矫情了。
隔着一千三百年,喝茶习惯实在是差距太大,要想过口瘾看来早晚还得自己动手捯饬。心里正腹诽的时候,就见茶汤铺子里面有人发一声喊,“辰光到了,开始了开始了”然后一片叮叮咣咣的声音里许多人就开始往外走。
“敢问施主什么开始了?”
“大慈恩寺戏场里搬演小戏啊”被问那人随口撂了一句直接就出去了。
戏场!唐代都有戏了?哎呦,这可是事关以后娱乐生活的大事,得去瞅瞅。柳轻候会了茶钱匆匆跟在那人身后,进了不远处应是属于大慈恩寺的一处偏院,就见里面已是闹闹腾腾。
这处偏院很大,对着大门的院子深处搭着个高台,样式大小跟后世许多农村里幸存下来的土戏台很像。听旁边人的议论,这里上午开俗讲,下午则是搬演小戏。
柳轻候知道所谓俗讲其实就是后世说书的雏形,中国最早玩儿说书的其实是和尚,只不过他们不说《隋唐演义》而是说佛经故事,目的还是宣扬因果报应搞弘法拉信众的。
但这戏场是个什么鬼?
一场看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这其实就是俗讲的行动版,就是把那些佛经俗讲里的小故事由真人分角『色』表演出来,就是后世戏剧的雏形。
既然是雏形,那效果也就哈哈哈了。一场小戏搬演让柳轻候看的是龇牙咧嘴,糙,真特么太糙了!无论是服装、道具、化妆还是舞台设计以及表演、剧本,哪儿哪儿都糙,尼玛简直就是惨不忍睹,戕害观众啊。
他这儿看的差点被毒死,旁边其他观众却是彩声一片,叫好声一波连着一波,只看这气氛真是高『潮』迭起。
难倒我们看的不是同一场小戏?
更让柳轻候吃惊的是,小戏搬演到一半突然停了,演员们跳下台子抄起家伙就开始收钱,哎呦喂,还有电影放到一半突然暂停然后开始收钱这种『操』作模式?而且那钱收的叫一个嗨,开元通宝雨点般撂进一个个小簸箩里,眼瞅着就由空到满了。
目睹此状,柳轻候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脑子里瞬间冒出的念头就是:人傻、钱多、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