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就有恼羞成怒的缺心眼小妖一把『操』出腰刀要炫炫职业必杀技,却被领头女子厉声喝止,“船上想要热汤沐浴,你是发失心疯了吧?来呀,带他们下去避避风,换身干衣裳”
看来这女人威信很高,虽然妖怪们脸『色』愤愤,却还是领命而遵。
柳轻候强行顿住正被推搡的身体,又补了一句,“船上若有葱姜蒜就浓浓的煎一碗姜汤过来,要热,要快,我头上已经开始发热,若不能在两盏茶功夫内发身透汗,后果不堪设想。还愣着干什么,快呀!”
直到被强行推走时,柳轻候口中还在不断催促着快快。为首的女子看着他的背影紧咬着牙,忍了又忍总算是把攥着剑都攥发白了的手给松开了。“要不是这贼光头还有用……哼……”
在她身后那女子则是看着柳轻候咯咯笑出声来,“孙家村时可没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咯咯,有意思!”
“有意思的是他那张脸吧?”当先那人怼了她一句,没好气道:“小月红你还不去熬姜汤,这可是你要的人!稍后还要赶路,他们若病倒了还真是大麻烦。贼和尚!”
“是,胜春娘子”小月红脆生生答应一句就走,背后胜春娘子又补了一句,“煎完姜汤把那姚家公子拎出来问问,这和尚……须是不简单”
柳轻候刚被推进船舱,立时就被一股浓浓的清奇味道给差点熏一跟头,若非身后有妖怪顶着,他绝『逼』早就转身跑出来了。
太臭了,真是太臭了,几十双世上最臭的脚叠在一起散发出的恶臭,其恐怖级数直『逼』生化危机。绝非后世人所能想象。
强忍住干呕进了一间舱室,看到妖怪递过来让其御寒的被子和衣裳,柳轻候脸上『露』出大恐怖,继而便是顶死不从,绝不肯换。
虽然史书中,乃至《世说新语》中都曾有古人,还是古之名士扪虱而谈的记载,并将之视为彰显名士风流的佳话,但看书是一回事,真的看到虱子『乱』跑的衣衫被子就放在面前让换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尼玛怎么换?就是牙咬碎也不行啊。想到这些黑油油,长相猥琐的小东西在身上爬已是难以忍受,再想到它们会爬到身上的不可描述之地又啃又咬……哎呦,哎呦。
每一个穿越者穿越回古代,或许都能发现自己从未被发现过的隐藏属『性』——洁癖。特么的不是你真有洁癖,而是这时代人,尤其是普通人的卫生标准是在太低,跟后世的落差之大简直让人酸爽。
一个不肯换,一个坚决让换,怼到一起小妖怪很快就『毛』了,抡着刀鞘给柳轻候来了两下狠的,就这柳轻候也绝不屈服。
“住手”小月红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端着个粗陶大碗站在舱室门口,没好气儿道:“跟我来”
柳轻候屁颠颠的跟在她身后捏着鼻子穿过狭窄的舱道,再走过一道厚厚板璧制成的门后,隐隐约约间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生化危机解除。
年轻女子等柳轻候走过门后迫不及待的就把门给扣上了,还上了闩。而后她与柳轻候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放下捏鼻子的手,并长出了一口气。
板璧这边是两间单独的舱室,还有一道狭窄到几乎只有后世一砖宽的一道通往上方甲板的梯子。
“那是我的舱室,进去吧”
这女子所住舱室也很小,但胜在干净,墙上甚至还开有一个小小的能通风的窗户。
“我要脱衣服了”柳轻候接过姜汤走进舱室,反手把舱门给关上了。
等那女子再进去时,柳轻候已经将衣服都脱下来搭在小窗户前,本人则拱进地上的被褥里包裹的严严实实在发汗,不消说那碗姜汤已是涓滴不剩。
柳轻候真不是矫情,而是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实在不敢冒然生病,尤其是生大病。想想初唐四杰的王勃吧,前脚从海船上落水后脚就捞起来了,结果还是两天后就死了。跟谁说理去?
而他今晚遭遇的一切比王勃经历的也不差,落水、吹风、惊悸,即便搁后世也极有可能大病一场,就别说现在了。在这鬼地方没人疼没人爱的,自己再不心疼心疼自己,还谈什么有志于长寿?
女子看他这样子咯咯又是一笑,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顺便在外面把舱门给落了锁。
听到落锁声以及女子离去的脚步声走远后,柳轻候一直绷着的身体总算彻底软下来,随即就觉额头上的筋一抽一抽的疼,继而就想到了九娘子,想到她送自己离开长安时哭的那个惨喽,然后又想到了无『色』……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邪了门了,这一觉竟然睡的很香甜。被舱外,尤其是头顶的声音闹醒时透过小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来看,外面天亮了。而船此刻显然是停住不动的。
看完窗外后柳轻候赶紧『摸』了『摸』身上,尤其是额头,还好还好,佛祖保佑没有发烧。被褥倒是『潮』乎乎的,看来昨夜的汗发的够透彻,到底是把风寒与湿寒都给『逼』出来了。
湿透的僧衣也干了,柳轻候起身正在穿时,舱门处传来开锁声,继而昨晚那个年轻女子进来了,“走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说『毛』啊。柳轻候跟着走出舱室上了甲板,先就见到两岸乌压压如斧子劈过般的峭壁群山,以及山脚两边既尖且利的嶙峋『乱』石,而被两山夹持着的河道水势恶的看着都眼晕。也就船停的这处近岸边稍稍稳当点。
好特么一个穷山恶水,不管拍哪个难度系数的剿匪记都妥妥够用了。
还没看两眼就被催促着下船,柳轻候下船后抢着在河边洗了把手脸漱漱口后就被人用布蒙住了双眼,身后还有小妖怪恶狠狠的威胁敢『乱』动就砍手跺脚。
身后船离岸起航的声音响起时,他们也动身了。
柳轻候是被人领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一直走一直走,除了中午在一处山谷中歇了大约半个时辰混了点汤水进肚外,其他时间就再没停过。
但让他心里隐隐吃惊的是这分明是在山里,但脚下的路却挺平,纵然有上坡下坡,但坡度却很小,这不科学,这反自然哪!
然则这问题现在真没法儿深究,可怜他后世今生哪儿走过这么远的路啊,还特么一点都看不见,走到最后感觉脚都不是自己的,真真是一步都走不动了。
就在柳轻候准备赖在地上耍死狗时,前方不远处一个兴奋的声音喊起来,“到了!”
柳轻候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如牛。
眼睛上的蒙布取下来了,适应后看到的是前方高处两山夹持中的一座寨门,纯实木,且还都是百年以上老树制成,夯实的很。
被小妖怪推搡着走过最后一截窄窄的山路穿过寨门,柳轻候脚下猛然一停,不是累的,而是惊的。
我靠,除了少个山洞外,这不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嘛!
寨门后是一大片被峭拔群山包裹着的平地,那地平的呦简直跟地毯似的。显然已被开垦过的土地上点缀着不少远看超有意境的茅屋,以及大片大片的桃林李林。
这地方、这景『色』,造物之神奇莫过于是。
文人雅兴刚抒发了一下,《桃花源记》在脑子里还没回忆全乎,身后小妖怪的推搡就来了,哎呀,你跟这文盲就特么没法儿说理。
此时天『色』已经快要黑了,当晚啥都没说,柳轻候被安顿在一间小黑屋里,吃了点糙米饭后就早早睡了。
实在是累的太惨,就连走了一天的脚丫子臭的熏死人也没顾上管,人哪,都是惯的。
又闷了一夜好觉,从前天晚上姚家别业惊悚劫持以来消耗的元气总算是补的差不多了。早晨起来,柳轻候冲着负责看管他的小妖怪正肃声道:“传个话给你们能当家做主的,我要热汤沐浴,还要青盐漱口,否则我拒绝与任何人谈判。快去!”
话一说完,他就马上把门给关了,并将身子紧紧顶住门。而后就是呆萌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小妖怪骂声,踹门声,以及最后骂骂咧咧的悻悻离去声。
柳轻候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他要的热汤及盐,这个澡洗得那个一个痛快彻底,洗完并吃完比猪食强不了多少的早餐后被带到了一间草木结构的大厅。
乍一见到大厅匾额上写着的三个字时,他好悬一个趔趄栽在地上。
聚义堂!
再看看匾额旁边布幌上用金线绣着的“替天行道”四个大字,柳轻候都懵缺了,尼玛这到底是哪儿出错了?是你们也穿了?还是我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