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沈文昕看着沈正说道。
沈正摆摆手，打断了沈文昕的话，“昕哥儿，你别急，待我将话说完。”
“好，叔祖父你说。”
沈正接着说道：“涵姐儿也是被逼无法，才想到过继之事。”说着沈正将沈轻涵最近遇到的事与沈文昕说了。
“文昕，你与文谆是男儿，日子过得尚且艰难，涵姐儿一个女儿家，更是难上加难了。
昨儿才放出鸿信这一房继子嗣的风声，已经有好几波人寻到我这儿了。
这些人，心里揣着什么心思，一看便知。
鸿信当年样样出众，是沈家难得好儿郎，我本想着让他接管沈家，可惜呀，可惜他英年早逝。
当年，你阿爹与鸿信最是说得来，涵姐儿是鸿信唯一的血脉。
你阿爹若在世，应该也愿意照拂鸿信之女的。”
沈正叹口气，怅然若失的站起身来，“算了，昕哥儿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了。你们好好照顾谆哥儿，我先回去了。”
“叔祖父，我……”
沈文昕跟着站起身来，愧疚的看着沈正。
沈正摆摆手，“不必多言，此事需你情我愿。我理解你心情，不怪你，好生照顾谆哥儿，过些天，我再来看他。”
说着，沈正抬脚往外走。
沈文昕跟在身后，默默的送沈正出门。
他心里极为矛盾，叔祖父平时待他好，他很想应下。
可这不是小事，父亲临终时拉着他的手，让他照顾文谆。
父亲昨年才去世，转背他就将文谆过继出去，他怎么跟父亲交待？
沈正走到门口，与端着干果点心进来的卢氏遇上。
卢氏抬头诧异的看着沈正与沈文昕，她怎么觉得祖孙二人的脸色不对呢。
“叔祖父这是要走了？”
“嗯。”沈正低声应道，侧身让到边上，让卢氏进屋。
卢氏端着干果往后退了一步，嘴里挽留道：“叔祖父许久没来家了，吃了晚饭再回吧，晚辈已经下米了。”
沈正见卢氏让开路，抬步跨出门槛，“我还有事，今儿不吃饭了。改日再来，谆哥儿伤得重，你们好生照顾他，我先回了。”
卢氏见沈正去意已决，福身道别。“叔祖父慢走！”
小厮上前给沈正披上斗篷，沈正说道：“让谆哥儿好生歇歇，我就不进去打扰他了。”
说完，沈正抬步往院门处走。
沈文昕跟在沈正身后，几次想开口说话，可又不知道如何说，叔祖父今日对他失望了。
他知道，如今的沈家，早没有老祖宗当家时的辉煌，几代下来，子孙享着祖上的荫庇，上进之人不多……这个家早已摇摇欲坠。
这些年，叔祖父为族里殚思极虑，他都看在眼里。
叔祖父心里装着沈家子弟，而他……
“别送了，回去吧。年边了，家里若是短什么，上家去拿。”沈正转身对沈文昕说道。
沈文昕听了沈正的话，更是惭愧。
犹豫一阵，下决心开口道：“叔祖父，过继的事，您容孙儿再想想，也跟卢氏和谆哥儿商量商量。”
沈正眼前一亮，点头道：“行，你们商议商议。若能行，那再好不过了。
若是不成，也没关系。我再替涵姐儿想想，沈家一族人，总能寻到合适的人的。”
沈文昕见沈正的脸色缓和下来，心里松了口气，点头道：“好，孙儿明日给您回话。”
沈正高兴的点点头，“不急，你们先商议，商议好了给我个信就行。”
沈文昕扶沈正上车，等车拐弯看不见影了，才转身往院子里走。
卢氏端着果盘站在屋檐下，看着沈文昕回来，忧心忡忡的问道：“爷，出什么事了？叔祖父怎么刚来就走？”
“嗯！”沈文昕应一声，径直往屋里去。
卢氏跟着进屋，将果盘放在桌几上，坐到沈文昕的身边。侧头关切的问道：“爷，能与妾身说说吗？出什么事了？”
卢氏与沈文昕儿时，两家本是邻居，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彼此的情绪有一丁点不对，对方都能察觉到，更别说沈文昕今儿沉着脸。
沈文昕侧头看向卢氏，将事情给她说了一遍。
卢氏静静的听完，许久没有说话。
沈文昕知道卢氏待弟弟好，以为卢氏生气了，忙说道：“你别生气，我还没答应叔祖父，明儿我去给叔祖父回话。咱们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卢氏看向沈文昕，说道：“爷，你别慌，妾身没有生气。妾身只是在想，叔祖父为什么要这么做？爷与谆哥儿，是叔祖父看着长大的。
叔祖父对待父亲，像待自己的儿子一般，待爷与谆哥儿，像待自己的亲孙子。
这些年，咱们家能挺过来，多亏了叔祖父的照顾。
就是爷如今能有事做，东家也是看在叔祖父的面上。叔祖父待咱们，是真心的好。”
沈文昕听着卢氏的话，脑子里想着沈正待他们一家的好来。
卢氏抬手倒杯茶递到沈文昕的手里，接着说道：“叔祖父见识比咱们多，想得比咱们远，他不会害谆哥儿，只会对谆哥儿好。
谆哥儿虽然是咱们带大的，妾身也舍不得将谆哥儿过继出去。
爷，叔祖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叔祖父让谆哥儿过继给四叔，一定是为谆哥儿好。
咱们听叔祖父的，叔祖父说涵姐儿可怜，咱们就当帮涵姐儿。
咱们将谆哥儿过继出去，不是少了个弟弟，是多一个妹子。往后，咱们多个亲人，多了处亲戚走。
当然，这事得跟谆哥儿商量，看谆哥儿是否愿意。”
卢氏的话听得沈文昕心潮澎湃，取妻如此，夫复何求？
沈文昕抬手搂住卢氏的肩，轻声说道：“宝儿，谢谢你！”
卢氏小名宝儿，大名卢宝华。
卢氏将头靠到沈文昕的肩上，轻声说道：“爷，咱们是一家人。”
沈文昕将头低下去靠着卢氏的头，喉咙鼓动一下，柔声道：“嗯，宝儿说得是。
我听宝儿的，这事，由谆哥儿自己定，他若愿意，咱们就当多个妹子。他若不愿意，咱们一家还如以往那般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