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无霜,出手了。
可杨忠,依旧保持原先的姿势,站在原地。
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你还手啊!”
冷无霜的剑在距离杨忠,仅有一寸之遥的时候,停下了。
朝着杨忠厉声呵斥。
“来吧,如果只有杀了我,才能让你心中畅快些的话,你动手吧!”
杨忠本就对冷无霜有着亏欠,但他从来都没有解释过,也不屑去解释。
“你,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吗?”
冷无霜,脸色铁青。
用剑指着杨忠。
杨忠保持沉默。
“为什么?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难道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要跟我解释的吗?”
“对不起无霜。”
“对不起?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们男人说这三个字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逃避,意味着推卸责任,我二十年的青春,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杨忠你个懦夫。”
冷无霜,发泄内心的情绪,一剑横劈出去。
杨忠没有闪躲。
噗嗤!
剑光扫过杨忠的肩膀。
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血流如注。
很快浸湿了杨忠的半个肩膀。
“你,你为什么不还手,我……”
冷无霜,看着杨忠肩上不停渗出鲜血的,质问道。
回应他的依旧是杨忠的沉默。
哐当!
冷无霜的凛冬掉在地上。
而她也抱住了杨忠。
任由对方肩上,渗出鲜血,浸透自己的白袍。
杨忠傻傻的站着,两只手,本想贴紧冷无霜的后背,最后还是松弛了他下来。
他没有勇气,也害怕给不了冷无霜,想要的幸福。
在旁边“看戏”的杨封、武乾坤两人,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父亲是真的呆头鹅啊!”
武乾坤年纪要比杨忠还要大上,三五岁,都看不下去,杨忠的做法。
“感情这种事,关键还得看我爹自己怎么想,我们在这儿干着急也没啥用。”
杨封吐露了心声。
当事人是杨忠,而非他们。
“杨忠你知不知道,我这二十多年,是怎么度过的?你回答我!你到底知不知道?”
向来冷漠坚强的冷无霜,也没有收敛住情绪。
嚎啕大哭起来。
脸颊上,有泪水划过。
“无霜,我已经有一个妻子,我这样做,对你和她都不公平,我……”
“杨忠,你混蛋,你当年为什么不说这些,当年为什么抛下我一走了之?”
在冷无霜心底,早已把杨忠当做她生命的全部。
当年的事,但凡杨忠肯顺从他。向她解释,她都可以不在乎。
偏偏杨忠,选择了一走了之,突然消失在了冷无霜的世界。
有时候,男人就是这么的心狠,一段感情,说放下就放下,说开始就开始。
其实冷无霜错怪杨忠了,当年杨忠选择离开,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冷无霜。
二十年前,杨忠为大夏开疆拓土,建立旷世功勋,功高震主,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杨忠才会选择离开冷无霜。
那个时候,夏渊就开始对杨忠起了杀心。
狡兔死走狗烹,再加上,家里人都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过得安稳点。
权衡利弊之下,杨忠选择了默默离开冷无霜,独自一人去承受这份心灵上的折磨。
殊不知,他的一时疏忽,却让冷无霜,为此苦苦等待了他二十多年。
那时候的冷无霜,正值二八芳华。
女子,二十八岁的年纪,正是她一生当中,最美好的时光。
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青春更宝贵。
所以,杨忠的出现就像是惊鸿一瞥的过客,而冷无霜,却用了二十年的青春,去静候这个闯入她世界的良人。
“无霜,你若是不嫌弃,跟我一走……”
杨忠鼓起勇气,被冷无霜刺中一剑,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
他做出一个决定,不能再离冷无霜而去,他已经好好用余生来弥补,对冷无霜的亏欠。
“傻瓜,你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响的走了?如果你这样说,我……愿意……”
冷无霜,脸上带着泪水,但他的笑容是甜美的。
汗!
一旁的杨封跟武乾坤,是真心的觉得心累,为杨忠的情商之低,感到悲哀!
这世上,怎么能够有情商如此低的人?
不过好在几经波折之后,杨忠总算是开窍了。
“安儿,乾坤,我们走吧。”
四个人起上路。
经过,半个月的“游山玩水”,当然整个过程,都是杨忠跟冷无霜,在撒狗粮。
“小安,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武乾坤,背靠着一棵大树,有气无力的说到,杨封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舒适的躺在草地上。
那表情,别提多享受了。
“你别提了,狗粮都给我喂饱了,不过你马上就要到了,最多一天时间,就是你的武岗山了,我还有几天呢!”
杨封有气无力的吐槽了一句。
不久又开始了,艰难的路程。
走了大概,半天,只剩下了杨封、杨忠、冷无霜。
说实话,杨封现在脑子还转不过来,出去一趟,不仅白捡一个爹,还白捡一个妈。
敢情这是搞批发啊?
“安儿,你和你母亲,就是住在这里吗?”
看着这样的一个落魄、穷困的小木屋,杨忠的鼻子一酸,忍不住落泪。
“嗯,娘,我回来了。”
“娘!”
杨安喊了几声,屋内始终没有回应,杨封焦急的破门而入。
屋里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你们是谁啊?为什么闯我的房子?”
一个双鬓斑白的女子,提着一篮子野菜,回家恰巧碰到了杨封。
“娘,是孩儿!孩儿不孝,让母亲受苦了。”
杨封重重的跪在杨母面前。
“你是……安儿?”
杨母喜极而泣。
“你真的是安儿?”
“娘是我,孩儿回来了,您看旁边这个人是谁?”
起初杨母并没注意到这个男人的面孔,可是当他看清楚之后,彻底愣在原地。
这……这不就是那个她朝思暮想,日日夜夜都在想念的男人吗?
杨府上下尽五百口人,被尽数抄家,她并没有忘记。
是那个男人,用生命才换来了,自己与孩子的平安。
“夫人,我回来了。”
“忠,真的是你吗?这二十多年,为什么杳无音讯?”
“对不起,夫人,先进屋,这件事我会将前因后果,告诉你。”
杨封则是坐在外面,抬头仰视着天空。
什么时候,他才能够领悟剑术,突破第九境。
什么时候,他才能挥出剑断星河的终极奥义。
什么时候,他才能剑道有成。
离开,这个世界,他有三种办法,目前可行性,最强的的、也是最快的。
吸收,剑魔独孤败天留下的剑气。
最快时间内,重回剑道奥义。
剑道杨封有经验,他并非一窍不通的小白。
缺少的是剑意,若非这个世界,缺失了剑气、剑意,他早就修成剑道奥义。
“爹,娘,孩儿想离开一段时间,如今天下太平,您二老也不用担心,就让孩儿去闯荡一番吧。”
“安儿,爹知道你,非池中物,无论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就是,爹支持你。”
“安儿,你的事迹,娘都听你爹说了,你做得很好,你是娘的骄傲,想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娘永远支持你。”
“孩儿,拜谢爹娘,爹娘多保重,有时间,孩儿会来看娘的。”
说完,杨封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
重新回到,断脉山。
曾经的断脉山,是一个喧闹的地方,这里住了,五万大军,而今的断脉山,空空荡荡,偶尔只能看到,几名巡逻的士兵。
杨封进入双脉山。
当初的那道剑痕。
进入那个,堆积了几百柄废剑的地方,只有杨封才知道,这个下方并不废。
当年,独孤败天就是从这里踩着百剑离开的。
这些剑废在这里,每一柄剑上,都留有脚印。
这成百上千柄剑,搭建成一道道天梯。
让独孤败天,真正意义上的,触摸到了天。
透过山顶的那个洞,似乎还能够隐约看到,当年的独孤败天的无上风采。
借来成百上千柄剑,最终踏剑登穹顶,破天而去的场景。
有些人,有些事,等了一辈子。
杨封耐心的拾起地上的每一柄,早已被废弃的剑,吸收里面的剑气。
另一方面,飞鸽传书给,姜夔和藏剑,让两人去寻天下铁匠,让他们造剑,并且越多越好。
杨封不知道,这一天会什么时候,早点儿准备,未雨绸缪。
一直到深夜,下起了倾盆大雨,才让杨封退出吸收剑气的状态。
“啧啧!果然还是吸收剑气,剑道修为来的快。”
感受到,体内的剑意树苗,竟生出绿色的嫩芽,杨封脸上笑开了花。
“雨,好大的一场雨。”
山顶的那道,像圆月般的缺口,注下一根“水柱”。
那是完全由水,构成的水柱。
一剑破开水柱。
刹那间,水柱又再度合拢。
这样的现状,让杨封感觉什么。
他凝视着,烈阳剑上,残留的水珠。
滴答!
滴答!
这山,从底部到顶部,至少有百丈。
一根水柱,像是贯穿了整座山。
扎根在底部的水柱,因为冲击力,被冲开了。
水柱呈伞状。
杨封闭眼冥想,猛然间,抽动腰间的烈阳剑,挥出一剑。
平平无奇的一剑,这一剑,没有招式、更没有剑气。
就是一记基础剑术,横劈。
波光粼粼。
剑体切割水柱的那刻,钝了。
无往不利,或者说,奇快无比的剑术,慢了。
在切割水柱的时候,水成了阻力,水阻拦了剑。
消耗、抵消了杨封,挥剑的力道。
当剑术不再玄奥,剑想杀人,就取决于,剑本身的锋利程度,以及挥剑的那个人的挥剑力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水可以吞没一柄剑。
一滴水,只能在剑体上停滞,它改变不了什么。
可是当一根水柱呢?
它就能让原本锋利的剑,变得迟钝,让剑的速度慢下来。
甚至当水,发怒的时候,它能吞没一柄剑。
当烈阳剑的剑体,完全没入这根连接山顶与山底的水柱时。
一股吸力,或者说,水柱内,产生了一个漩涡,而那个漩涡,形如宇宙黑洞。
不断的卷着烈阳剑体,锋利、无坚不摧的剑体,出现了弯曲,杨封握剑的手,再也握不住了。
吧嗒!
那股巨浪,吞噬了剑体。
轰!
“这水柱……另有玄机……莫非这是一条全新的道?”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懂得顺势而为。
但忍让并不代表懦弱、胆怯,相反水也会发怒,你见过滔天巨浪吗?
一叶扁舟,都卷起的巨浪吞没。
那就是水的力量。
杨封从地下,找了几柄没有剑气的剑,然后去接触水柱。
这些剑都毫无意外的别卷入了巨浪内。
“按道理来说,水压不应该是往下的吗?为什么这剑会被往上摆弄?”
……
进入水柱内的剑,基本都被绞碎了,除了一柄烈阳还在坚挺。
闭目冥想,杨封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举动,进入这根水柱。
他感觉领悟剑术的契机就在眼前,一旦错过,可能就要很久以后了。
不容的得他多想。
当杨封的手,穿过水柱的时候,水压挤压得他的五指变形。
重力。
水柱内,除了吸力,还有一股重力。
一塘水,看起来古井无波。
可一条江、一片海呢?
大海中的一叶浮沉。
天上云卷云舒。
潮涨潮落。
杨封不知道要多大雨,才能有这样的奇异景观出现。
进入水柱的他,身体被挤压变形,肉身不断被拉扯。
四面八方的水,想要把他压成齑粉。
“心静如止水。”
呼!
杨封知道这种感觉心带给他的,只有整颗心彻底静下来。
他才能够领悟,水的载舟之威,覆舟之能。
两指为柄,剑气为锋。
“覆舟之能,载舟之威!”
往后他的若水剑术,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
所言乃是水顺势而为。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这即是水势,水势不可违。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水可承万舟,水喜怒不形于色,当它发怒的时候,可卷起万丈狂澜,将水上扁舟,尽数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