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八年,某天夜里,季静雯,或者说郑似玉,不堪忍受“丈夫”长期的殴打及辱骂,不甘承受被拐卖到山村的悲惨命运,拿着水果刀,往自己脸上划了整整十五下后,从“自家”楼顶跳下。
易朗原一家,简直禽兽不如。不仅将她视作剩余工具,而且,借给他钱最多的易朗建,也可以随时亵玩她,只是必须戴套而已,易朗原得保证,如果她怀孕了,是自己的种。
可以说,她已经沦为了易朗原和易朗建的玩物。
如此,让她怎么忍受?
不过,易朗原实在太穷了,他家的楼,不过是单层平房,楼顶到地面不过三米半,这个高度,只要不是头顶着陆,一般是摔不死人的。
而她,是右腿着地。
那条腿,本就在被人贩子抓回去的时候,打断了,并没有好好的接上,平时走路都有点跛,按村子熊孩子的说法,就是“瘸腿婆娘”。
每次听到这个称呼,她都想把这些熊孩子给掐死,但她默默忍住了。
畸形的腿,神经结构本就异常混『乱』,再遭遇如此大的冲击力,整条腿都仿佛爆炸了一般,让她昏死过去,再加上说轻不轻,说重也不太重的刀伤,使得她的呼吸、脉搏都非常微弱,但瞳孔反『射』,还是在的。
也就是说,她陷入了一种假死状态。
那会儿的驻村干警,是个没多少文化的老警察,并不懂得判断真死假死,探了探呼吸,测了测脉搏,就说她已经死了。而尚处实习期的老刘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迫于老警察的威严,也不敢说话。
由于该村不兴火葬,不需要什么医学死亡证明,再加上易朗原又不想掏钱请乡里的医生过来检查,说了声晦气,就草草的把她埋了。
埋的很随意,很浅。显然,就算被野狗刨出了她的尸体,易朗原也不会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入眼一片洁白。她明白,自己被人救了。
救她的,是个中年人。据他所说,他是一个医生,主任医师职称。他平日里酷爱徒步旅游,在深山中发现了被埋的不深的她,但不知为何,没有选择报警,而是默默救活了她。
他还告诉她,她被埋的时候,吸进了许多土粒,他没办法,只能给她行大容量全肺灌洗术,也就是所谓的洗肺。但她的气管,尤其是喉部已经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多少会影响到她呼吸,说话声音也异常沙哑。
由于救助及时,她没有留下特别严重的病根。
而那条瘸腿,中年人也徒呼奈何。
后来,等她痊愈了,中年人开始教授她格斗技巧。期间,他离开过一阵子,再回来的时候,告诉她,他已经帮她杀了易朗建。而易朗原一家,留着等她有能力的时候,自己动手。
她不明白中年人为什么如此帮助她,但却暗暗感激。
又过了几年,中年人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本省,在报仇之前,千万不要暴『露』身份,不要与家人联系,否则,只要她一动手,警察很可能瞬间锁定她。但若她照做,大不了报仇之后,远走高飞。
她不理解,但还是照做。结果没多久,就看到了中年人落网的新闻,才知道,原来他不仅仅是医生,还是个连环杀手,已连续作案长达数年,死在他手上的人命,达到十条之多。
他杀的人,有个共同点:要么是人贩子,要么是向人贩子买来被拐『妇』女、儿童,然后付之以暴力与侮辱,并不将被拐『妇』女、儿童当人看的人渣。
整整十年,她没有直接与家人联系,只是偶尔暗暗地看一眼。她没有身份证,回花羊也只能坐黑中巴。虽然有过“前车之鉴”,但她相信,这么多人,再加上自己已经今非昔比,不会出事。
同时,她也只能打些不正规的,黑工地、黑作坊的零工,老板大多黑心无比,再加上她面容狰狞,被工友所排挤,所以她过的非常艰难,但她还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她想报仇,回到卯易村,杀了易朗原一家,但总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些许破绽,容易被警方盯上。再加上,时不时的,远远地回去看父母一眼,也让她心里有了牵挂。
仇恨之心渐渐淡了。或许,她会就这样了此残生。
但,一次铲沙,她因省钱没吃早餐晕了过去。黑工头匆忙赶过来,在探她的鼻息。而此时,其余人则七嘴八舌,指指点点,他们以为她死了,还说要不把她扔进工地,混凝土一灌,谁也不知道。反正她连身份证都没有,天知道是不是逃犯?
正在这时,她醒了过来。周围所谓“工友”的话,自然也停在了她的耳中。她明白,他们或许是在开玩笑,但仍旧刺痛了她的心。
“曾经,我遭遇过非人的虐待。曾经,我也被人“活埋”过。”
“我自认为,从没做过什么错失,缺德事,但……世界却待我如此不公。或许,错的是这个世界?”
“复仇……”
本已经冷却的复仇之心,再度熊熊燃烧。
她辞去了工作,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买了一辆面包车,一个冰柜,驱车来到卯易村。她原本的计划是:将易朗原一家一个个的抓来,冻死,扔池塘里,做出落水淹死的假象。
反正村里头的警察特别不专业,根本看不出他们是怎么死的。
然而,世界上有许多巧合。她『迷』路了,而且恰巧来到了丁坊村,远远地见到了王梓珩一家,看到了她的女儿。
人格已经扭曲的她,回想起当初对王梓珩的一幕幕。季静雯觉得,自己掏心掏肺的对她,她却真的把自己心肺都掏了出来……
仇恨,一下转移了部分到王梓珩身上。她没有对王梓珩下手,而是对年幼的辛晗君伸出了魔爪。
她改变计划了,她要先后拐了辛晗君和易健梁,卖到偏远山村去。但最终,她又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杀了他俩,并想办法蛊『惑』易朗原给他们配冥婚,让王梓珩的女儿,也体会到自己当初被迫“嫁”到易朗原家的苦。
这种心理,让人有些难以捉『摸』,但也并非不可理解。
尔后,冥婚当夜,她取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将易朗原一家灭门。
值得一提的是,她发现自己跛脚导致左右脚的足迹有点不一样,区别还是挺明显的,她担心被警方看出端倪来,干脆将它抹去。
再加上,身高超过一米七,鞋码达41码的女『性』实在太罕见了些,她有自信,这下警方应该查不到自己头上了。可惜,她却想岔了,别人或许会受习惯『性』思维的影响,但袁友冲却绝不会仅凭鞋码、身高体重来判断凶手『性』别。
……
“不管怎么说,她算是易朗原的“媳『妇』”。在易朗原心中……她已经死了。”单向玻璃另一边,周倩欣叹了口气,吐出一句话:“来自地狱的冥妻,终究还是勾去了易朗原一家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