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血路蜿蜒曲折,多次拐弯,并在每一户门前都留下了个血泊,且门上靠下的位置还有些许血点子、血手印。
很显然,她伤后曾挨家挨户的敲门,但最终仅有周倩欣出来查看。当然,这倒不至于上纲上线到人情淡漠人『性』自私这种高度,主要在受害人能发出的动静实在太小了,又是大半夜的,许多人都已睡下,自然听不见声响。
旁的不说,警队到场这么久了,都没一人开门“看热闹”,且透过门缝也知里头并没开灯,便知道除了周倩欣外,熟睡中的住户们确实没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小周。”袁友冲说:“你仔细回忆一下,在你开门之前,是否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动静?”
“还真有。”周倩欣说:“我差不多凌晨两点左右去卫生间洗漱的,刷牙的过程中,隐约听到了有人惨叫、哀嚎,但停下动作仔细听,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当时只以为是错觉,因此刷完牙就回床上躺着了,但总觉得不安心,怎么都睡不着,我就起来到厕所贴着墙听了会儿,没有动静,又打开窗户探出头查看,也没见着有什么异常。”
“等我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了敲门声,我就赶紧趴在猫眼上看了会儿,便发现了外边的血迹。嗯,我老实说,当时我有点怕,怕凶手就在边上,但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开门了,同时给于队打了电话。”
“把门打开,我就看到了受害者,她也听见动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她受伤太重,就本能的跑了过去,结果刚跑到她身边,她到底还是没撑下去,身子一软死亡了。”
“我检查了下,她颈动脉脉搏已经停止,瞳孔反『射』也已经消失,基本可以确定死亡了,这时于队的电话接通,我就把这事儿说了,然后一直等着你们过来。”
“惨叫声……”袁友冲说:“这惨叫声应该不是你的错觉,只不过因为隔音效果较好,再加上可能隔了几套房间,所以你听得不真切,再加上凶手很快有所反应,阻止了受害人继续发声,你后续也就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于辰立马补充:“小周,你也别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事不可为,就算你足够机警出来查看,怕也改变不了什么,甚至可能把你自己给搭进去。”
“放心,我没那么脆弱。”周倩欣摇摇头:“只不过,到底是一条人命,多少有点遗憾罢了。”
紧接着,她岔开话题:“不说这个,老成呢?现场找到了吗?”
“应该找到了吧,血迹这么明显,顺着『摸』下去就是了。”于辰说着,掏出对讲机:“我问问他……老成,现场找到了吗?”
“找到了,1604户。”成威回答。
“我知道在哪。”周倩欣立马伸手一指:“你们刚跑出来的那个拐角,别拐过来,直走一户就是。”
“成,我们过去。”于辰颔首,同时对两名法医说:“老魏,你处理下这儿,该拍的照片拍了,该做的标记做完,然后把尸体收好下楼去等我们。阿哲你和咱们一块去现场看看。”
他俩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老魏嘴皮子蠕了蠕,但最终还是没出声。
但这个动作被袁友冲捕捉到了,他问:“老魏,你想说什么?”
“呵呵……”老魏讪讪的笑了笑,说:“既然周主任归队了,应该没咱们什么事了吧?我不是想偷懒啊,就是……怎么说呢,周主任是副主任法职称,而我和阿哲都是主检法医师,咱们仨扎堆投入一桩案子,会不会太浪费了?”
袁友冲回过身,盯着他。
“呃……”他有些心虚:“我就说说,就说说……”
“说的有点道理。”袁友冲挑眉:“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吧,这里交给小周和阿哲就成。嗯,顺便把尸体带回去。”
“好好好。”
“唉。”等走了几步后,阿哲叹口气,压低声音说:“袁队,你也别怪老魏,他年纪大了,副主任职称又一直评不上,有些心灰意冷,早前已向上级提交提前退休申请,现在就想安安稳稳的把剩下的日子……”
“我明白,也理解。”袁友冲打断他,淡淡的说道:“他是老前辈了,体能和精神不比咱们,让他休息着吧。”
“嗯。”阿哲点点头。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1604户门口。
这栋楼整个单元的户型都一个样,都是七十平米的小户型两居室。
此时,两名刑警守在门口,并告知他们成威已经带着痕检员在房间里检查了。周倩欣便看向阿哲,说:“咱俩也进去看看吧,法医现场检查本也是咱们的任务。”
“好。”阿哲自然没意见。
屋里头,血路一直延伸到主卧,且血『液』量比外头要明显的多。
顺着血路走进主卧内,血腥味骤然加重,同时夹杂着较为刺鼻的『尿』味与粪便味。受害者下半截身子正挂拉在床上,此外,还有几截肠子洒在床上、地面上。
对正在痕检的成威点点头,周倩欣和阿哲也开始自己的工作。
“初步估算,受害者失血总量恐怕已超过两公升了。”
阿哲判断道:“她身高在一米六左右,营养水平中等,体重应该在五十公斤上下。人体血『液』总量约占体重的百分之七到八之间,按五十公斤算,也就是三千五到四千毫升左右。”
“短时间内失血超过血『液』总量的百分之三十就可引起失血『性』休克,进而导致死亡。而她死亡之前失血量已然超过总量半数,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还爬行那么远的?”
“求生欲吧。”周倩欣说:“在求生欲的支撑下,人往往能短暂的打破一些医学定律。但她被拦腰截断,内脏器官受损严重,失血又如此之多,死亡已是注定。”
“支撑她活下去的,仅有求生、求助的信念而已。看到我开门,她虽然看到了希望,但这一信念也同时坍塌了。”
说完,她见成威一直趴在窗户边上,便让阿哲继续检查,她则走上前去,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怎么,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