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袁友冲轻轻点头,接着又说:“不过,有一点挺奇怪的。”
“噢?”
“看刚刚那个女孩的年纪,差不多十三四岁了吧?”袁友冲说:“这个年纪,不能叫小姑娘了。可她看上去,实在太过内向、怯懦了些,以至于,你直接把她当做四五岁的小女孩一样看待。”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这个年纪的女孩,即使内向,也顶多就是排斥与外界人相处,沉默寡言。可看她的表现,不像是内向,更像是胆小怕事,就像曾经受过某种刺激的鸟儿……”
于辰一回忆,也意识到问题了,但没想太明白,便皱着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以前在基层派出所的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孩子,男女都有。”袁友冲压低了声音,说:“他们,都有一段较为阴暗的过往,要么长期遭受家暴,要么……受到他人猥(河蟹)亵。”
“哈?”于辰愕然,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眼201户紧闭的房门,再回过头,双拳已死死的攥紧了。如此禽兽不如的暴行,任谁听到,都不免怒火万丈。
而袁友冲忽然提及他们,也让于辰疑似到了什么,便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
“还不确定。”袁友冲摇头,说:“等她父母回来,咱们再上门问问吧,同时注意观察。好了,接下来,继续走访。”
“成。”于辰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紧接着,他俩又继续往下敲门、走访。
秀才新村虽是有一定年头的“城中村”了,但由于地理位置不错,再加上这栋楼又都是两室一厅六七十平的套间,租金相对较高,因此这栋楼的住户,家庭条件基本上都还不赖。
他们要么是企业中基层小领导,要么干脆便是自己做生意的小老板,恰好今天周六,倒是有近半住户都双双在家,剩下那半大多也有一人得以休息,或者干脆是家庭主妇、家庭煮夫。
像201户那样,只留孩子独自待在家里,父母都在上班的情况,很少,仅有三户,分别是201、402和502户,其中502户是男孩,年纪最小,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其余两户都是女孩,年纪上差不多。
另外,还有个特别的现象——这三个孩子,胆子都很小,内向、怯懦,开门时都瑟缩于门后,在和于袁俩接触的时候,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
敲开502户房门,照样提醒了小男孩一番,让他以后不要轻易给陌生人开门,并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后,天都已经黑了。
两人决定稍事休息,并吃个饭。为了赶时间,他们中午可都滴米未进,这会儿都有些饿得慌。
下了楼,走个两百来米就有好几家餐厅,他俩也不挑,找了家快餐店,十八块钱点了两荤两素,飞快的吃完后,便回到楼底下,坐台阶上一边休息一边抽烟。
“还剩六户,九点之前,应该能问过一遍吧。”于辰吐出口烟雾,说道:“走访的速度倒挺快,每家平均下来也就半个钟。可我情愿慢一些,花个两三天……”
“人家知道的信息就这么点,几下子也就说完了,其中大部分还是重复线索,有什么办法。”袁友冲打断他,说:“剩下六户,我想怕也不会得到什么新的线索了。”
“万一有呢?”于辰反问一句,说:“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放弃,否则和线索失之交臂,那就太可惜了。”
“我当然知道。”袁友冲说:“但我觉得,关键还是在那三户人家上。我总觉得,那三个孩子,开门后面对我们时表现如此一致,肯定是有原因的。”
“嗯。”于辰表情也严肃起来,说:“都是这栋楼租户的孩子,父母都忙于工作,晚上归家较晚,甚至周末都得加班,而他们都非常胆小、怕生,甚至有些怯懦……”
“是啊,很明显的。”袁友冲将烟头抬到嘴边,但不抽,只说:“我现在怀疑,丁禹安夫妇的死,或许和这三个孩子也有关联。”
于辰接话:“怀疑丁禹安,甚至丁禹安夫妇猥(河蟹)亵这三个孩子,被他们父母发现,然后复仇作案么?”
“嗯。”袁友冲最后深吸了口烟,随后将烟头掐灭,说:“如果他或他们真干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儿,那么,孩子父母便有充足的动机杀人了。”
“当然,我希望不是。猥xie对孩子的伤害实在太大,甚至终身都难以走出那道阴影……虽说,从警十年,见过太多的悲剧,可三个孩子的一生就这么被毁了,还是太过残忍了些。”
“但事实并不会因我俩的意志而改变。”于辰也有些惆怅的掐灭烟头,说道:“虽说案情还未彻底明朗,但经你提醒,再看那三个孩子的表现,我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说着,他双手抱拳,将直接捏的噼啪响:“说实话,如果这就是真相,我忽然不大想查这个案子了。”
“嗯?”袁友冲眼睛一眯。
于辰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解释说:“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啊,我可没说真的不管,也不是赞同以暴制暴什么的,只不过是纯粹的心情有点儿复杂罢了。”
“我知道。”袁友冲又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点上,并说:“从个人的角度上看,咱们警察干的事儿,并不永远都是对的,有时候甚至很讨人厌。”
“就拿这桩案子来说,如果咱们猜的没错,那么,按照正常情况,完全走法律途径,丁禹安,或者他们夫妇俩可能也就只是被判个几年罢了。”
“他们受到的这点惩戒,对于三个孩子,对于三个孩子的父母而言,真的算是交代吗?我看未必,至少,他们也要看着丁禹安夫妇死,所以他们决定自己复仇。”
“可,从宏观方面说呢?大家都以暴制暴,整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想过吗?”
“反正,在我看来,某种程度上说,对整个社会来讲,守序邪恶都要优于混乱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