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眼,只见她雪玉似的小脸微微仰着,眼中藏着丝捉弄。暗暗一笑,摸摸她脑袋,“你明白就好。朕也知道你一贯懂事,自然能明白我的身不由己。”
叶薇眨了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捉弄不成还被人反捉弄了。黛眉一挑,她不甘示弱,“我说呢,原来还打着这么个算盘。不过既然舍不得,又为何还要放蕴初离开呢?这不是难为自己嘛。”
“为什么放蕴初离开……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他眼神危险,叶薇丝毫不让,他终于无奈地笑了,拍拍她脸颊,“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长叹口气,展臂将她揽入怀中,“我知道你懂的。你什么都明白。”
是,她明白。她当然明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没有临幸过别的妃嫔,就算过去也只是略微坐坐,做个样子而已。这行为透出的含义,她就算再痴愚也该明白了。
过去种种无须再提,以后的日子他身边就只一个她,不会再有第三人。戏文里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女子们都向往这样的传奇,而他虽没这般承诺过,却这么做了。
但他不提,她也就不提。因为心中明白,打从两人挑明了关系,这就是极自然的结果。以心换心,她终于不再对他设防,相应的,他也不会再对她有所辜负。他不会再有别人。
叶薇承认,这种什么都不用说便笃定对方心意的感觉非常美妙。他过去说了很多次他们心有灵犀,但直到今时今日,她才真的觉得他们确实是心有灵犀。
“后宫的女人心思单纯的没几个,又大都是高门显贵出身,贸然放出宫去太容易惹出事来。所以剩下的那些人,送佛堂也好,去道观也罢,就算是一世清幽,也别再想什么出宫另嫁的话。况且把正经册封过的嫔御送走的事要是传扬出去,朕丢脸事小,朝臣们头一个要骂你,到时候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叶薇明白他说的是事实,但还是有点不服气,“关我什么事啊?回回都骂我,那些大臣也真是闲得慌……”
“怎么不关你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朕又怎么会看不进旁人?蛊惑君心、红颜祸水,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他笑吟吟的样子明明十分可恨,叶薇却又觉得很是顺眼,摸了摸已经显怀的肚子道:“红颜祸水,有挺着大肚子的红颜祸水么?”
他目光触及她的腹部,眼神瞬间柔软下来,伸手覆盖住她的,“怎么没有?你现在的样子,比几个月不知好看多少。”
“那你是说我怀孕之前不好看了?”
面对这样的故意挑事儿,他只是勾唇笑了笑,“恩,以前不好看,现在有儿子帮忙,勉强能看得入眼了。”
她气得想打他,然而身子刚动了下,腹部就传来奇怪的触感。她僵在原地,抬头看他也怔怔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低头看向鼓起来的肚子。
“他刚刚……是动了吧?”皇帝喃喃道。
“御医说,第五个月胎儿就会动了,所以……应该是吧?”
皇帝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开始和某人打商量,“孩子,你再动一下,再给父皇动一下,好不好?孩子?”
叶薇也绷紧了身子期待着,然而这孩子的脾气大抵随了他们两个,傲慢得很,你巴巴地求着他反而不搭理了,两人说了半天愣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叶薇苦着脸不开心,皇帝也叹口气,“别皱着眉头了。本来就丰腴不少,再这样更不好看。”
话音刚落,叶薇就清楚地感到有东西在肚子上踢了一下,肚皮某处也鼓出一个圆圆的东西,然后又慢慢消下去。皇帝的手刚才恰好放在旁边,眼睁睁看着那处的动静,眼睛都睁大了。默默把手移过去,然后试探着说道:“你阿母不好看……”
又踢了!
两个人都惊呆了,叶薇在短暂的喜悦之后勃然大怒,“他什么意思!听见这话就兴奋了是吧!”
“别生气别生气!被孩子取笑两句有什么,他开心就好了嘛!别忘了,你可是要当一个好阿母的!”
叶薇噎住,半晌后恨恨道:“现在先饶了他,等出来了看我不狠狠教训他!”
不知是激动的还是气的,她原本雪白的面颊生出团红晕,仿佛日光照上积雪,落入皇帝眼中只觉美艳不可方物。
面前的女子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手掌之下是他们共同孕育的子嗣,皇帝默然深吸满室馨香,觉得自己的生命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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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确实比煜都凉爽许多,行宫住着也挺舒服自在,不过两个晚上叶薇便确定,在这里安胎是个好选择。
她住的地方叫守晨宫,距离皇帝的太初殿很近,这也是他特意安排的。然而最终,这贴心的安排却没起到多大的作用,因为皇帝除了每日上朝和处理国事,几乎都待在守晨宫。又因为叶薇怀有身孕,所以就连最喜欢找麻烦的大臣也不能对这专宠的情况说些什么。
不过后来叶薇又分析了下,觉得那些人之所以不找她的麻烦,也可能是没这个时间。
此番移驾东都,可谓浩浩荡荡,左相宋演、右相秦岱川、大司马大将军吴照连同众臣都跟了过来,煜都留下的最有份量的人物就是左相长子、位烈骠骑将军的宋楚恒了,与执金吾一起拱卫皇城的安全,哪怕君王已经不在那里。
这两年宋演在朝中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弱,宋楚怡被处死后更是人心离散,全赖他多年经营才没有完全倒下。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军中颇有威望的宋楚恒便是他最大的助力,可皇帝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最后竟将宋楚恒留在了煜都。
“左相最大的助力?宋楚恒么?我不这么觉得。你莫要忘了,魏国夫人的母舅可是大司马大将军吴照,若要比在军中的势力,宋楚恒又岂能及得上他?”
叶薇侧躺在芙蓉簟上,懒洋洋的看向对面的沈蕴初。与皇帝不同,蕴初的住处离她还稍微有点远,但因着行宫比皇宫小了一半,所以见面也比在煜都时方便。然而叶薇并未去找过她,只在这个下午打着纳凉的名头把她召进了自己的守晨宫。
面前的案几上摆了份冰碗,看起来晶莹剔透、格外诱人,叶薇馋得不行,然而那东西并不是给她的。妙蕊和傅母管得太严,哪怕御医说过适当进点冰碗无妨,她们却依然不许她碰一下。不让她吃就算了,沈蕴初过来了还丧心病狂地给她准备了,害得她现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吃……
真是煎熬啊……
“吴大司马么?他确实是白氏的母舅,从前也一直和左相一个阵营,不过前阵子的流言你没听到吗?白氏身体抱恙,又心情抑郁,所以去了舅舅城外的庄子小住,散心养病。呵,他们虽然表面粉饰了一下,但仔细一想你也能察觉出不对劲吧?依我看,白氏多半是因为宋楚怡之死而与左相产生了嫌隙,搞不好已经恨之入骨了。她这么一走,真是不给自家夫君面子啊,也不知吴大司马会怎么想自己这位好盟友。”
沈蕴初用小银勺舀了一块冰放到嘴里,叶薇痛苦地别开眼,不忍再看,“你说他们因为宋楚怡和魏国夫人闹不和?这不太可能吧,说到底那不过是两个女人,朝堂上的大事怎么也不会被后宅妇人给左右了。”
“你不知道,白氏的母亲是吴大司马的同胞妹妹,两人原是寒微出身,相扶相持着长大的。白氏的母亲生完她没两年就病故了,吴大司马把对妹妹的思念都投注到侄女身上,与她感情极深。他又差不多是白氏的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亲情之外还多了几分感恩之情,白氏对他的影响力着实不可小觑。况且宋楚怡小时候经常跑去舅公家玩,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此番宋楚怡的死对他触动颇深,他因此恨上左相也很正常。”
这么说起来也有几分道理,但沈蕴初还是觉得不够充分,“但大司马就算再恨左相也该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既是姻亲关系,又哪里能完全撇清的?魏国夫人还是左相的妻子,若他出事,她便是犯妇罪臣,更不消说宋楚恒的终生前途了。魏国夫人犯糊涂,大司马难道不为侄女、侄孙考虑?”
“他当然要为他们考虑,所以我从没说过这两人会真的闹崩。他们结盟多年,底下的势力盘根错节,早纠缠在一起,哪能说散就散?牵一发则动全身,就算他们想胡来,底下人也不会允许。
不过盟友关系维持下去又能怎样?彼此已经不能相互信任了,越是勉强捆绑在一起,裂缝就会越大。”
“你的意思是……”
叶薇淡淡一笑。所以说世易时移,换做几年前,就算宋楚怡和白棠音一起死了,大司马恐怕都会继续坚定不移地和左相齐头并进。然而这几年皇帝在暗中着实吓了不少功夫,尤其在离间大司马和左相上面,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她光是听他隐约透漏的几件事都觉得阴毒,这人无耻起来简直让她拍马都赶不上!
两人关系早就不如从前,这回宋楚怡的事不过是浇进火里的那一瓢油,加速事情的发展罢了。况且左相生性多疑,发生了这种事情,就算大司马没有与他离心的意思,他也没办法再信任他了。
沈蕴初想明白了一切,“难怪陛下要跟着太上一起来东都,就是为了把宋楚恒与自己的父亲分开……”
“不单如此。他留下了骠骑将军宋楚恒,却带上了车骑将军秦以茂。那是右相长子,去年还亲自去岭南赈济旱灾,因为有功而获封关内侯。就连宋楚恒都还没有封侯呢!”
右相是皇帝的人,就算沈蕴初都清楚这个,朝中上下更是明白了。
沈蕴初眉头紧蹙,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阴沉。叶薇见状忽然一笑,拉着她的手道:“不说这个,上次咱们争论的问题,我考虑好了。”
上次争论的问题,便是沈蕴初何时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只有跪在地上磕头给大家道歉了……卡大结局,所以断更惹……你们说,是要我怎么磕头你们比较满意?我可以正着磕、侧着磕、背对着磕,还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磕头,附送前滚翻、后滚翻、隔空翻、托马斯全旋落地,应有尽有、不在话下!
艾玛我也不扯什么客观原因了,总之跟大家保证在七月底完结正文就是了!所以等我捋顺了这一点应该会更得比较多吧!o( ̄ヘ ̄o#) 握拳!
推基友阿暖的新坑《陛下请按剧本走》,设定我还挺萌的,喜欢的菇凉可以去看看~
【文案】
用户【沈盈之】
求问:重生回去信心满满以为可以掌控剧情,但丫渣皇帝突然不走剧情了!
Σ( ° △ °|||)︴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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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齐少翊】触发穿越时空事件,祝您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