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吃完馒头之后一会儿,本来打算帮徐大娘收拾一下残局,不过徐大娘坚持不愿意,就说我眼睛和手都不方便,也就不让我做,我摸了摸鼻子,只好坐在火炉边上烤火。
没一会儿,胡杏就又来了。
“走啊白生,我们先去,正好你刚来这里,我还可以带你绕绕圈子。”胡杏理了理她帽子上的雪。
“雪变小了很多,可以再外边玩了。”
说着,她还哈了口气,搓了搓手。
“外边还是很冷,多走走就好了,你没有手套是吧,我把我弟的给你拿了一副,拿去。”
胡杏从兜里取出一副乌漆嘛黑的手套,“我弟不愿意拿新的给你,拿了副旧的,别嫌弃。”
我顺手接过,说了句谢谢。
“你反应挺快的嘛,这就是什么,上帝给你关了扇门,一定会给你留扇窗,嗯。”胡杏摇头摆脑的念了一句。
这逗的徐大娘都笑了起来,“杏儿你就别卖弄学问了,白生可能听不懂,你呀,也别带他哪里去转悠了,直接带他去你家吧。”
“哈哈哈,行吧。”胡杏摸了摸头上的帽子,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嘻嘻,徐大娘,待会儿记着来啊,你不来大家都要生气哦。”
一阵寒暄之后,我就跟着胡杏离开了徐大娘的家,到处都是雪,很大,很白,房子这些几乎看不到多余的颜色,要不是因为房顶有地方在冒烟,生火产生了热量,那房顶上还不见得会出现别的颜色,肯定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个村子不大,说是村子,其实跟我们那个山沟沟差不多,只不过这山沟沟更宽一点,大家的住所更稀疏了点,隔个几百米才是一户人家。
“我家在那边的山脚下,你看不见,就搭着蓝色的棚子那里,哎呀你看不见,就听吧,最吵闹的地方就是了。”
胡杏比划着,指了指那山脚下的小木屋,外面搭着蓝色的棚子,棚子下面有几个人在忙碌,说话的声音远远传来,确实好认,不过胡杏却好像在寻找很多词语来给我描述清楚,眉头紧锁,似乎还在想着怎么跟我解释。
“听到了,走吧。”我应了一句。
“走走走,额,让我想想,你这样的就像是可以听声音辨别位置,难道这是瞎子的天赋。”胡杏摸着她的下巴,一脸认真的样子。
“可能是哦。”其实我内心还在偷笑,这姑娘还真不怕把人说生气啊,张口闭口就是瞎子。
“对了胡杏,你们是在哪里捡到我的,有没有看到一个包。”我四处看了看,景色很单调,很一致,四周都是山峰,让我分不清到底是哪里滚下来的。
“额,你有东西掉了?”胡杏问道。
“对,很重要很重要。”我点了点头。
“就在徐大娘屋后头不远处的那个山洞外边,那里很偏僻,当时我爸正好在这边巡逻,听到呼救声才找到的你。”
胡杏抬脚走在前面。
我在她身后跟着。
“能不能陪我去那边找找,那东西对我很重要。”
“先不要急,我回家问下我爸,可能他会捡到,又或者可以叫人帮忙找。”胡杏带着我往她家走去。
她家距离徐大娘的家有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一个在这边山脚下,一个在那边山脚下,中间还要绕过田埂地头,弯弯曲曲的路,走到一半我发现,远处好像有一个池子,冒着热气,挺大一个池子,在这大雪天里并没有结冰,反而像是一面镜子,雾气升腾很是漂亮。
“喂,白生,你能感受到吗?”就在我观察那个池子的时候,胡杏突然问了我一句。
我转过头,就看到胡杏看着我,“感受到什么。”
“那边,”胡杏指了指那个池子所在的地方,眼里泛着光彩,“哎呀你看不到,我指给你看。”
说着,她干脆抓起我的手,往那个方向指了过去,十分激动的道,“那个湖,是正对着娥眉山的湖,湖水冬暖夏凉,清澈见底,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不过,像是在自我保护一般,这个湖水不能喝,也不能拿来用,就只能看着,不过大家都说是这个湖的存在,才让村子里的庄稼这些长的好,不管外界多干旱,我们这个村都没有缺过水。”
“你说神不神奇!”
我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湖,点了点头,“那确实很神奇。”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未免太奇怪了,也不排除是这些村民为了保护这个池子不被污染而编出来的谎言,一直流传至今,也就变成了一项铁规,不能喝不能用。
“现在羊才刚刚杀好,还有好一会儿才开饭,不如我带你去湖边看看?风景可好了,虽然你看不见,不过我也喜欢闭着眼睛在那里坐着,让人很心安。”胡杏兴致很高,我也想去看看。
就答应了。
于是我们两个人就走上了岔路,还是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站在了那个湖的旁边,湖的背面就是一座山,很高的山,山顶被白色的雾气遮盖了,看不到具体高度。
这个湖也是,雾气蒙蒙,周围没有树木,岸边全是雪,我眼前就这一个湖,觉得很安静,非常安静。
本来在那边的路上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吵闹声,到了这里却什么声音都没了,因为湖水冒着热气,所以迎面吹过来的风不是那么冷。
胡杏笑了笑,“怎样,是不是很安静?每次我不想在学校待着的时候,我就会跑到这里来躲着,后来小学读完了,大家都要去外边读书,我就没去了,在家待着的时候,我也经常一个人到这里来玩,因为这里很安静很安静,没有人在我耳边吵闹。”
看着这活泼开朗的胡杏,我突然有点佩服她,听她的描述并不是那么快乐,但她却是一直笑着。
在我看着她的时候,她好像并没有察觉到我的目光,而是看着眼前的湖,喃喃道,“只有这个湖,不会嫌弃我,不会对我指指点点。”
说着,胡杏就解开了她的围巾,风吹拂着她的头发,我也看的很清楚,她的脸,也就是从下巴开始,一直到脖子下边,被衣服遮住的地方不说,就裸露出来的部分,就仿佛没有皮肤包裹的一层肉一般,红红的,像是结痂了的伤口,还泛着红黑色,就我第一眼看上去,我都觉得吓人,难道她以前被人剥下了脖子上的皮,后来又结痂了不成。
“还有你,白生,你看不见,所以我敢在你面前摘下围巾,就我这样子,连我妈都害怕,冬天还好,我有很多围巾,夏天我也有丝巾,不过,很热,丝巾又很透,所以我喜欢冬天。”胡杏依旧在笑着。
“瞎子跟丑八怪,谁也不嫌弃谁。”